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他居然知道了日记?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唐宁根本来不及去细想,因为当务之急是要去救下顾铭他们!
可是祁昀想要听什么答案?他希望听到什么?什么能让祁昀高兴?!
唐宁的思绪从未如此极速运转过,今天下午回寝室的时候,他和祁昀同时伸手碰了水,祁昀主动喂水给他喝,还没有丝毫洁癖地喝了他用过的水瓶,在这之后,他一直都守着日记本,祁昀如果要看日记也不是在这个时间段看的。
也就是说,祁昀在喂他喝水前,就知道他的一系列变态行为了!
知道了这一切祁昀仍旧愿意给他水喝,祁昀是不是,是不是可能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因为我爱你。”唐宁艰难地孤注一掷道,这句谎话他说了太多遍,他本以为这次也可以向从前那样那么轻易地说出,但这他一瞬间想起了莫云初。
他看不清对面人的脸,也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可对面寝室已经等不及了,唐宁颤抖又急切地问:“你可以去救救他们吗?”
然后唐宁听到自己倚靠着的胸腔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颤,那似乎是愉悦的发笑声。
一个不经常笑的人,尤其是祁昀这样的人,一旦笑起来只会让唐宁觉得悚然。
“嘘——”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黑暗中传来了祁昀冷酷低哑的声音:“这个答案可不仅是现在对我说。”
什么意思?
唐宁茫然极了,他还没想明白祁昀的意思,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祁昀打横抱起!
祁昀抱着他走下了床!
唐宁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听到了外面怪物的动静,而祁昀抱着他走向了房门!
疯了!祁昀疯了!!!
唐宁闭着眼拼命摇头,泪水止不住从他眼里流了出来,他怕自己的哭声太大会惊扰怪物,于是努力忍得很小声,忍得鼻子脸颊乃至于脖颈都红了,泪水汹涌而下,像一朵湿漉漉的粉玫瑰。
祁昀不为所动地大步行走,唐宁凭借本能大致找到了祁昀的耳侧,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再加上贴的又快又急,唐宁的唇擦过了祁昀的耳廓,张口说出的全都是破碎的求饶声:“不、不要”
不要带我出去!
放过我!
我不要——
祁昀一脚踹开了寝室大门。
这声巨响让302的动静都平息了下来,黑夜中似乎有无数窥探的视线汇聚到了走廊上,唐宁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像一只蚌被人强行扒开了脆弱的外壳,露出里面更加脆弱的软肉。
别看我!别过来!
祁昀抱着他轻松走动,一下子就走到了302的寝室门口,唐宁瑟缩在祁昀的怀里,他听祁昀冷冽的声音:“302的人都睡了。”
那尖尖的音调气到快要破音:“啊啊啊啊啊!!!”
但除了疯狂尖叫,那个东西完全不敢忤逆祁昀,它只能,也只会在寝室发出竭斯底里的叫声。
“闭嘴。”祁昀冷漠道。
于是刺耳聒噪的声音在刹那间消失。
四周寂静了,静到唐宁能听见自己凌乱的呼吸声。
祁昀忽然改变了姿势,强壮有力的双手托住了唐宁的膝弯,将他的背抵在了302的寝室木门上,如蝶翼般凸起的肩胛骨不断颤抖,这个姿势唐宁很容易摔下去,慌张之下的他只好抓紧了祁昀的肩膀。
他听到那个魔鬼轻声道:“现在,该你说话了。”
不,不要,不要在这里
唐宁颤抖着唇瓣,像一条脱水的鱼在拼命汲取氧气。
怎么会、怎么会会有这样的人?
他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不敢睁眼,可他还是感受到了祁昀的逼近,那清冷的香味缠绕住了他,祁昀与他额头相抵,鼻尖相触,亲昵地像是在耳鬓厮磨:“302的人快醒来了。”
302的人醒与不醒只在祁昀的一句话之间。
更确切地说,是在唐宁的一句话里。
明明所有人都是醒着的!
所有人!
他们都能听到都能听到
唐宁被这个认知折磨得浑身发抖,挂在祁昀臂弯上的双腿好似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紧绷的脚背漂亮到不可思议。
祁昀轻轻用他的鼻尖碰了碰唐宁发酸的鼻头,两人因此呼吸交缠,一个缓沉克制,一个颤抖凌乱。
“我、我”唐宁听到了自己带着泣音的声音:“我爱你。”
祁昀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格外温柔:“有多爱我?”
这个魔鬼!这个魔鬼!!我不爱你!我一点也不爱你!!!
“非常”唐宁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祁昀的臂膀,他一边哭一边说:“非常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抱着他的人满意地亲吻他的眼泪。
走廊无比寂静,寂静到祁昀亲吻眼泪的水声都清晰可辨。
那嗤嗤作响的水声,所有人都听得见,顾铭、顾铭也一定听得见。
那么喜欢他的粉丝会怎么想他?
唐宁快要疯了。
他不想在顾铭面前丢脸,可他人生中最丢人的一幕好像要被顾铭撞见了。
也许是泪水刺激到了祈昀,他的呼吸逐渐粗重,吻的每一下都无比用力,像一头兴奋到暴虐的野兽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唐宁被吻到后背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老旧的木门,那吱吱呀呀的声音响个不停,他的泪也流个不停。
还有周川,周川和他本来就没什么交情,他能感觉到周川看他的眼神,和很多人看待他是花瓶的目光别无二致,他其实已经不在乎被这么看待了。
可今晚过去
周川会怎么看待他?
唐宁多想推开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可一旦松手,他就失去了平衡点,为此他只能更加用力抓住祁昀的肩,被迫承受这个人滚热的吻。
泪水从眼尾滑落到下颌,又从下颌滴溅在颈窝,祁昀就将头埋在他的脖颈热切亲吻。
简直和白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
唐宁甚至怀疑他的眼泪如果滴到了脚尖,这个家伙也会将滚烫的吻印在他的足背。
怎么会有会有这种人?!
唐宁快要疯了,他被迫扬起头颅,修长的脖颈像是濒死的天鹅。
而后,他惊恐地发现这个人好像不满足浅尝辄止的亲吻,那锋利的牙齿叼住了他的喉结,一点一点摩挲着,唐宁害怕极了,他怕对方会一口咬断他的脖子,怕鲜血会从动脉中喷涌而出,这股恐惧战胜了他的羞耻,唐宁哽咽地呼唤着:“祁昀祁昀”
他一声又一声地呼喊着这个名字。
“我好痛。”
柔软的手指攀附着祁昀的肩头,唐宁哭着说:“祁昀,我好痛,祁昀,祁昀”
明明这个人才是施加痛苦的人,他却要紧紧抓住对方。
祈昀。
祈昀。祁昀。祁昀。
唐宁喊着喊着忍不住开始痛恨起来,他恨这个家伙装得道貌岸然,分明比谁都要坏,还要做出那样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可以一直这样伪装下去呢?
那他也可以一直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一切。
不知喊了多久,喊到嗓子都嘶哑了,那人才停止了对喉结的吮吸,充满怜爱地吻走他下颚的泪,餍足道:“好甜。”
这个混蛋,这个恶魔,这个怪物!
“怎么会有这么爱流泪的宝贝?”冷冽动听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响起,像神灵在审判怯弱的灵魂。
别说了,别说了!
“再叫一声。”那个魔鬼咬住了他的耳垂,“我还想听。”
叫什么?
是祁昀,还是我爱你?
唐宁脑子昏昏沉沉,他哭着念道:“我爱你,祁昀。”
“我也爱你。”那道声音笑着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唐宁搂住了对方的脖子,将哭泣的脸埋进了对方的胸膛,他悲哀地发现,当这个人温柔地对他说“我爱你”时,他紧绷颤栗的神经居然真的放松了下来,那久违的安全感包裹住了他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这个怪物对他施加了什么影响,一定不是因为对方那一次又一次痴迷狂热的吻——
让他想起了莫云初。
那么温柔的莫云初,那么恶劣的祁昀,他怎么会把他们两个想在一起呢?
唐宁被强烈的自责席卷了全身,每一寸曾经被莫云初亲吻过的肌肤,如今都被这个蛮横不讲理的人侵占,连他身上都染上了那清浅的香味。
莫云初一定会生气的。
莫云初一定会在梦里对他发火,不肯再亲他,不肯再抱他。
可是啊,现在如果没有祁昀的拥抱,他连进入梦乡去见莫云初的机会都没有。
好讨厌。
讨厌祁昀,讨厌莫云初。
最讨厌的就是唐宁了。
你怎么这么脆弱,脆弱到一个亲吻、一个拥抱和一句我爱你,就能让人触及到你的真心呢?
哭得湿漉漉的唐宁被抱回到了那张窄窄的床上,他抱住自己啜泣,像个伤心坏了的孩子。
一片漆黑中隐约能看见祁昀的轮廓,啪嗒,那是开关键的声音,祁昀打开了手上拿着的小夜灯,一团小小的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浓郁的黑,祁昀提着灯,在床沿坐下,灯光宛若一泓倒映着月色的水倾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俊美的面容,这样的光晕之下,祁昀的眼神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他用柔软的湿巾轻轻拭去唐宁脸上的泪痕,倒映着暖黄色灯光的眼神显得格外温柔。
唐宁闭着眼不肯看祁昀。
他能感受到祁昀上床的动静,那盏小夜灯被祁昀放在了他们的枕头中间。
鼻尖嗅到的是淡淡的不知名清香,那是祁昀身上的味道。
小夜灯的光透过眼皮照了进来,变成黑中泛着橙红的颜色,令唐宁无端想到了落日余晖。
那香味越来越浓,好似有纤细的枝桠在四周柔柔弱弱又异常坚定地伸展开来,开出了散发着沁香的花,而唐宁就是躺在巨大树枝上睡觉的人,橙红色的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枝桠,被筛成大大小小的光斑照在了他的身上。
他翻了个身,有粗壮的藤蔓缠绕住了他的腰,像是生怕他从枝头跌落。
藤蔓也是香的。
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唐宁抱住了藤蔓,抱住了满怀的花,抱住了祁昀,他将脸埋进了祁昀的怀里,听到了一声又一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像是夏日鼓噪的蝉鸣。
他终于还是落入了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