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过十月,岐周就已经开始落雪。小小的雪花纷飞,往大地飘去,一行人马车缓缓在楚湘王府停下,苏婉君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楚湘王府”的牌匾,那牌匾是那样的熟悉,又那样的陌生……那个曾在梦境中出现多次的楚湘王府,现在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青砖绿瓦,是那样的庄严肃穆。
“恭迎殿下回府。”
管家带领几个小厮出门迎接,迎面看见了一旁的苏婉君,她一席白衣,姿态优雅,面上虽以轻纱遮面,但已经抵不住她那淡然端庄的气质。
“管家伯伯,多年不见,您可安好?”
苏婉君轻盈的声音响起。
“劳烦姑娘挂念,老奴一些安好。”
管家眯起眼看看眼前女子,她已从小姑娘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姑娘了,从前都稚气也都随着年龄而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这样年龄该拥有的豁达成熟。
楚若瑜回到书房,便传唤手下召青龙来他。
待青龙到达书房,楚若瑜满脸冰冷,低沉又威严的声音响起:“杜神医呢?”
“回殿下,小的奉命送杜神医回岐周,在半路上我去给杜神医买烧鸡的功夫,他就不见了,独留一辆马车。”
青空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禀告着。楚若瑜眼神却是更冰冷几分,他眼睛很黑,黑的如同深渊般。
“那你为何不传信给本王?”
“回殿下,杜神医他生性古怪,多少达官贵人被他捉弄过,说不定他不愿和殿下回岐周,跑了也不是没有可能。杜神医走后,小的本想飞鸽传书给殿下,可我怕殿下生气……”
青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小。他不敢盯着楚若瑜看,只能努力克制着发抖的双手,尽量保持镇定。
“你如何确定,他是自己逃跑的,而不是被别人抓走的?”
楚若瑜冰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好似千年寒冰,直戳青龙的心窝。
“我……小的有罪,请殿下责罚!”
楚若瑜闭了闭眼,杜神医是不会轻易逃跑的,他身上身无分文,逃跑的地方也不是他熟悉之地,他更没有必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逃跑,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人给抓走了!楚若瑜的心又更沉了几分,先是小徒弟的脸被人所伤,然后唯一可以帮她医治的杜神医又被抓走,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伤苏婉君与掳走杜神医的,是一伙人!楚若瑜感觉这事情背后好想是有一张网,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先下去吧,全力追踪杜神医下落,有蛛丝马迹立刻禀告给我。”
楚若瑜吩咐到,青龙恭敬向楚若瑜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自楚若瑜回府后,为苏婉君便寻天下名医,可每个大夫看过后,都一致地摇摇头,表示苏姑娘脸上伤的太深,疤痕是根本祛不掉的。
“师傅,不必在为我寻名医了,祛不掉就祛不掉吧。”
苏婉君轻声安慰着楚若瑜,她知道,她脸上受伤,师傅比她还要心疼着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坚强,开朗。以免让师傅他们担心。楚若瑜又岂会看不出她的故作坚强,从此她便不能正脸示人,忍受外人非议,这对于一个还未出阁女子来讲,是多么的致命。
“你放心,师傅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脸的。”
楚若瑜温声说道。
苏婉君摇了摇头,勾起嘴角说道:“师傅不必再为我费神了,君儿本就将容貌看的没有那样重要,我本来就不打算嫁人了,伤不伤脸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杜爷爷,还有伤我脸的幕后真凶才是。”
楚若瑜听后顿了顿,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他不知该不该告诉小徒弟,幕后真凶的事,他只想自己去了解,并不想讲小徒弟给牵扯进来。苏婉君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轻声说道:“师傅有话就说,何必瞒着君儿。”
楚若瑜想着,算了,还是告诉她吧,小徒弟被伤了脸,有权利知道幕后真凶的线索。
“你之前跟我说过,那个伤你之人,手上拿着一个佛珠,穿一身墨衣。”
苏婉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男子将你脸划伤,计算的相当精准,要是再浅一点,你的脸就能被治好,可见他对手上伤害把握的很好,这样的功力,举国上下都找不出几个人来。唯一能有可能这种功力的便是陛下手下的暗影卫统领江腾。”
“江腾?”
“对,我见过他一次,他跟你描述一样,手上常拿一佛珠,身穿墨色衣袍。他将你伤后,还拿药粉替你止住了伤口,可见他无意伤你性命。”
楚若瑜沉沉说道。
“师傅的意思是指,这件事情有可能是陛下指使的?”
“这只是猜测。”
他不愿将真凶想到楚殷身上,他抢了他的婚,本就心生愧疚。而且他看的出来,楚殷是喜欢苏婉君的,又怎么会舍得伤她。
苏婉君低低头,对于楚殷,她本就没有多了解他,但绝不可能是他因为师傅抢亲,而生了愤怒之心,派人伤了她的脸,他虽强迫她嫁,可他也并不是小肚鸡肠的小人。
二人沉默了一会,就见外面小厮来报,说是杜神医失踪有线索了。
“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楚若瑜转身对苏婉君说道。
“嗯。”
楚若瑜说罢便朝着书房走去,刚刚到书房,就收到亲卫传来的密信。
信上直指,在杜神医失踪后,离那不远的地方出现一辆无比豪华的马车,马车四周围满了黑衣打扮的侍卫。
楚若瑜眯了眯眼,黑衣?又是黑衣?难道真是暗影卫做的?那楚殷为何要伤了小徒弟的脸,又为何费劲将杜神医绑回北平?若是有求与他,只管说便是,又何必几转周折呢。他更加不解,可眼下就只能先派人调查着。
他将信纸捏碎,放入火盆个,推门走了出去。漫天雪花纷纷而落,如果花朵一般,轻轻落在地上。他曾想,永生永世保护着小徒弟,可是却总是事与愿违。她的小徒弟,跟着他受了多少苦,有时候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保护她不受伤害。愧疚好似泉水般,向他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