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
这不明知故问吗?
事实虽是如此,但承认或否认都不太合适,所以他拒绝回答,把眼一闭道:“我睡了。”
王墨:“……”
她看着紧闭双眸的世子表哥,嘴角溢出一丝浅笑——表哥这样子,还真像个赌气的孩子,也说明他是真的喜欢“李菡瑶”,这认知令她心酸不已。
她压下这酸楚,轻声道:“我会帮表哥达成心愿。”
张谨言瞬间睁开眼睛。
王墨肯定地冲他点头。
谨言口吃道:“你……怎么帮?”
把心思敞开来跟一个姑娘商量,哪怕这个姑娘是他表妹,他也不自在的很;再者,他很怀疑王墨肯帮他。若真心想帮他,刚才为何要撵“李姑娘”走?
他的心思一目了然,王墨微笑问:“表哥可是怪我刚才撵了李姑娘?”
谨言不语,目光转向一边。
王墨从容道:“妹妹之所以那样做,是迫李姑娘认清自己的心,也认清你们之间的鸿沟,逼她做选择。她若真爱表哥,定舍不下表哥,自然留下。”
谨言一阵失望,还以为王墨有什么好办法呢,谁知竟打的这个主意。他觉得王墨太天真了,“李姑娘”舍不下他是肯定的,却不一定会因此留下。
他也舍不下“李姑娘”。
他能跟“李姑娘”走吗?
他黯然道:“她不会留下的。”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王墨见他颓丧,轻笑道:“表哥别急,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李姑娘胸怀大志,怎肯轻易妥协!妹妹这么做只是第一步,先让她痛,越痛便越能明白自己的心。第二步还要靠表哥自己,一面逐鹿天下,一面征服美人。”
张谨言再次睁开眼睛。
这次,他真是意外了。
“妹妹让我别放弃?”
“正是。”
“可是……”
“只要表哥坚持,李姑娘会明白表哥对她的一片真情,从而被表哥打动。等表哥雄霸了天下,她再不甘心也只能认命,只好嫁给表哥了。”
谨言相信了王墨的话,因为王壑就是这样叮嘱他的,只是这二人在细节处理上有区别。然男女一旦为情所困,最容易患得患失,或盲目自信,或毫无自信。
谨言问:“若她不肯呢?”
王墨嗔道:“表哥怎未战先怯了?”
谨言尴尬地傻笑起来。
“我就是担心。”
“表哥要有信心。”
王墨鼓励开导了他一番。
谨言真诚道:“多谢墨妹妹。”
王墨笑道:“一家人谢什么。表哥遂心如意,妹妹也开心。全家都开心。天下人也都开心!”
天下人都开心?
谨言听了这话有些愣神。
王墨意味深长道:“不用内战了。”
谨言恍然大悟,又笑了。
那笑容很是喜悦。
王墨也抿嘴微笑,看着表哥眼底闪过一抹坚定:若李菡瑶真能放下一切嫁给表哥,她也会放下心头执念,祝福他们;若李菡瑶放不下,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刚才她逼“李菡瑶”认清形势,也是逼张谨言,若李菡瑶放不下,希望谨言能及早醒悟。
她在促成他们,也在分离他们。
她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李菡瑶是奇女子又如何!
她是王亨梁心铭的侄女!
她是王壑的妹妹!
她怎能让李菡瑶专美于前?
鄢苓以不正当手段扣押李菡瑶传给王壑的书信,王墇为情所惑迷失自我,行事都卑劣上不得台面,她王墨不会行这些不能见人的下作手段,她要用自己的智慧同李菡瑶争心上人,同时辅佐表哥争霸天下!
王墨劝得谨言安心,并没有借机纠缠,嘱咐谨言好生调养歇息,便起身离开了。
谨言满足地合上双眼。
王墨出来后,叮嘱张菡姐妹在外间守护谨言。
张菡忙点头道“是。”
王墨瞥一眼对面屋子,眼露询问。
张菡悄声道:“还没睡呢。”
观棋住在那边屋里。
昨晚突发事故,不但谨言挪进德馨院,玄武太妃也占据了一间屋子,还有老太太等人,因东厢被烧了,大伙都挤在西厢,观棋依旧在上房主屋。
王墨先吩咐丫鬟去端夜宵,自己走过去敲门。
观棋正站在桌边写字。
她刚被张王两家姑娘赶出谨言养伤的屋子,心里憋着一股气,回来如何能睡得着?
睡不着,就写字。
习字能使人静心。
她吩咐雨儿研墨,又让风儿要了个火盆来,放在书桌旁边,她站在桌旁泼墨挥毫,将一腔抑郁和不明都发泄在笔端,写一张,往火盆里丢一张。
初时,脑海里都是王墨的身影,连谨言都被她忽略了,只是在分析相关事件时才想起他。
观棋对于自己跟谨言的未来很清楚,但被王墨三言两语当众逼走,依然令她心塞,尤其是王墨并未失礼,言语含蓄绵里藏针,提醒她:既无法全心对谨言,为何还不肯放手,深更半夜跟人家独处一室呢?
好个王墨!
也对,王家的女儿岂会简单。王墇虽然行事偏了,但手段却厉害,若非王壑,只怕她昨晚就葬身在这德馨院了;王墨磊落大方,比王墇更胜一筹。
……
正胡思乱想,就听敲门声。
风儿一怔,问:“谁?”
王墨轻声问:“李姑娘睡了吗?”
风儿看向观棋,以目询问该如何回。
观棋本要她回“睡了”的,然听出外面说话的是王墨本人,眼珠一转,亲自应道:“还没呢。”
王墨道:“厨房准备了宵夜,我给姑娘送来了。姑娘吃点儿再睡可好?”
观棋示意风儿开门。
风儿便走去打开房门。
王墨先冲观棋微笑致意,然后才走进去,几个提食盒的丫鬟跟在她身后,到桌边站定,将三品粥和各式小菜摆上,又让丫鬟招呼风儿雨儿下去吃饭。
风儿神情迟疑,昨晚的剑拔弩张历历在目,虽说后来情势转变了,然她们依然不敢离开观棋。
观棋却道:“你们也去吃吧。”
风儿还在迟疑,被雨儿拉了一把,又使了个眼色,一起跟着王府丫鬟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王墨和观棋两人,王墨亲自舀了一碗粥,摆好碗筷,请观棋入座。
观棋也未客套,坐下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