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爷过来了。
这一路上,机动车都没出大问题,他获得了大家信任,身份从人质变成了贵人。
两王都亲口褒奖了他。
江老太爷心生自豪,觉得外孙女劝他献出技术不仅是合纵连横的手段,还是替江家光耀门楣,为江家子孙积德积福,不论将来如何,江家青史留名定了!
老人家觉得很有脸面。
说话间,霍非请两王派人将机动车上的粮食往下卸,腾空了车厢,好让他们返回去接应张谨言。
玄武王忙叫人去卸粮。
玄武关下的众将士这才弄明白:官道上那些黑乎乎的大家伙叫机动车,形体比马车要大数倍,行驶速度也是马车的数倍,用这个来运粮草军备更快捷,顿时欢声雷动,声浪直冲云霄。这下他们有吃的了!
当场几万人都涌去搬粮食。
这活计他们喜欢啊。
抓一把大米干嚼也觉得香!
这声势,惊动了玄武关城楼上的敌军,不知出了什么事,忙去回禀上级将官,又有人端着望远镜察看,然王壑停车的地段十分的绝妙,恰好卡在山道拐弯处,在玄武关的城楼上,是看不见这些机动车的。
士气大振,两王十分欣慰。
王壑却有苦难言,强撑着笑,因见那边粮食转瞬间都卸下来了,心里嘀咕“这么快!”私心里巴不得粮食多的卸不完才好,可惜人多粮少,不经卸。
他先对朱雀王道:“机动车的事,请两位王爷严防走漏消息,瞒住敌人一天是一天。”
朱雀王道:“本王知道利害。”
玄武王也道:“放心,这我们有经验。军士十人为一火,同袍互相监督。本王即刻吩咐下去:谁走漏了消息,一火连坐处置揭发无罪,记功一等。”
王壑道:“这就好。恐怕也瞒不久,这车终究是要在路上跑的,总会被人看见,且拖一天是一天。”他有些计划,要抢在消息泄露前执行。
又对朱雀王道:“请王爷派精兵护送车队回去接应张世子。霍将军的人长途奔行,不宜再去。”
朱雀王点头道:“本王来安排。”
说罢吩咐手下将官去调人。
他深知王壑的用意:用机动车来运粮,且不说速度快,更省了粮食消耗。大凡战争,粮草军备的运输永远是个难题,因为用马车运送粮草,一路上马儿吃的、民夫吃的,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劳民伤财。
玄武王赞道:“这车好,比马车省事,省了运送途中人吃马嚼的耗费,装一车是一车。”
江老太爷忙道:“还快呀。”
他这会子激动的不行。
玄武王肃然道:“江家功在社稷千秋!朝廷研究这个多少年了,却被你们先给弄出来了。废帝丧心病狂,竟用卑劣手段抢夺技术,合该有此下场。”
江老太爷年纪大、经历的世情多,又最看重名利,心里虽敬重两王,却也防备两王。原本他打定主意,此行要替李菡瑶壮声势、笼络人心,然听了玄武王这番话,想起被害的几个孙子,触动心肠,哽咽不止。
玄武王拍拍他肩,以示安慰。
气氛有些沉重,玄武王正想转移话题,就见朱雀王分派完毕,转过头来,目光犀利,对王壑道:“你一手策划了皇城兵变,逼得皇帝自戕,震动天下,但也因此逼得潘子豪投靠安国,又不择手段烧了我军粮草,以至于几十万大军被困在此,进退两难。你此来北疆,想来已经有办法解决粮草之危,或者有了御敌之策?”
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壑勇于承担。
他必须善后!
他深吸一口气,面对久经沙场的朱雀王和玄武王,不敢轻言,以免被人说班门弄斧,先赔笑问:“不知姑父和朱雀王爷是如何应对的?”
朱雀王板脸道:“我们的策略都失败了,若不然也不至于被困在此。你只说你的。”
王壑又追问道:“玄武关现在局势如何,晚辈想先弄清楚情势,才敢放肆提些浅见。”
朱雀王道:“去大帐再说。”
率先转身,往大帐行去。
众人忙鱼贯跟上。
方逸生冲王壑使了个眼色,要他小心应对。
王壑急忙道:“等等。”
众人都停步,看他怎样。
王壑转身,对霍非身边一年轻将领道:“你去吧。”
那将领是霍非手下的指挥使云鹤,在皇城兵变时控制并说服霍非的人,兵变成功,他功不可没。
云鹤道:“是。”
张伯远诧异问:“去哪?”
王壑道:“玄武关!”
赵寅追问:“做什么?”
王壑含笑道:“这个晚辈待会回禀王爷,总而言之,晚辈绝不可能投靠安国就是了。”
又向方逸生借了他的马。
云鹤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众人方到中军大帐,分宾主坐下。
在场大小将官,数忠义公旧部对玄武关的情况最了解,当下便由方逸生讲述,其他人拾遗补缺。
梁心铭和王亨战死疆场,废帝降罪忠义公,下旨解了他的兵权,押回京城受审,命潘子豪接替他镇守玄武关。圣旨到日,忠义公拒绝交出兵权,声称梁心铭夫妇是被樊纲陷害至死,要求朝廷查明真相、惩治樊纲。
潘子豪便断了玄武关粮草军备。
安国趁机进攻。
忠义公腹背受敌,战死。
忠义公战死后,潘子豪忙派人送军粮入关,平息众怒。
有了军粮,忠义公旧部便活了。
方逸生早知王壑张谨言要发动皇城兵变,虽不知是哪一天,却不妨碍他在这之前取潘子豪性命。他便和忠义公心腹将领率军出关,寻机杀潘子豪。
然潘子豪却非无能之辈,他不仅武功高强,心机谋略也是一等一的。他深知,朝廷不会放过方家,方家也绝不会放过他,定会寻一切机会杀他。他料定方逸生不敢大规模开战,便龟缩在营帐内不出。又在军中散布消息,说他执行皇命,实属无奈,以博取军中将士同情。
方逸生果然不敢对同袍宣战,若同室操戈,不但殃及无辜,也会给安国可趁之机。那时,他岂不成了罪人?
双方便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