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掩口笑道:谢相含糊其辞,虚伪狡猾。我家姑娘这次可看走眼了呢。查归查;未查明之前,周大人和满朝文武将这些罪名都扣在我家姑娘头上,谢相为何不阻止?这可不是一个好宰相该秉持的立场。
谢耀辉正色道:你家姑娘若无野心,等公子查明,自会还她清白。周大人不过弹劾罢了。
李菡瑶道:呵呵,谢相这是狡辩。这一份奏章,就像一篇檄文,一旦公诸于众,你可知对我家姑娘有多大伤害?我家姑娘就有野心,也都是被你们这些男人逼出来的。
众人:
谢耀辉道:老夫问心无愧,为了社稷苍生,老夫少不得要得罪李姑娘了。姑娘消消火气。
李菡瑶道:谢相可不是为了社稷苍生,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我家姑娘是女子,谢相不容她出头!
谢耀辉道:梁大人也是女子,老夫一向欣赏。言下之意,你家姑娘跟梁心铭没法比,别怪人针对她。
李菡瑶道:梁大人虽是女子,却是靠女扮男装科举入仕的。她身份公开时,已经成了势,你们根本奈何不了她,才不得不容许她进入朝堂,并非真正从心底欣赏认可她。如今我家姑娘以女子之身为天下谋福祉,你们便不择手段对付她了。谢相,你的眼光和见识也不过如此。可惜!
谢耀辉:
他被一个小丫头给训了?!
他失笑,正要反驳,李菡瑶已经转身走开了,仿佛看清了他的本质,不屑再与他辩。他无奈摇头,大度地一笑了之,然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李菡瑶走到武将这边,略过朱雀王白虎王张世子,在一位浓眉大眼昂藏魁梧的中年将领面前停下,含笑问:请问可是忠勇大将军?
中年将领沉声道:不错。
李菡瑶问:听闻忠勇大将军早年跟随梁大人身边做护卫,而梁大人最擅长刑名侦破,将军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请将军直言,可能断定:令郎失踪官员被杀和靖海水军失踪,是李菡瑶幕后指使?
赵子仪默了下,道:不能。
李菡瑶目光一亮,击掌笑道:忠勇大将军果然正直。好,苦主都已经表态了,你们有何话说?
众人:
赵子仪怎肯被一个小丫头借势?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李菡瑶,喝道:到底是何人指使,本将军会亲赴江南查个明白。查明后,任她是谁,绝不饶她!
李菡瑶收了笑,真诚道:将军莫要焦心,此事定能查明。赵少爷一向机敏,绝不会有事的。
赵子仪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看着李菡瑶,眼前竟浮现梁心铭的身影;跟着摇头,暗想:这丫头看着机灵,也就一张嘴厉害,哪比得上青云的风采。
李菡瑶又走向下一位,在一位儒雅跟方勉有些相像的中年勋贵面前停下,问:请问可是忠义公世子?
方世子回道:正是。
李菡瑶先敛衽施礼,然后道:当日,我家姑娘救了方二太爷和世孙。方二太爷当场承诺:将世孙过继到二房,并许给我家姑娘——方子安听得满面尴尬——还要将方家数代积攒的财富献给李家,从此方家二房这一支就支持李家,与长房三房各为其主,各安天命
方世子急道:这如何使得!就算方家二房支持李家,方家的家财也该在三房均分,也不能全数都献给李家。
李菡瑶道:这个,要问方二太爷了。
周黑子道:分明是李菡瑶挟制了方二太爷,太爷为了世孙安全,不得不委曲求全。
跟着数人附和他。
看方世子神情,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李菡瑶笑道:方二太爷健在,方勉现任湖州地方禁军将军,方世子就算没接到二太爷的信——依我看,早接到信了吧?可是不肯相信——只要派人去江南问一声,便知真假。这件事,别说你们不信,我家姑娘也是不信的,唯恐二太爷算计她,所以拒绝了求亲。二太爷表示:求亲并非他投靠李家的条件,献出藏宝才是诚意。
方世子断然道:这不可能!
李菡瑶道:那就请世子去找二太爷方三老爷问个明白。他们都健在。别跟着旁人污蔑我家姑娘!唉,世子这样没主见,方家败落不是没道理的。同样是遭逢家变,瞧瞧公子和张世子,何等有魄力!婢子有些明白方二太爷投靠李家的用意了:分明是要替方家寻求一条出路!
方世子:
他脸红成猪肝色。
又有数声呵斥:
太无礼了!
简直猖狂!
更多的人却警惕地观望,因为王壑一直未发声;再者,他们发现这小丫鬟看似天真烂漫,其实言辞十分犀利,一针见血,因此再不敢轻视她,都冷静下来,且看她下面要针对谁,最终目的是什么,再予以反击。
李菡瑶又转身了。
这次,她来到裴度身边。
裴度心砰砰跳:这小姑娘太牙尖嘴利了,连谢相都被她损了一遍,自己能幸免?
李菡瑶笑吟吟道:裴大人儿子这名儿起的好——
裴度不等她说完,便板着脸道:不敢当姑娘赞。
李菡瑶并没有被他打断,依然道——裴本,以人为本;就算被误会‘赔本’,也不打紧。我们商家信奉一句话:有舍才有得。又云,吃亏是福。裴家将来兴盛,全靠赔出的这儿子;凭裴大人这明哲保身的性子,是不行的。当日火姑娘代简相在京都府衙坐镇时,对大人印象深刻!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意味深长。
裴度想起当日,他被火凰滢指使得团团转,顿时也脸皮紫涨,羞愤欲绝,忍无可忍。
他张口就要喝骂。
李菡瑶忽然凑近他,在他耳边道:令郎是追着佳人去的江南。大人要我说出来吗?
裴度吓得闭嘴,呆呆地看着她,似乎问这是真的?
李菡瑶重重点头——
绝对是真的!
裴度心中咆哮: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