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之人发觉,魏王与吴王越走越近,似乎是结盟了。

这一情况让太子和楚王坐立难安。

老大与老三结盟?老大支持老三?

且不说老大是父皇唯一宠爱的儿子,就说他是唯一在军中有威望的皇子,就足够让人兄弟们疯狂眼红了。

若非老大生母身份低微又早逝,没有母家护持,太子第一个就把他当做眼中钉。

如果老大真的支持老三的话……

太子和楚王顿时坐不住了。

皇帝亦有察觉,某日雪后特意把儿子叫进宫,父子俩围炉温酒烤肉,说起秦峻。

“你同老三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说是父子俩围炉温酒烤肉,作为父亲又是帝王,皇帝陛下当然不会自己动手,全由儿子代劳,他吃现成的。

“还同从前一般无二。”秦崧将温好的烧春倒入银盏中,送至父皇手边,又给炉上烤的鹿肉翻一个面。

皇帝送到嘴边的银盏又拿开,说道:“朕怎么听说你常同老三一道吃酒?”

秦崧答非所问:“儿觉得三弟年纪也不小了,该娶妻了,身为长兄,儿自该关心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皇帝嘴角抽抽,很是无语:“你说老三年纪不小该娶妻了,你这话说得不亏心?”

“儿也想娶妻,但是!”秦崧理直气壮看着父皇,脸上写着“不是您不许么,难道怪我?”。

皇帝:“……”

所以民间常说儿女都是债,这就是来讨债的!

秦崧见好就收,又说起秦峻的婚事:“儿觉得,英国公的孙女儿颇有贤名,可为吴王妃。”

“英国公?”皇帝脑中顿时浮现一张垂垂老矣的脸,“他呀,朕记得他好像是病得起不来床了。”

秦崧道:“说不定办一场喜事,英国公的病就能有些起色。英国公世子镇守幽州,忠心耿耿,其子假凌周曾在定国公麾下效力,亦是功勋卓著,如今在右武卫实在大材小用,儿以为可派去西南。”

皇帝思忖着英国公全族以及西南的局势,秦崧就老老实实烤鹿肉。

“让假凌周去西南倒是不错,至于英国公的孙女儿嫁给老三倒也不错,英国公那老家伙虽然没什么眼色,但是他儿子挺识时务,孙子也算是少年将才。”皇帝微一颔首,对秦峻的婚事表示同意。

秦崧搞定了一个,决定趁胜追击,把另外一个也搞定:“儿觉得,四弟只比三弟小半岁余,同样是该议亲了。”

皇帝:“……”反正他是要让有威胁的兄弟都大婚了是吧!

皇帝:“那要不要顺道把老六的婚事一块儿定下来?”

秦崧点头:“如此甚好,父皇英明。不如九弟的也定了吧。”

皇帝:“…………”

秦崧目的达成,心情愉悦,烤鹿肉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转而问起扬州的情形,他虽派了人去扬州,但消息的传递到底没有察事监快。

皇帝一招手,叫来常云生,让他来说。

“大王,扬州那头,林长史到的第四天让须刺史把录事参军事冉旭打了一百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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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旭被打得很惨,哪怕再是老手行刑,一百板子打下来,还是被新来的长史盯着打,他们也不敢放水太多,打完之后冉旭看起来奄奄一息,仿佛下一刻就要办白事了一般。

“下官来扬州之前就听人说,须刺史明镜清廉,最不会徇私枉法,当时还以为那些人只是说的场面话呢。如今一瞧……”林福笑了笑,向须永寿拱手:“下官果真需要多多向须刺史学习。”

“好说。”须永寿微微一笑。

“今日叨扰须刺史了,下官明日便到州府衙门里点卯上值,须刺史以为如何?”林福笑说。

“林长史初来乍到,难免水土不服,上值倒也不用如此着急,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须永寿一副很关心下属的模样。

“须刺史言之有理,下官便先告辞了。”

“慢走,本官就不送你了。”

“当然,还请须刺史留步。”

林福一套虚情假意的客套完,便与班阴、护卫们离开刺史府,路过没有得到须永寿命令可不可以挪动、还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冉旭,她脚步顿了一下,半侧身回头,对须永寿道:“下官听闻须刺史有一爱妾冉氏难产而亡,一代佳人殒命,悲乎。还请须刺史亦要节哀。”

须永寿目光沉沉盯着林福,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多谢林长史好意!”

“客气。”林福说罢,看向地上的冉旭,轻嗤一声,走了。

直到林福一群人彻底出了刺史府,须永寿才大怒着说:“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带下去。”

“那……”帐内卫迟疑。

须永寿虽然生气,但也不可能看着冉旭死,勉强压下怒气,说道:“叫府中良医给他治伤。”

帐内卫们这才轻手轻脚把冉旭抬走了。

须永寿满腔怒火没处发泄,狠狠一拍圈椅扶手,恨道:“倒是我小瞧了那京城的小娘了!够狠,够有胆!”

转头看到静静站立在一旁的胡尤启,想起对方三番五次的劝说自己,而自己犹如被冉旭灌了迷.魂.药一样就是听不进去,还对他心生怨怼,不由感到略羞愧。

然而羞愧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让他向一个幕僚认错他是拉不下脸的,便只道:“胡先生,要劳烦你去深查林福此人了。”

“这是在下分内之事。”胡尤启说道。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须永寿要对冉旭再做什么处置,胡尤启便告退了,心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来得及捕捉的失望。

另一边,出了刺史府班阴就迫不及待想要说话,被林福一抬手制止了,言:“回去再说。”

班阴就憋着,一直憋到别院,终于可是说话了。

“林长史,咱们一来就把须永寿得罪了,不太好吧?”班阴问。

须永寿掌扬州多年,别看一副福气相,能让朝廷派来的人都难以插手扬州事务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他们一来就得罪地头蛇,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你想什么呢,就算不得罪他,咱们来了扬州也没有好日子过。”林福掐灭班阴的妄想。

“什么?”班阴难以置信。

林福说:“须永寿节制经营扬州多年,淮南道官场几乎是以他为首,若你是他,你能容你眼中自己的地盘里多了外人?从一开始我们就跟整个扬州官场是敌对关系。”

班阴退后几步,一脸被欺骗了的表情:“之前你让我同来扬州,可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跟我说的是,来扬州,轻轻松松,升职加薪、封妻荫子、走上人生巅峰。”

林福理所当然道:“西市的小贩卖水果还吆喝是由我亲手种出来的,我什么时候亲手种过那么多各种各样的水果了?虚假宣传懂不懂?”

班阴好受伤,受伤到连话都不想说了。

“好啦好啦,也没那么糟糕。”林福安慰他,“今天这事,你瞧瞧那法曹,冒充朝廷命官,还是这等三品高官,该判徒刑的,他却只是打板子了事,当着我的面徇私。若咱们真的隐忍不发,岂不是就被扬州的看轻了。与其让人看轻,不如让人看不清。而且,扬州的官吏也不全是聪明的,还是有蠢货嘛。”

不仅蠢,还蠢得不自知。

倒是须永寿还挺宠信那冉旭,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须永寿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会让一个蠢货影响自己?

而且须永寿那幕僚胡尤启似乎与冉旭不对付,冉旭被行刑时,林福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快意。

这个冉旭应该是可以想办法利用一下的,不过现在还是用不上,得他那伤养好后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州府衙门上值。

须永寿以她会水土不服为由,把她上值一事给冷处理了,若他无限期拖延……不,不需要无限期拖延,元日之后她还没办法上值的话,恐怕监察御史或者录事参军事的弹劾就送到皇帝御案上了。

那么,该如何办呢……

录事参军事冉旭被打了一百大板之事迅速就在扬州官场传开了,众人顿时就对新来的长史提了心,一来就让冉旭吃了大亏,这新长史恐怕不简单呐。

大家都在观望林长史的动静,不想她竟没有去州府衙门上值,然后又有消息传出——须刺史体谅她水土不服,让她养好了身子再去上值不迟。

众人提着的心便放下了。

想来也是,京城来的小娘能有多大本事,这么仅一招就接不住了。

于是大部分人也不把新来的长史放在眼里了,拜见都不去拜见。

庞子友去会友回来,听说了他不在的这几天的事情,眉头紧皱着,吩咐仆役:“去备些礼来,我要去拜访林长史。”

庞子友的妻子听了仆役来报,匆匆来到前院,想劝庞子友不要去蹚这浑水。

“夫君,咱们安安心心熬过一两任,届时运作一番回京,不好么。”

“你懂什么,为夫自有计较,你去备礼吧。”庞子友打发了妻子,待妻子无奈离开都走到门外时,他又叫住她,说:“就按照送上峰的礼来备,不用特意准备什么女子之物。”

庞妻顿了顿,才回答:“妾身省得的。”

翌日,庞子友坐着轿子,后头几个仆役提溜着礼物,奔东平侯府扬州别院而去。

在别院门外,他的仆役叩响了门,不一会儿偏门打开,别院守门的老仆探出头来。

“老丈,我家郎主是扬州司马,姓庞,特意来拜见上峰林长史。”庞家仆役道。

老仆摇摇头,按照林福的吩咐说:“你们来晚了,我家五姑娘不在,去下头县里查看各县的田地情形去了,恐要好些时日才能回来。贵府不若将名帖留下,等我家五姑娘回来,老朽转告她,再邀请贵府郎主上门做客。”

“这……”庞家仆役赶紧过去同庞子友说了此情形。

“她竟去查看各县田地去了?”庞子友微讶,旋即大笑:“哈哈哈……不愧是心忧天下的齐国夫人!”

“郎主,那我们……?”庞家仆役不懂自家郎主在笑什么,他只关系要不要把名帖交给那位老丈。

庞子友说:“那就把名帖送上吧,改日林长史回来,我定要登门拜访。”

庞家仆役赶紧折返到角门处,将自家的名帖和礼物交与侯府别院老仆,并嘱咐:“林长史回来了,请务必去琼花巷东南第五宅告知于我家郎主。”

老仆道:“一定一定。”

庞子友虽然空跑了一趟,但也不能说一无所获。

以林福之能,不知能不能从扬州各地的田地里看出什么不对来,但是……

哈!这等大事岂能我一人知道。

“知礼,把林长史去各县查看田地一事宣扬出去。”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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