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童玉青,铃公主眼中流露出狠色。眼中狠色还未消退,她的头发就被成子睿手中的梳子给扯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哥,你弄疼我了。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抬手要把梳子拿回来,可成子睿却直接避开了她的手,依旧自顾自的给她梳着头发。
“铃儿,你说七哥对你好不好?”
铃公主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她知道了自己叫人营救庆安的事情,又或者,他只是这么单纯的问一句。
“嗯?”
成子睿抬起眼眸扫了一眼镜中的铃公主,两道视线在铜镜中相撞,惊得铃公主慌张的别开了目光。
“七哥从小对我就好,虽然看起来你一直都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在我们兄弟姐妹中,就只有七哥对我是真心好。”
说到动容处,铃公主不禁红了眼眶,转身想要投入到成子睿的怀中,却被他抓着肩膀,强迫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铃儿,想不想七哥对你更好一些?”
铃公主愣怔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很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眼底的惊惶。她的视线渐渐上移到成子睿那张喜怒难辨的脸上,这才惊觉今天的成子睿已经不是以往的七哥了……
“铃儿,想不想七哥对你更好一些了?”
见她不答,成子睿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对着铜镜中的铃公主又问了一遍。
“想。”
铃公主干涩的开了口,心里倏然害怕起来。
成子睿突然抿起唇的笑了,弧度不大,可在他那张冷漠的脸上却很明显。他松开了铃公主的肩,又继续给她梳发的动作。
“铃儿,七哥问你,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你还想要嫁人么?”
铃公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要嫁。七哥,就像你想要娶她一样,不管父皇有多不悦,不管世人怎么议论,你就是这么做了。七哥,我也想嫁给他……”
铃公主已经沉溺在了自己的幻想中,恍惚间已经把身后的成子睿认作了俞翀,心中泛起柔情,顿时娇羞的笑了。
“呀!”
突然头皮一阵刺痛,铃公主从幻想中跌落,这才看清了身后的人是成子睿。
成子睿唇边的笑意加深,可眼中的冷意却渐浓起来。他手上的梳子早已扔在了地上,白玉碎成了两截。她才被理顺的头发被他攥在手心里往下使劲拉,疼得铃公主瞬间就流出了泪花。
“七哥你怎么了!”
成子睿什么都没说,反而更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铃公主只能侧身随着他的动作放低了身子,可她越是跟着做,成子睿就会更加用力,大有要把她整个头皮都徒手剥离的意思。
“七哥!疼啊!”
铃公主浑身颤栗,疼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七哥……”
成子睿手上的力气突然一松,铃公主就这么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有人跟我说,我母妃的死跟你有关系。”
凉凉的一句话语让铃公主脸色瞬间苍白,心底的恐惧被逐渐放大,她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成子睿。
“铃儿,你不想跟七哥解释解释么?”
她猛地抬头,眼眶里通红一片。“七哥我没有!我们兄妹这么多年,难道七哥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么?纵使我母后跟丽贵妃娘娘不和,可丽贵妃娘娘是七哥的母妃,以我跟七哥你的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成子睿就站在她的面前,一言不发的垂首冷睨着她。铃公主心已经凉了,可还是不甘的抓着他的手,委屈道:“七哥,你是最了解我的,我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太子哥哥犯了错,母后又被人陷害,现在又有人想要害我,根本就是有人想要害我们!”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说动父皇跟皇后点头同意了你跟俞翀的婚事的?一个残废,无权无势的庶子,还有过妻子。你堂堂金枝玉叶,他们怎么舍得把你下嫁给这样的一个废物?”
成子睿探下身子,浑身冷冽的气息压得铃公主喘不过气来。
“我给你的法子你不用,自作聪明的以我母妃的性命来换得自己的幸福。铃儿,你以为我被囚在七王府中,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铃公主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狼狈的瘫坐在地上。
“我被囚在王府中时,但凡你出宫就时不时会来我府门口等一等。外人看着你我之间兄妹情深,可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本王也差点儿被你给骗了。”
成子睿突然加重的语气叫铃公主抖了抖,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望着他,脸色苍白的已经近乎透明。
要是放在以前,她这么可怜的模样定会叫成子睿心软,然而今日,成子睿对她这副模样却万分厌恶。
他突然一把把她拽了起来,紧紧的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从镜中,铃公主看见禁锢着自己的成子睿阴沉着脸色,眼眸更是冷戾的没有一丝感情。她抑制不住的颤抖,心里知道成子睿对她已经动了杀心。
“我对你向来好,就算你对我做了这些事情,就算你害死了我母妃,我也还是想要对你好。”
成子睿冷漠的唇又弯了弯,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越发悚然。
“你不是想嫁人么?我就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话音刚落,成子睿就把她狠狠推了出去,铃公主扑在了妆奁上,额头撞上了妆镜的棱角,划伤了大片,血流了一面。
“黎国晋立夫尚未娶正妻,你准备准备,下个月,和亲去黎国。”
冷冷丢下这一句,成子睿转身就离开。听见殿门被关上的声音铃公主才从呆傻中反应过来,她抬脚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绝望的怕打着冰冷的殿门。
“七哥我错了!晋立夫名不正言不顺,早晚要被人反了的!你把我送过去就等于叫我去死!我过两天就要嫁给翀哥哥了,父皇已经给我指了婚的!七哥你回来!七哥我错了!七哥!七哥!”
……
不知道喊了多久,她的嗓子都已经沙哑,可门外却依旧得不到任何一点儿的回应。外头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整个宫殿里甚至连盏灯都没有。她瘫倒在地上,后背紧靠着殿门,无助又恐惧。
他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戏却不点破,太子与陈妃的奸/情败露,母后宫中发现黎国虎符……
为什么和亲的事情要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照理说这应该由父皇来决定!父皇这般疼爱自己,就算母后犯下大错也不至于要这么对待自己……
这一步步的,明显就是有计划的!
铃公主幡然醒悟,原来成子睿早就设计好了一切,原来这就是他的报复!
……
石元洲。
昏暗潮湿的房门被人打开,一个粗壮的汉子把手中的食盒往地上一扔,转身离开后再把房门上锁,片刻后又听见隔间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和男人的怒骂,紧接着,便是男女欢爱的声音。
已经好几日了,每一日都是如此。
庆安厌恶的皱了皱眉,转头去看屋里蹲在另外一个角落的云昭。厌恶的眉心被抚平,清秀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
果然,被俞翀看中的人确实是有些本事,三言两语的就让云芳心甘情愿的自己给送了出去。丢了个妹子,却保全了她自己。
当时庆安就庆幸自己是个男人,更是庆幸自己有这么个身份来保命,否则他这样的心计确实是斗不过这个女人。
庆安打开了食盒,里头同样只有一个馒头和一碗稀粥。他先喝了一半稀粥,再把馒头掰开两半,自己留下一半,另外的则是亲自送到了云昭的面前。
云昭伸手接过,低头咬着手中的馒头。外头的声音逐渐高亢兴奋起来,她像是没听见,麻木的继续吃着东西。
庆安啧啧两声,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声,庆安被恶心的没了食欲,丢开那半个馒头,突然抬起眼眸看着对面的云昭。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云昭抬起头,庆安看见云昭那双眼睛,早已是空洞一片。
他抿抿唇,重新走到她的跟前去。“一直被关在这里可不是办法,等那些人把云芳玩腻了,或许又会把心思动到你的身上来。云昭,我们逃吧。”
云昭愣了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空洞的双眼早已聚集了一片嘲讽。
“打被抓来的第一天起你就自作聪明的试过各种法子,为此我只能把云芳给送了出去。现在你又说要逃,这是打着再把我送出去给人糟蹋的心思么?”
庆安的眸子里带了一层浅怒,刚要开口,就听外头有了说话的动静。
第0170章 他来救她了!
外头说话的动静断断续续,庆安听得不是很清楚。反而是云昭,一下子就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庆安眉心一跳,目光紧锁云昭,耳朵却时时注意着外头的交谈。
“这是七王爷的手信。”
听到这一句,云昭那双昏暗的眼眸登的就亮了起来,苍白难看的脸更是扯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庆安突然打了个激灵,顿时明白了过来。云芳曾在七王府待过,但凡是七王府的事情,她都会跟云昭说一遍。庆安眸心猛地缩了一下,外头刚一提到成子睿的手信云昭就有了这副神情,恐怕外头来的那个,根本不是七王府的人。
“王爷从不用手信,向来都是骆衡侍卫亲自过来……”
“手信在此,你大可看看这是不是王爷的手迹。反正我已经把话带到,误了王爷的大事儿,那也是你自己的担待。”
只听外头一阵窸窣的声音,大抵是那人把信拆开了。片刻后又听有人说话,“京中一切可好?”
“京中尚好。”
“你究竟是何人!”
忽闻一声呵斥,紧着就听见两人动手的声音。庆安看不见外头的动静,虽然是隔着一扇门板,但是他依旧能够听到两人动手时的掌风和强势的拳脚。
庆安后退了两步,与云昭相视一望。
虽然不知道信中究竟是写了什么,但是他们两人都敢肯定,暴露了来人身份的并非是那封信,而是那一句京中一切可好。
如今看来,京城里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从马车被劫持那一天起,庆安他们从始至终就只见过看守送饭的那个男人而已。可他们知道,外头看守着的,并非只有这一个。
果然,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外头的动静越发的大了起来,从初初一对一的拳脚瞬间转为不止十人之间的兵器碰撞。
不知外头到底是敌是友,云昭脸色更显苍白,身子越发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庆安走到她的身边,拉起了她冰凉的手。
“不管来的是什么人,一会儿这门要是开了,我拦着,你找机会跑。”
他从怀中掏出个红色的护身符塞进云昭的手中,“除了俞翀,这就是证明我身份的证据。若是我死在这儿了,那你就拿着这个东西去找俞翀,我未完成的事情,他来帮我完成!”
庆安松开了她的手,又打碎了还剩下半碗粥的碗,一手捏着一块尖利碎片藏在袖管里,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云昭愣了一下,这才低头看着被塞进手心里的东西。
俞翀……
她还能见得到俞翀么……
砰!
锁着的房门直接被人给踹开,云昭打了个激灵,脚步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
来人黑衣蒙面,见庆安傻傻站在那里,直接就过来抢人。庆安被他一拽,瘦弱的身子直接撞到那人的身上。只见那人脸色一变,猛地将庆安推开,低头看时,才瞧见自己腹上插了两块瓷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