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照县。
简繁和温士杰先后抵达,分头行动,查抄忠义公府名下产业:简繁在城里抄别苑,温士杰赶赴乌油镇抄忠义公府祖宅,简繁又传令临湖州官员查抄方氏宗族大方氏。
这次,方家要被连根拔起。
简繁发现,方逸生逃了!
郭家大宅。
齐县令奉钦差简繁之命,带官兵围住了郭府,搜捕钦犯方逸生。因有婆子说看见郭晗玉和方逸生见面,齐县令便对郭晗玉用拶指刑,逼问方逸生下落。
郭晗玉惨叫不止,坚不吐口。
郭家大房二太太面对官兵,心胆俱丧,怒骂郭晗玉:“丧良心的东西,你一定要护着那反贼,要我们郭家给他陪葬吗?祖宗啊,郭家怎么养出这样没廉耻的女儿,为了个男人,连家人都不顾了……”
郭家大爷喊“老三,你快说句话!”
郭晗玉的父母泪如雨下,不知是该埋怨女儿,还是该骂女儿,叫她供出外甥下落。
郭晗玉喊“我没看见表哥!”
郭家内院,郭晗玉闺房窗户内翻出一身影,不顾一切朝前面冲去,刚跑两步,就被人捂住嘴,拖向墙角花丛。
拖人的是张谨言。
王壑同他在一起。
王壑见方逸生挣扎不止,低声骂道:“蠢!你若出去了,不但对不起你父母一片苦心,更对不起郭姑娘,还会连累郭家——坐实了郭家窝藏的罪名!快走,郭家不是你连累的!”不过是朝廷清除忠义公府党羽的借口罢了。
“放开我,”方逸生两眼赤红,急惶道,“晗玉!晗玉!手,妹妹的手……放开我!”他听见搜查的人喊要对郭晗玉用拶指刑,按捺不住才现身的。
女儿家的手何等重要!
郭家织女的名声,织、绣、描、画,全靠一双巧手,用了拶指刑,那不终身作废了!
张谨言死死摁住他。
王壑道:“我已经让人去救她了!”
方逸生还不肯相信。
前面忽然一阵混乱,人喊人叫的,夹着高呼“在那边!跑了,快追!”“起火了!”“来人!”
内院的官兵呼啦啦朝前跑去。
王壑喝道:“快走!”
越前向后院隐蔽处奔去。
张谨言拖着方逸生跟上。
方逸生频频回头,郭晗玉凄厉的惨叫如在耳畔,挥之不去,他挣扎着想要回头,想要回去。
王壑转身停下,等他被拖到前面了,在后粗暴地踹了他一脚,恨恨道:“走啊!方叔叔三天前就支你出门,可见早得了消息。若是他想走,早走了,还等你来救?你又能救得了谁?还有郭家,也不是你能救的。赶紧去西北找忠义公,带人杀回来,方能彻底救赎他们!”
方逸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他道:“你去!你不是王家人吗?他们说大伯父害了王相和梁大人,所以查封方家。我不信,这其中定有隐情……”
王壑冷笑道:“这种鬼话你也信!狗皇帝还要灭我王家呢,你叫我出去给他们抓?”
方逸生呆滞的工夫,被拖走了。
霞照某宅院,李菡瑶(郝凡)匆匆进房,在桌前坐下,一俏婢捧了一盏热茶来,她不及喝,先问道:“芸姐姐,这怎么回事,为何连郭家也抄起来?”
鄢芸道:“听说是郭姑娘窝藏了方少爷。”
李菡瑶更奇道:“我不是让你悄悄送信给方家,表姑父他们没来得及走?”方逸生的母亲郭嘉懿是李卓航的表妹,李菡瑶称郭嘉懿表姑、方砚为表姑父。
鄢芸忙道:“送了。信送进去才半个时辰,方少爷就出门了,方老爷夫妇却一直在家。”
李菡瑶:“……”
方砚这是不相信?
她无法表明身份,只能匿名报信,声称掳温士杰时发现皇帝密旨,方砚不敢信也正常。
但他还是让方逸生走了。
说明他还是信了几分的。
李菡瑶并不知方无莫带着忠义公嫡长孙方勉逃离京城,并传信给方砚,命他早做准备。她猜不透方砚用意,静下心,设身处地替方砚分析:京城忠义公府肯定被查封了,方砚若带着家人逃了,等于坐实了忠义公造反的罪名,给了皇帝杀人借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做两手准备,他留下,让方逸生离开,反正商贾总在外奔波,出门是常事。
可方逸生怎么又回来了?
鄢芸道:“方老爷肯定没告诉方少爷实情,所以他听见方家有难,又回来了。”
李菡瑶道:“真糊涂!”
鄢芸道:“不怪他。谁能舍下亲人?”
李菡瑶见她触景生情,忙转移话题,安慰道:“爹爹已经回来了。才叫人传信给我,说苓姐姐被王少爷救走了,鄢伯父亲口托付的,让妹妹不必挂心。”
鄢芸目光一亮,“真的?”
李菡瑶肯定地点头。
鄢芸道:“姐姐总算有着落了。”
李菡瑶听这话不对,疑惑地看着她。
鄢芸一向与她交好,无话不谈的,主动解释道:“去年我和姐姐跟父亲上京,在王家住了段日子。听长辈们的意思,有意结亲,却没落定。我无意中听见梁大人和王相闲谈,说王少爷一直在外游历,不知与姐姐是否投契,不好就定下。又说她已经给王少爷写信了,让他回来路过江南时,去鄢家拜访。——就是相看的意思。若觉合适呢,就定下。你刚说,王少爷那时候去了鄢家,父亲又把姐姐托付给他,想来时定了。姐姐跟着他,自然终身有靠。”
李菡瑶被这番话浇了个透心凉,然她一贯来遇事不退缩,凭着锲而不舍的精神追问道:“这是临危托付,又不是相看,未必就是选定苓姐姐吧?”
鄢芸不确定道:“不会有变吧?毕竟早说好的事。”
李菡瑶道:“万一他只是因为鄢伯伯的托付,为了救苓姐姐,并无其他想法呢?”
鄢芸:“……”
她更不敢确定了。
因为她有个事没告诉李菡瑶:其实,梁心铭中意的是她,想定作儿媳,又恐王壑另有心思。
虽然王壑在信中告诉母亲,说他目前并无心仪之人,但梁心铭担心他未必就能和鄢芸投缘;若强行定了,保不定后来弄巧成拙,反伤了两家和气。梁心铭便让王壑到江南时,去鄢家相看,若觉得合适,再定不迟。
鄢芸和鄢苓是双胞胎,见父亲把姐姐托付给了王壑,认为是定亲的意思,她希望姐姐能有好归宿,才这么说。现被李菡瑶质疑,想起梁心铭对她姐妹俩的评价,且明确对王相表示看中她做儿媳,又不确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