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棠给阮亭倒了一盏茶, “喝茶吧。”
若不是徐氏要让她来府城,她确实不想与阮亭见面, 不过这些话还是不要告诉阮亭了。
见甄玉棠不回答, 阮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心里很清楚,上午甄玉棠去了府学, 却没告知他一声, 很明显,甄玉棠并不在意他。
甄玉棠答应与他定亲, 是他趁着甄家遇到难关时, 上门提亲的, 在当时那个形势下, 再加上甄远山与甄远林重利的性情, 甄玉棠才答应的, 并非对他有意。
若不是他主动来到客栈,甄玉棠应该不想见到他。
阮亭抿了下薄唇,沉默着将葡萄剥皮, 露出晶莹的果肉, 剥了小半碗葡萄, 推到甄玉棠面前。
甄玉棠一愣, 阮亭竟然给她剥葡萄吃, 她捏起一粒尝了一口, “多谢。”
阮亭眸里带着浅笑, “甄小姐无需与我这般客气。”
其实,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情,他还是侯府少爷的时候, 凡是自有侍女, 回到阮家,王娘子和阮娴也用不着他给她们剥葡萄。
但看着甄玉棠尝了去掉皮的葡萄,他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满足。
阮亭去一旁净手,等甄玉棠把那小半碗葡萄吃完,他道:“甄小姐可曾用过午膳?”
甄玉棠用帕子擦拭着指腹,“还没。”
“那甄小姐可要去吃些膳食?”
甄玉棠懒洋洋的道:“不想去。”
在客栈安置后,她陪着韩晚去了府学,回来后又安慰了韩晚一番。这么一通下来,她实在不想动弹。
不吃东西可不行,上次在唐家,阮亭攥着甄玉棠的手腕,手腕很是纤柔,他总觉得甄玉棠太纤瘦了,“我也未用膳,不如甄小姐和我一道吃些东西?”
甄玉棠腹中并不饥饿,“樱桃买了几包糕点,我吃些糕点就行了,你快去用膳吧。”
有甄玉棠在,他不想一个人用膳,“来客栈之前,我打听了一下,与严良厮混在一起的那个女子,是赵家的小姐。赵家家境不错,赵家小姐对严良一往情深,但赵家老爷并不知严良有婚约在身。”
听阮亭这么一说,甄玉棠有了主意,“赵家的住址在哪儿?”
唇角噙着笑,阮亭道:“若是甄小姐陪着我去吃午饭,我就告诉你。”
甄玉棠看出来了,阮亭是故意提起赵家,以此引/诱她陪着他一道用膳。
她轻咳一声,“ 我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阮亭也不戳穿她,顺着她的话道:“ 有家清炖的鸭肉味道不错,鲜美而不油腻,甄小姐可要去尝一尝?”
甄玉棠起身,“好。”
看着甄玉棠走在前面的身影,阮亭眸里的笑意更浓了些,甄玉棠不喜欢他也无妨,他想法子主动接近甄玉棠就好了。
喝了一口老鸭汤,滋味果然鲜美,甄玉棠懒洋洋瞥他一眼,“这下子可以告诉我赵家的住所了吧。”
阮亭说了一个地名,“ 赵家老爷有秀才的功名,迟迟未进一步,在私塾里授课,赵家夫人手里则有几个商铺,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严良若是成了赵家的女婿,日后赵家的财产都是他的。”
怪不得严良在府学学业很是差劲,原来心思都没用到正道上。
韩晚是她的好友,此刻还在客栈里落泪,甄玉棠不打算轻易放过严良,“用着韩晚的银子,又搭上了赵家小姐,不能便宜他。”
阮亭并不意外,来客栈与甄玉棠见面之前,他特意打听了赵家的情况,正是想着可能会派上用场。
若非有甄玉棠在,阮亭无心插手这些事情。他打听赵家的情况,也是为了甄玉棠,“你有什么打算?”
甄玉棠道:“ 严良拿了韩晚和韩叔叔多少银子,一个子不能差的要还过来,还回来之后,他妄想和赵家小姐双宿双飞,那就把他和韩晚已经定亲的事情告诉赵家老爷。既然赵家老爷是读书人,想来不会接纳严良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当女婿。”
阮亭接过话,“ 不错,赵家老爷在私塾授课,为人板正,注重声誉,一旦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必然不会同意。”
甄玉棠本来不太饥饿,不料想,和阮亭说着话,用了不少膳食。
她看了眼阮亭俊拔的身姿,阮亭每顿吃不少东西,怎么一点也不胖呀。
用过膳食,阮亭又把甄玉棠送回客栈,“甄小姐这次要在府城待多长时间?”
“把严良的事情解决了,我和韩晚就回去。” 甄玉棠突然想起徐氏的交代,“ 我大伯母给你准备了一些药材和衣衫,你在客栈门口等一会儿,我让樱桃给你拿下来,刚好你可以带回府学,省得你再跑一趟。”
阮亭:“ 不急,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拿回去。”
如果他现在就把这些药材和夏裳带回去,怕是接下来几日甄玉棠不会再去府学找他。只有把这些东西留在甄玉棠手里,他才有借口与甄玉棠见面。
阮亭叮嘱道:“那我先回府学,你和韩晚都是女子,晚上记得让小厮守夜,这间客栈环境清幽,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甄玉棠笑了一下,“知道啦,我经常来府城的,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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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韩晚精神许多,虽然眼眶红肿,但不再把自己闷在屋子里痛哭流涕。
甄玉棠去到韩晚屋子里,吩咐樱桃把轩窗打开。
她倒了一盏茶,递给韩晚,“晚晚,你哭过一场了,情绪也发泄了,不要用严良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严良这个狗东西在外面逍遥自在,你在客栈暗自神伤,他根本不会知道。”
韩晚捂着肚子,一脸委屈,“不错,我昨天晚上哭了好久,哭着哭着我肚子好饿,我想起来吃些东西,府城可多美食了,后来又觉得太麻烦,就饿着肚子过了一晚上。当时我就在想,若不是严良,我会沦落到这个样子吗?我就算把自己饿个几天几夜,严良也不会来看我一眼。”
甄玉棠轻笑一下,没想到让韩晚振作起来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美食。
“ 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 想到马上就可以品尝到苏州的美食,韩晚顾不上伤感。
甄玉棠提醒道:“ 晚晚,严良拿了你和你爹这么多银子,不能就这么便宜他。”
韩晚皱了皱眉,“昨天是我太难过了,没顾得上把银子要回来。只是,严良肯定不会乖乖把银子还回来的。”
甄玉棠不疾不徐的道:“他与你定亲,又与其他女子厮混在一起,这件事情若是让府学之外的人知道,严良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阮亭提前打听了赵家的情况,赵家小姐的父亲并不知道这件事,你可以就此要挟严良。他若是不乖乖把银子还回来,你就说你不要退亲,还要把他有婚约在身的事情告诉赵老爷。”
韩晚眼睛一亮,琢磨起来,“ 严良敢与我退亲,就是等着要与赵家小姐在一起,我若是这么威胁他,即便再怎么不情愿,他也会把银子还给我。”
对付这样的狗东西是不能心软的,甄玉棠又道:“严良最在意的只有两样东西,一是银钱,二是功名声誉。趁着这次机会,不光是银钱,你为他买的衣衫笔墨等,折合成银子,全都要回来。”
“等他把银子还给你之后,你去找赵老爷,把所有的事情详细告诉他。严良想当赵家的女婿,那你绝不能让他如愿。”
韩晚愣了一下,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在她喜欢严良的时候,一心为他考虑,严良却从头到尾都在欺瞒她。
她下定决心,“玉棠,多亏有你给我出主意。这是严良欠我的。你放心,我知道该这么做。”
韩晚按照甄玉棠出的主意,约了严良见面,先是威胁他,狠狠从他身上敲诈了一大笔银子。
“你从我爹和我这里拿走了二百两银子,再加上平时我给你和你爹娘买的东西,还有你对我的欺瞒,对我造成的伤害,统共五百两银子。严良,若是你不把这些银子拿出来,我是不会和你退婚的,我还要去找赵老爷。”
严良皱着眉,“我手里没有这么多银子,你这是在强人所难。再说了,你和你爹,才没有给我那么多银子。”
韩晚笑了一下,摸着指甲,“你欺瞒了我这么长时间,和你退亲,还损了我的声誉,多出来的银子就是补偿。你手里有没有钱,不管我的事,我就快回去泰和县了,最迟明天,你要把钱还回来。不然,严良,你不是说我是泼妇吗?一个泼妇会做出什么事情,想来你是清楚的。”
严良咬牙切齿的盯着韩晚,他没有想到韩晚会这样威胁他,“你变了,以前你那么温柔,你不是这样的人。”
韩晚嗤笑一声,“我是变了,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严良理亏在先,他心里窝着气,“ 韩晚,即便咱们俩要退亲,我还是想要劝你一句,远离甄玉棠。有许多事情,都是她撺掇着你做的。”
“撺掇?” 韩晚一下子怒了,拿起桌面上的茶盏,使劲泼了严良一脸的水,“若不是有玉棠在,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这么快振作起来。严良,不许你诋毁玉棠一句。你不配!”
严良极其败坏,甩袖离去。
他万般不情愿,但目前他只想快点解决韩晚,无可奈何,去找了那位赵家小姐,花言巧语哄了一番,凑齐了银钱。
严良沉着脸,把五百两银票给了韩晚,“以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干系了,韩晚,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出现在府学,你也不要去找赵小姐,她是无辜的,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韩晚翻了白眼,谁愿意和他这么个脏东西有瓜葛,“那就祝你和赵家小姐这对狗男女长长久久。”
她与严良分开后,直接去私塾找到了赵老爷,声泪俱下,把严良是如何欺负她的,全部告诉了赵家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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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甄玉棠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与阮亭成亲后,阮亭和严良一样,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用功读书,背着她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
阮亭和那个女子卿卿我我的时候,恰好被她撞到了。甄玉棠怒气冲冲的去捉奸,阮亭却倒打一耙,把所有过错推到甄玉棠身上。
最后还领着一个孩子回来,让甄玉棠抚养这个孩子。
那个女人还恬不知耻的炫耀,说她是来加入这个家的,让甄玉识趣一点,不要影响她与阮亭的感情。
早上醒来后,甄玉棠气鼓鼓的下了塌,虽然是个梦,但还是好气啊!
樱桃推开门进来,“小姐,阮公子一大早又来了客栈,说想陪您一道用早膳。”
甄玉棠轻哼一下,“让他一个人吃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