解剖的事定下,乾陵悦与项天礼先行回府,留下十余人看守尸体。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开玩笑,“难道你真的认为夫人会暗中转走尸体?”
“不是不可能。”他这么回着,心里担心的是另外一回事。
“放心吧。”尸体多少都是晦气之物,不会有人乱接这种活儿的。
更何况夫人也知王爷手段,要是真的挪走尸体,日后大概是不想在京中混下去了。
而她万万没想到,尸体还真的不见了。
次日清晨,一个府兵慌里慌张闯到她流火居来,没顾上利益,惶恐大声道,“王……王妃!不好了!”
“怎么了?”她还在打呵欠,颇有几分被吵醒的不耐烦。
“尸体不见了!”
“什么?”这下彻底清醒,她拢了拢衣服,随手挽起头发,一边往外走一边问,“王爷呢?”
府兵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忙回答,“王爷上朝了,不然小的也不敢来惊扰您。”
昨天还在开玩笑,居然真的不见了?
匆匆到达那人家中,夫人正一脸惊恐地坐在地上,悲痛欲绝。
乾陵悦敛眉,走上去,基于昨日不太好的氛围,她的语气并没有多少变软,“夫人,请问您丈夫的尸体何时不见的?”
“早晨我想来看看他,结果就看到王爷的府兵都晕倒在地上,尸体已经没了!”夫人痛哭着,情真意切。
但越夸张越像作假,乾陵悦心怀猜疑,仔细看了下案发现场,那几个晕过去的府兵还不省人事地躺着。
“夫人,您最好与我说实话,是您挪走了您丈夫吗?”她没有多少时间浪费,开门见山,“若是被我查出,你知道后果。”
夫人瞪她一眼,心中还有余怒,却又不得不屈服于她的身份,“王妃,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分作假,我便叫那天打雷劈!”
这发誓如果放在现代,她或许会不屑一顾,但放在这里,可行性成倍增长。
看来不是她,而且如果是她不会这么有底气。
乾陵悦觉得脑子疼,不愿细想,却不得不细想。
“把他们弄醒。”
几个府兵端来冷水,“哗啦——”淋在那几个人的脑门上,冷水冰凉刺骨,几个人瞬间惊醒。
“啊——”
清醒第一声就是尖叫,随后就是发疯般地往后挪,“见鬼了见鬼了——!”
乾陵悦无语地皱眉,一人给了一脚,语气稍微严肃,“到底怎么回事?”
“昨……昨天,”带队的稍微清醒些,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主动解释,“我和几个兄弟正在看着尸体,忽然起了一阵妖风。”
“嗯。”她回应了声,让他继续。
而带队的已经不自觉开始抖,十分害怕似的,迫于她的威压不得不继续,“然后大门无风自开,飘进来一黑一白两个人影。”
“黑白无常?”她自然而然地想到,冷嗤一声。
“是!”像是见闻得到了认可,他眼睛一亮,稍微得到鼓励,继续道,“然后他们就说要带走这个人,要是挡他们的路,通通都要死。”
……她抬手打住他的话。
作为新社会的接班人,她当然不会信这种鬼话,百分之百有人在捣鬼。
如果不是夫人,她实在想不到谁还有动机。
于是她再度转身,“夫人,劳烦您跟我走一趟。”
夫人此时毫无挂念,点头跟着她离开。
将人带回府中,她拿不定主意,便打算等王爷下朝再审,把人临时关在牢中,自己则回到流火居——补眠。
早上迷迷糊糊被叫醒,她瞌睡连连。
这个尸体对她而言,本来就可剖可不剖,那日那般肯定也只是为了气夫人。
如今尸体不见了,该着急的应该是夫人和项天礼才对。
从绿竹惊讶地看着自己躺在床上便知,她肯定认为自己没心没肺。
这还没睡下去,门外又有人通报。
“一律不见。”她挥挥手,懒得应付。
“是长婵妃。”师黛加了一句。
乾陵悦神色一动,这时间来得可真巧,坐起身,整理好衣服,“请她进来。”
没多时,长婵出现在屋中,好一个弱柳扶风,那惨白脸色看得她都心疼不已,这么好的女孩子被人当做工具,真的可惜了。
“长婵妃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她主动询问,没有被她的美冲昏头脑。
“我有点身子不舒服,又不想劳烦太医,便想到了姐姐。”她声音也柔柔弱弱,比往日入骨的娇媚多了惹人怜惜。
乾陵悦一边感慨她的美丽,一边又腹诽,这时候想到她了?前日像才听到说她去找太医开了养身子的方子。
她早就说过,她一动便说明有事发生。
而恰好在尸体不见的这个点,想必是项天仁有了动作。
虽然不知道一个小小尸体为何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但跟着司空长婵,肯定能找到尸体的线索。
短时间计划好,她面上还笑着,“行,到底哪里不舒服,姐姐给你治治。”
司空长婵细细说着自己的症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点日常小痛小痒,飞速解决她的问题,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听说今日姐姐起了大早出门?”
打探行踪也不知道隐蔽一些,这么直白真的有恃无恐。
“对啊,有具尸体平白丢失,我去凑凑热闹。”她大大方方地回答。
“是吗?那可有什么线索?”她这话问得像是不知道事情真相似的,面上还有恰到好处的疑惑。
乾陵悦眯眼,这是在试探她?
“线索是有了,等王爷回来我便打算和他交流一下。”她故意误导,同时观察司空长婵的脸色,按照一般剧情发展,此刻的她应该会慌了。
等下就会主动带他们找到地方。
果然,她刚说完这句话,长婵脸色一变,神色几经辗转,最后化成一个甜甜的笑,“瞧我,竟然和姐姐讨论这等凶险之事,姐姐怕是乏了,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说完便仓促离开。
在她们谈话时项天礼已然回府,听说了早上的事,立刻派人在全城暗中搜捕,同时过来找乾陵悦。
来时路上远远看到司空长婵从另一条小道离开,眼底闪过诧异。
“她来找你做什么?”一进流火居,他便开口问,担心是大哥给司空长婵下了什么伤害她的命令。
“找我问尸体的事。”乾陵悦心中叹口气,今天这觉是睡不成了,索性打起精神,“我觉得她有问题。”
“本王派人跟着。”他立刻道。
“不,会被她察觉。”司空长婵既然有备而来,必然把他的护卫摸得一清二楚,冒然派人去搞不好会打草惊蛇。
她眼珠子一转,神神秘秘地,“我有个人选,你随我一同去。”
“为何要本王随同?”项天礼一猜便知道她的想法,对她的主动邀约感到意外的同时又有几分甜意,亏她能主动考虑自己的想法。
尽管心中猜测,但他还是想亲耳听她的回答。
乾陵悦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你会轻功,省时间啊。”
……他一腔热情被击得粉碎,颇为不悦,“那怎么不找项畏?”
“也可以。”谁知她一脸认真回答。
算了,不和她计较。
她就是个傻子。
项天礼无数次默念,才稍微平衡些。
带着人用轻功飞快找到正在购置东西的二当家。
“哟,今日是夫妻档?”他斜睨两人一眼,不咸不淡道。
“别嘴贫,有事找你。”乾陵悦和他熟络很多,说话也有些没大没小。
二当家收好别人找的钱,仔细数了揣在兜里,回头看着她,“老板,这次又是跟踪谁?”
“司空长婵,你认识吗?”她也就是随口一问,应该还没有他不认识的人。
“当然,倾国倾城之貌。”二旦家回得很快。
乾陵悦“啧”了一声,果然男人都是爱美的,“嗯,帮我盯着她。”
“好处?”
她想了想,刚要脱口而出,想到项天礼在场,凑过去低声道,“多给你一成。”
“行。”他立刻答应。
其实双方都没当真。
从最开始合作到现在,两人从来都是口头协议,他想隐瞒收入或者她要翻倍,都是可能的。
但每次他都会给的格外多,而她会以各种借口留下一半。
项天礼看着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说悄悄话,脸气得青红交杂,冷哼一声转身,“还走不走了?不走你自己回去。”
乾陵悦余光瞥过去,瘪瘪嘴,又拍拍二当家的肩,“一定要做好啊。”
“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成何体统?”项天礼凉凉道。
她看了眼明明背对自己的人,叹口气,走上前,“走吧。”
他伸手要去揽她的腰,她往旁边一让,错开他的手,嘴里学着他的口气,“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成何体统?”
“你——!”他恼怒她的取笑,想拂袖离开。
这人却还不知趣,在他耳边呵呵笑着,笑得他盯着那张开合的红润嘴唇感到一阵烦闷。
拿什么东西堵住她的嘴。
等他回过神时,身体已经不自觉做出反应。
乾陵悦的取笑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