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想!
学生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
无数学生跟随,“想!想!想!”
声浪直冲云霄。
李菡瑶看着那声起处,小甲和小乙等小藤甲军正挥舞着手臂大吼——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她又把目光转向右边的女学生们,收了笑容,神情严肃起来,正色道:“你们呢?朕冒着得罪天下读书人的罪名,收你们入学,教你们读书,期望你们将来科考、做官,像男子一样站上朝堂,为这天下贡献一份力量,你们可有信心和勇气跟随朕,改变自己的命运?哪怕没能力做官,也可像朕从前一样,经商、做工,不再靠着男人吃饭?”
站在最前面的绿儿和小青立即高呼“有!有!有!”
也是三声。
她们身后的女学生们齐声高呼“有!有!有!”那清脆的女音,比之男子的雄壮,多了一份柔美。
在场男子们:……
原本书院开张,孔夫子何陋等人是一定会率文人士子阻挠的,怎么也要说些抨击的话,然就因为王壑请他们监督女子科举,他们便改了心意。并非不阻挠了,而是不想在昊帝和月皇定亲之日给月皇没脸。他们想等时机,出手便要让月皇无法挽救,而不是做无谓的争执。
不过,看不惯是免不了的。
何陋愤愤嘀咕:“成何体统!”
孔夫子眼看着下方,神情淡然,嘴唇微动,回道:“虽是女子,多读些书总是好的。想读到科举,还得许多年呢。你大可不必心焦,且看她能走到什么地步。”
她,当然是指李菡瑶。
何陋点头道:“是小弟心浮气躁了。”
遂不再说话,静看发展。
另一边,少年们则有兴致多了。
赵朝宗斜睨着那些来自市井的小姑娘们,低声道:“胆子都挺大呀,这些小丫头。”
王均笑道:“这肯定是事先演练好的,不然不能这么齐整,瞧那些小姑娘们,其实胆怯的很。”
大家仔细一看,可不是,那些小姑娘们虽抬头挺胸站得笔直,但形体僵硬、动也不敢动,更别提面带笑容了,连绿儿和小青都肃着一张小脸,可见紧张。
不论如何,表现都还不错。
李菡瑶对这开场很满意,接着宣告:下午开课,她和昊帝各讲一节课,而朱雀王在江南逗留期间,也会给武学馆的学生上兵法课。这话让学生们大喜。
接着,是李卓航、魏奉举、黄修轮番上前讲话,无非是鼓舞大家潜心向学,搏一个精彩人生。
种种琐碎事,一直忙到晌午。
月国方面安排了盛大订婚宴。
宴会地址:莲花堂。
时辰一到,李菡瑶和王壑便领着众人去往赴宴。今日天公也作美,艳阳高照,却又不会热得像炭烤似的;风儿是润凉的,吹在身上令人舒爽;空气是清甜的、满含花果的芬芳,呼吸起来沁人心脾;流水是清澈的,水里的鱼儿、水底的卵石清晰可见;亭台楼阁、假山湖石,更是巧夺天工,徜徉在这江南园林之中,就像走在画中一样。
王壑心情实在好,情不自禁牵起李菡瑶的手。
李菡瑶也忽视了周围的人,一边走,一边跟他介绍这园里的风光,“……这块飞来佛石还是我李家的呢。那年的织锦大会,潘梅林话里话外跟父亲提这石头,父亲无法,只得送给他,另外还送了十万银子……”
王壑环视周围,叹道:“这都是民脂民膏。”
李菡瑶道:“可不是么,多少代贪官搜罗天下奇珍,才打造出这精美的园子。如今落在我手里,我是一分银子也不舍得花了,直接就当行宫用了。把锦绣堂划了出去,改建成半月书院,剩下的还有这么大呢。”
王壑食指轻轻抠了抠她手心,微笑道:“你可要多为百姓做些事,方能抵消这美景下的戾气。”
李菡瑶笑道:“这还用你说。”
两人边走边说笑,活化出如花美眷的图景。
宁静看着前方与王壑携手的李菡瑶,咬牙切齿。原来,她回过神来,认定李菡瑶把押送粮食的任务交给自己,是不安好心,想看她笑话,说不定还会使诡计。
可是她能退缩吗?
当然不能。
她知道这批粮食对王壑意味着什么,若不能平定西北灾情,定会影响王壑登基。她拼了命不要,也要把粮食平安送达京城,决不让李菡瑶阴谋得逞。
火凰滢看着咬牙切齿的宁静,对落无尘感叹道:“月皇用人,真出人意料,竟叫宁大人送粮。”
让情敌帮忙!
可是为了王壑,这情敌肯定尽心。
再者,宁家并未投靠月皇,无论是文人士子,还是世家大族,都要买他们些面子,能确保赈灾粮食平安送达,若是派月皇的心腹来押送,指不定那些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使坏,借此挑拨月皇和昊帝的关系。
落无尘点头道:“神来之笔。”
他发现李菡瑶派宁静押送粮草是临时起意,而非早就打算好的,可不就是神来之笔么。
火凰滢见他神情落寞,心中隐隐难受,百般嬉笑逗他开心,可是落无尘心不在焉,面对她百般挑逗,恍若未闻,不再脸红耳赤。他依然温润,依旧出尘,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同,可是火凰滢知道他的痛。
莲花堂,沿河两岸挂满了各色精美的灯笼,窗户和门上都张贴着福字和囍字,加上园中的花草树木,将这一片亭台楼阁妆点得美不胜收,又喜气洋洋。
此刻,南堂和北堂人声鼎沸。
本来,议和定亲的消息让大家感到突然,毕竟之前双方都寸步不让,加上王壑被扣押,传言纷纷断定两国要翻脸,谁知形势陡然翻转,竟议和了;议和不算,月皇和昊帝还定亲了,怎不叫人诧异。
大家议论纷纷:有分析这桩联姻背后的较力,有谈论月皇和昊帝的恋情,有抨击女子科举的危害,有评价议和的影响,有展望五年后的形势和格局……
李菡瑶和王壑走入南堂,喧嚣声低了下去,无数目光都聚集在他二人身上。这让李菡瑶觉得不像定亲,仿佛在成亲一样,不同的是头上没盖红盖头。
她心砰砰跳,脸儿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