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面青石上随处可见的小坑跟裂痕,傅风致想到了临都那光滑平坦的道路,对比之间心里有了计较,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成王将钱财都用在了军事上,确实不曾为百姓做过什么事,这路修一修也好,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看看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傅风致满目都是不解,却看到南乔兴致盎然的四处瞧着,也在斟酌着,傅风致会对什么感兴趣。
“为什么要你买给本将……”
听到傅风致说话,尤其是傅风致的自称,南乔一双轻灵的双目含笑望着傅风致,也不好话,看的傅风致十分的别扭,硬生生的将吐出口的称呼,吞下去,重新去说。
“为什么要你买给我,我又不是买不起?”
傅风致改了称呼,让南乔十分的满意,脸上的笑也从警示变成了舒缓,他此时还握着傅风致的手,他记得起初她被他握着时,总是有些僵硬,如今握的多了,也慢慢的习惯了,却不知她熟悉他的存在,还需要多少时间。
“自己买的,跟送的是不同的,你满满体会。就明白了。”
幼年时墨承乾也送过她不少东西,但到后来,他当上皇帝后,送便不叫送了,每每都被传旨的公公说成赐,傅风致很不喜欢这个字眼,从此无论谁给的东西,都一概不收,久而久之,便不懂收人赠送的东西,是什么感觉了。
“来,尝尝这个。”
一个买糖葫芦的小贩扛着一个糖葫芦靶子经过,南乔随手拔下一支递给傅风致,傅风致怔愣来片刻,犹豫来一下接在手里,那卖糖葫芦的小贩识趣的在一旁后着,也不急着给南乔要钱,只是看南乔的眼神有些怪。
“小哥,你的糖葫芦多少钱一支?”
看到傅风致接下,南乔缓笑着转了头,温声问那小贩,或许是那小贩没见过风采如此不同的人,被问的有些懵,浑浑噩噩的回了一句。
“三文钱一支。”
傅风致从怀中掏出三文钱递过去,那小贩将那一把糖葫芦靶子移了移,用下巴固定住,双手接住南乔递过去的钱,南乔拉着傅风致走开了三步远,他才回过神来,心里暗暗的想,这男子怎么比怡红楼的花魁烟翠姑娘还好看。
“尝尝,好不好吃?”
傅风致看南乔哄她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想必南乔是觉得她没吃过这民间的小吃,其实她小时候经常诱骗着墨承乾偷偷溜出宫去,这些东西,一早她便吃过了,那时候几乎连饭都不想了。但这些话,她不想告诉南乔,便在南乔期许的目光里,咬下一颗糖葫芦下来。
“很好吃。”
傅风致面无表情的嚼几下后咽下去,回答的很敷衍,南乔虽然听出来了,却没有揭穿,也就随着宠溺的笑了笑,傅风致看到南乔脸上的笑,又是一怔,她记得小时候,墨承乾也曾看着她这样笑过。
“我到忘了,你不喜甜食的,那便不要吃了。”
或许是从来不屑伪装,或许是南乔太过会看他人脸色,总之她这些年唯一一次肯做的敷衍,也被揭穿了,傅风致垂眸讽笑了一下自己,淡淡的说道。
“倒也不是不喜欢甜食,只是这些年常行军在外,有些许不习惯。”
南乔没再说什么,将傅风致手里的那根糖葫芦抽了出来,拦住了街上一个奔跑的孩子,递给了那孩子,那孩子欢喜的拿过去,稚声稚气的道了声谢,跑开了。
“我懂。”
南乔起身回了傅风致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却比千言万语来的宽慰,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肯懂你的人,何其的难能可贵,曾经墨承乾跟她说的最多的莫过于,致儿,你不懂,如今想想真可笑,她痴迷了他这么多年,还真没懂过他,除了那孤寒的天子之位,还有什么能得他的重视。
“你身上的衣服太素了,咱们裁些鲜艳点的可好?”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一间开着门的绸缎铺,估计是少有人去,老板在柜台前打着瞌睡,有几个伙计,正忙着整理新来的布料,傅风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素白的一身,连一个花纹都窥不见,的确是素,便点了点头,说了声。
“好~”
听到傅风致说好,南乔便牵着傅风致,在人们窃窃私语的瞩目中走了进去,还有一些年岁不大的孩子,趴在了绸缎铺门前,好奇的往里看,傅风致有些被看的不自在,但南乔却若无其事的轻喊了一声。
“掌柜的,你这店里可有好的料子,拿几匹来看看。”
那老板睁开了困顿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南乔,死气沉沉的双目立马有来色彩,精神起来,他一看南乔根傅风致穿着风姿皆是不俗,便知来了贵客,急忙呈着一张客气的笑脸从柜台绕了出来。
“有~有~有~,公子真是来对了,我这铺子里刚来的几匹料子,公子看看满意不?”
老板引着南乔跟傅风致朝店里间走,恰是要绕过店门的,老板走到店铺门前看到趴着看热闹的孩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去去去,一边玩去。”
年长一些的孩子朝着老板做了个鬼脸,嬉笑打闹着一哄而散。傅风致的目光在那群跑走的孩子中多停留了一下,曾几何时,她这般年岁,也是如此调皮,让父帅跟娘亲颇为头疼,如今到好了,他们再也不用为她费心了。
“公子,你看看,这可是苍灵的云织锦,摸上去就像美人的皮肤一样,柔软的很呀。”
绸缎老板摆摆手,让整理的伙计统统退了出去,谄笑着拉过一匹月光白为底。绣着艳丽牡丹的锦缎给南乔看,南乔伸手摸了一摸,眸光向下瞥了瞥。
“苍灵的锦缎云织锦色泽要再暗上一个度,腊月寒天触指生温,图案素雅简约。”
店铺老板惊了一下,讪讪的将手中的绸缎收了回去,但毕竟是生意人,这点处事的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公子真是好眼力,恕我眼拙,恕我眼拙,你也知道,这晋州城能买得起云织锦的实在是少,即使我弄来真的,也卖不出去不是。”
听到南乔跟老板的对话,傅风致拧了拧眉,绸缎她并不懂,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云织锦她也是听人提起过,在临都不算什么名贵的东西,没想到在这晋州却少有人买的起。
“我是来买东西的,不是来为难你的,你把铺子里最好的绸缎给我拿几匹过来,色彩鲜艳点的。”
南乔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店铺老板却知道,这看似柔弱的公子,不仅有来头,还不好糊弄,傅风致此时看了那老板一眼,那店铺老板猛然一个哆嗦。
“公子,等一下,我这就给公子去拿。”
店铺老板匆匆出了门,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那貌美的女子真是好生的厉害,那眼神像是能把人刺穿一养,这大冬天的,竟然生生吓了他一身的冷汗。
“没想到灵空公子对布料也颇有研究。”
傅风致伸手摸了一下,那店铺老板丢下的缎子,她仅能从触觉上感受出,比她平常穿的粗糙了些,硬了些,至于南乔说的色泽,纹理,她是看不出来。
“哪有什么研究,不过在相府时,听月牙儿说起过几句而已。”
傅风致拂过绸缎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那个清淡细致的女子,像一根芒刺,扎的自己痛不欲生,但却恨不起来,因为她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相府千金,果然比我们这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粗人,过的奢华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