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活着没劲，烦。”
蔡齐北喝一口粥，眼皮也没抬。
“女朋友跟你闹了？”
“嗯。”
“多大了？”
何秋婉笑笑。
“不说，说了你保准骂我人渣。”
蔡齐北冷哼一声。
“不说也改变不了你人渣的事实。”
何秋婉没跟他吵，片刻，悠悠感慨。
“我昨天看见方颖了。”
蔡齐北停了勺子，抬眼看她。
何秋婉说的颇有些苦涩。
“她女儿四岁了，跟她一起去住酒店，长的很漂亮，还叫我阿姨。”
“然后呢？”
“没然后，”何秋婉手指抽了一张纸巾无意义撕着。“她好像过的挺好。蔡齐北，你说这叫什么事？”
她平时风风火火大大咧咧女强人惯了，蔡齐北很久不见她这样，难免有些心烦，伸手把她的纸巾扯过去扔掉。
“我觉得是好事。人总归要在世俗的眼光里生存，她是，你也一样。”
何秋婉苦笑。
“我一样吗？”
“不一样吗？”
“哪里一样？”
“除了孩子，你哪跟她不一样？”
说到孩子，何秋婉突然灵机一动，换了副光彩照人的神色，往他面前凑了凑。
“说到这个，我说蔡齐北，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帮我……”
“想都别想。”蔡齐北猜到她要说什么，马上抬手制止。“我们自己已经够乱的了，你好意思再拖一个无辜的生命进来裹乱？”
“我就说说而已……”
蔡齐北极为严肃。
“以后别跟我说这个。我吃好了，你自己慢慢收拾，走了。”
何秋婉声音婉转。
“别走啊，不陪我再聊会儿？”
蔡齐北径直去换鞋。
“不了，我一个打工的，比不得你自己当老板。”
“你可以不打工，我养你啊。”
蔡齐北套好鞋，回头冲她笑笑。
“得了吧。何老板，你楼下车库是不是有辆车？借我开开。”
何秋婉拍拍脑门。
“不说我都忘了，破现代，扔了很久了，不怕跌身份啊？”
蔡齐北拉开鞋柜抽屉找到车钥匙攥在手里冲她挥挥手。
“一个两袖清风的教书先生有什么身份可言。谢了啊，要是半道坏了我直接帮你扔废物市场。”
何秋婉哈哈大笑。
“那我得谢谢你。”
“谢我就多回去给小希大人请安吧。走了，再废话要迟到了。”
蔡齐北出门早，虽然住的地方离上大很远，但到的时候才七点一刻。
他拿好教材，去教室做提前准备，不想推开教室门一看，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到了。
来人正是夏晶晶，穿了件藏青色的大衣，扎着马尾，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安安静静看书。
蔡齐北走进去，夏晶晶马上抬起头，十分拘谨的笑了一下。
“蔡老师。”
蔡齐北点头，把书放到课桌上。
“早啊。”
“早。”
“你平时都来这么早？”
“嗯。帮老师调试投影仪，顺便打杯开水。”夏晶晶说着，往他空空如也的手上看了一眼。
“您没带水杯啊？今天要上两节课……时间还早，要不我去帮您买一个吧。”
蔡齐北准备拒绝，但目光落到她干干净净的粉色卡通杯上，又憋了回去。
“不会很麻烦吗？”
“不会。”夏晶晶热情洋溢。“现在还早，我跑快点，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回来。那麻烦您自己先调设备了。”
蔡齐北点头，夏晶晶撒腿就往外跑了。
如她所说，十几分钟后，设备调试好，教室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她气喘吁吁捧着一个黑色保温杯回来了。
“蔡老师。”她把杯子放到讲台上，微微呼了口气。“水帮您接好了，热的。”
蔡齐北看一眼那老头子似的古朴保温杯，不带表情点了点头。
“坐吧，谢了。”
李老师也不多问，只说有困难可以来找她，找蔡老师也行，他传播学这块懂得多，不要不好意思。
夏晶晶统统点头答应。
事情都交待完，李老师想了一下，又转身去办公室拿了张表格出来。
“这周末学校组织一个学识论坛，我受邀做主持人之一，你和费俊飞得过来帮我的忙。明天下课就到院办开筹备会议吧。”
夏晶晶家境贫寒，李老师心知肚明，所以但凡院里有什么能出点力赚点补贴的活一般抖会想着她。
好在李老师从不挑明，工作又不算特别轻松，夏晶晶每次都能接受的心安理得。
第二天下课，夏晶晶马不停蹄赶到院办，会议还没开始，只费俊飞一个人到了。
他趴在桌子上打游戏，看夏晶晶进去，马上收了手机冲她招手。
夏晶晶去他旁边坐下，费师弟很明媚的笑看她。
“李老师让你来帮忙的？”
夏晶晶说是。
“我也是。李老师说了，师门就我一个爷们儿，跑腿出力的活必须得身先士卒。”
夏晶晶笑笑。
“新闻学院就是这样，男女比率严重不均衡。”
费师弟毫不遮掩。
“我就是冲这个才选的这专业。这年头，想找女朋友，必须得学贾宝玉，钻进女生堆里。学姐，很高兴跟你一起合作。”
费师弟个子很高，夏晶晶目测估计有一米八三，看起来高大威猛，没想到人却是个没心眼的。
会议很快开始，大家把论坛要用的展牌制作，人员名单，人员安排，住宿安排，对接安排，统统规划分发好，责任到人，准备迎接两天后的严肃工作。
费师弟分到了校内一部分老师的名单，夏晶晶则分到校外的。
她先在名单里扫了一遍，果然，第三个，就看到蔡齐北的名字。
会议开完，夏晶晶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蔡齐北发来的，说明天早上的课停课一次。
她不敢怠慢，赶紧把消息发到群里通知大家。
第二天下午，上了半天课，夏晶晶回到宿舍，开始跟明天参加论坛的老师挨个确认行程，收集明天讲话要用的ppt。
全部确认一遍，最后到了蔡齐北，她犹豫再三，琢磨再三，最终把一段措辞严谨的问候语发了出去。
然而发完，她又有些后悔。
用了好几个，您，打扰，抱歉，之类的词，读起来卑躬屈膝的，好像自己做了多大逆不道的事情。
然而惴惴不安也没用，发已经发了，她看了看，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澡。
洗漱一番出来，抓过手机一看，蔡齐北给她回消息了。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前，问她在哪儿。
夏晶晶心里怦怦直跳，赶紧给蔡齐北又回消息。
“在宿舍。您有什么事吗？”
蔡齐北很快回消息。
“方便吗？来一趟人民医院急诊科输液室，电脑带上，我在三楼。”
夏晶晶哪敢说不方便，记下地址，抓上电脑背上包，马上冲下宿舍楼。
人民医院很大，夏晶晶找了半天才在输液室一个靠后的角落找到蔡齐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