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男的,纳园都是女工,别出什么事情!”闲言碎语也能杀死人,叶氏主要怕纳园女工的名声会受损。
“阿奶,您就放心吧,这些家丁只会在稻园里,纳园那边我让茉莉多派了一些看守,不会让男人随便进去的。”临青溪笑着说道。
临青溪在想,如果真得有纳园女工很介意这些家丁,她会考虑让她们把纳鞋底的工作拿回自己家去做,以后不一定要在纳园上工。
“那就好,女孩子的名声总是要顾惜一些的。对了溪丫头,你和焃昀怎么样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临青禾离家之后,叶氏比穆氏更着急几个孙子的婚事,就是临青溪,她也开始担忧起来。
“阿奶,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我和焃昀只是朋友,您想到哪里去了。”临青溪笑着看向了叶氏。
“唉,你今年都十七岁了,要不是因为出事和阿奶多想留你两年,早该成婚了。溪丫头,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你师兄?或者是景修那孩子?”叶氏当年就已经看得出来,卫玄、景修和辛漠阳都有些喜欢自家的孙女,只是这三个人,一个是楚国的王爷,一个是吴国的王爷,另一个下落不明,和自家孙女都不是良配。
同时,叶氏也感觉出来,在这三个人之中,临青溪和卫王楚玄的关系是最好的,也难怪,两个人从小就认识,又是同门师兄妹,楚玄对她和他们一家都好的没话说,只是农女嫁王爷,总是不合适的。
“阿奶,卫玄哥是我的师兄,景修是我的朋友,我和他们没什么的。再说,三哥、五哥和六哥还都没成亲,就是小玉姐和翠花姐也都没出嫁呢,我不着急!”临青溪活了这么多年,来到这里也已经快有十年了,对于将来和她共度一生的那个男人,她真的是没有想过。
她曾想,这辈子就这样守着家人过,不结婚、不生孩子,其实对于她这个经历过现代生活的女性来说,这并没有什么。
“你不着急,阿奶着急!今年说什么也要让你三哥、六哥把婚事给办了,至于你五哥,唉……我只当没他这个孙子。”叶氏话是这样说,但心里一直在为临青禾担心。
“阿奶,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不是说,老天爷把缘分都给定好了吗?说不定,三哥他们不成婚是因为缘分还没到,等到缘分来了,您就是想挡都挡不住。”临青溪安慰叶氏道。
“你这孩子,这是能不急的事情吗!又不是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你几个哥哥都二十多了,别人家像他们这样,孩子都多大了。你当你孙婶子、梅婶子她们不急,我看今年咱们村娶媳妇、嫁女儿的不能少!”叶氏已经开始断言了。
“主人,稻园那边有事,想请您去一趟!”这时,蔷薇来到了地里给临青溪暂时解了围。
“溪丫头,你有事先去忙吧,这边有阿奶呢!”叶氏催着临青溪起身。
“阿奶,不用太着急除草,人手不够,我会让稻园的人过来。”临青溪站起身说道。
“知道了,你去忙吧!”
于是,临青溪和蔷薇就一起回了稻园,到了才知道,是山豹和黑蛇要见她。
临青溪让两个人到客厅等她,然后她先去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刚才在地里,身上、手上都有泥土。
初在稻园看到临青溪的时候,山豹和黑蛇都有些惊讶,他们原以为黑衣人让他们杀的临青溪会是看起来多么精明厉害的人物,但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个样貌美丽的农家姑娘,看起来那么无害和单纯。
临青溪走进客厅的时候,山豹和黑蛇还是有些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被两个大男人盯着,临青溪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是任由他们看来看去,倒是一旁的蔷薇有些不悦地咳嗽了一声。
“你就是丽水湾纳园的主人临青溪?当年福安县县令陆志明的徒弟?”山豹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没错,我就是你们要杀的临青溪,也是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山寨,让世人以为你们全都死了。”在山豹他们确定留在稻园之后,临青溪让山狼和白狼一把火烧了三隆山的山贼窝,而且官兵去查看的时候,还在那里发现了很多烧焦的尸体。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们?”这是山豹最疑惑的地方。
“我的确是这样想过,不过后来想想,杀了你们也没什么用,你们死了,还会有人来杀我的。”临青溪淡然一笑。
“你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杀了你?”貌似临青溪得罪的人来头不小,而且她好像已经知道了。
“我没得罪什么人,不过让你们杀我的人是我的仇人,你们不过是拿钱办事,既然如此,给谁办事不是办呢,我园子里正好没有家丁。”虽然从开始对话以来,山豹表现得并不是很客气,但临青溪并不介意,山豹的卖身契她可是没签的。
“你留我们在身边不怕我们再杀你吗?我们可都是穷凶极恶的山贼,除了杀人抢劫,我们可什么都不会。”山豹继续看着临青溪说道。
“呵呵,依你们的那点本事还伤不到我,再说我既然敢留下你们,就不怕你们会拿刀子对向我。你说你们什么都不会做,我可不这样认为,至少保家护院、拉犁耕地,你们可都是能手。”这些天,稻园的地能够这么快地犁好,都要多亏这些山贼家丁。
“那是狗和牛干的活,我们都是人。做山贼自由自在,我并不想对别人卑躬屈膝,也不想做谁的奴才。”山豹有些故意地说道。
让他做一个小姑娘的护院,他心理上一时有些过不去。当然,他最重要的是想看看,眼前之人有没有能耐做他山豹的主人。
如果山豹是一个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临青溪反而觉得他没什么特别,现在他这样的态度,倒让临青溪开始欣赏他。
“在我眼里,真正的牲畜不是我养在稻园的那些鸡鸭兔子和猪牛羊,而是像恶狗那样缺乏人性和三观不正的人,我看你是人,你偏要看自己是狗和牛,这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临青溪同样看着山豹说道。
“三观不正,那是什么?”黑蛇笑着问道。
“比较复杂,以后可以告诉你!”临青溪对着黑蛇温和地笑笑说道。
山豹没想到临青溪会提到恶狗那个人,那晚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唯一听到恶狗那些话的人,除了他自己,就是藏在暗处的人。
“你是那晚房间里说话的人?”山豹双手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没错,如果不是我,那把匕首应该插在你的左胸口上。”临青溪没有否认。
“可要不是你,恶狗和我不会自相残杀,我也不会受伤。”山豹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微地怨怼。
“对于要杀我的人,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再说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你也可能早晚死在恶狗的手里,更何况,我还帮你弄清楚了谁才是你的仇人。你不知感恩还怨我,我在想,也许当时我不应该救你。”临青溪收起了笑容,很严肃地看着山豹说道。
山豹被临青溪说得脸上一阵通红,她说的没错,他原本是要来杀她并毁了这个地方的,虽然被她设计了,但她也的确救了他,让他看清楚了该杀的那个人是谁,还留他和他的兄弟们一条命。
不仅如此,她还重新给了他们新的希望,让他们在稻园这里有了稳定的生活,兄弟们虽然不像以前在山上那样来去自由了,每天还要起早贪黑地干活和练武,但是不可否认这几天过得充实而快乐。
山豹突然起身跪在了临青溪的面前,黑蛇见他跪下,也跟着跪了下来。临青溪坐在客厅里看着他们,并没有拉他们起来。
“临姑娘,我山豹是个粗人,也不识字,但我懂得知恩图报,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山豹这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您。请您对我刚才的无礼不要介意,从今往后我就是您手底下的奴才,永远只忠心您一人!”山豹信誓旦旦地说道。
“临姑娘,我黑蛇也愿意永远效忠于您,以尽犬马之劳。”黑蛇极为诚恳地说道。
“你们都起来吧,我相信你们说得都是真话,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好好珍惜,如果我发现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到时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临青溪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威严,面对山豹这些人,她这个主子必须要严厉才能震住他们。
“是!”山豹和黑蛇同时答道。
山豹和黑蛇离开客厅之后,白狼走了进来,他问道:“主人,山豹这些人需不需要带给雪狼他们训练一下?”
“你平时多注意观察他们,觉得根基不错的,可以挑选出来送到雪狼那里,其他的就让山狼没事的时候多训练一下他们,能作为一个合格的家丁就可以了。”巫族的人这次没有借助山贼之手杀掉自己,一定不会罢手,看来纳园的工作方式也要重新调整一下。
吃过晚饭之后,临青溪把茉莉和蔷薇叫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和她们讨论了一下纳园新的做工方式。
“我决定让女工拿着鞋底和鞋面回家做,结算工钱的方式可以每次一结,也可以月底结账,这样的话纳园里盖建其他地方的时候,也不用太顾忌纳园的女工了。”这几天已经开始有工匠在纳园外边准备盖新楼,这些工匠都是男的,纳园这么多女工,会有些不方便。
“主人,可是这样一来的话,纳园女工的做工质量和速度会不会都下来?还有,她们会不会以好充次,暗中换掉好的针线和鞋底?”不是蔷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女工们回家做工之后,很有可能会发生这种状况,她必须要为纳园的信誉着想。
“纳园的女工都是咱们一一考核进来的,我相信她们的人品,这种新的工作方式只适合纳鞋底和做鞋面的女工,为了以防万一,你写一个简单的合约,如果女工违反了上面的规定,那么将赔偿纳园的损失,另外还告诉她们,这种工作方式只是暂时的,主要是纳园这里要盖建其他的楼房,人来人往会互相影响。”临青溪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写!不过主人,这种新的做工方式什么时候开始?”蔷薇问道。
“越快越好,纳园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不太平,这些女工留在纳园里也会不安全,最好让负责打袼褙的女工多打一些袼褙,现在都是晴天,袼褙也好干,要是人手不够,去村里找孙婶子她们帮忙。”临青溪想着,她必须要赶快处理巫族使者的事情,否则纳园会永无宁日。
“是,属下知道了!”蔷薇答道。
“茉莉,你让秃鹰抓紧时间把纳园的房子都给盖起来,另外,再让人在稻园多盖一些房子给山豹他们住,还要多盖几个大仓库。”临青溪说道。
“属下遵命!”
安排好了纳园的事情,临青溪又叫来玉扇和白狼,让玉扇给雪狼写信,多探听一些巫族和启轩国的事情,然后再派一些高手来云州,她要把那些藏在暗处的巫族使者都给揪出来。
另外,她让白狼亲自去见山鹰,并且让白狼化身为沉香公子,拿着木槿和铃兰才制作完成的几件沉香佛珠分别去吴国和启轩国,并以超高价卖掉,然后换回来真金白银。
沉香公子自从在吴国斗香擂台赛消失之后,这几年就再也没出现过,而天下奇香和佛香至尊沉香也成了世间最罕有的东西,现在有很多人为了能寻到沉香,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精力和金钱。
有钱好办事,临青溪要从那些企图踏平楚国山河的敌国人手里,赚取连他们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金银,然后来筑建自己的家园防线。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吻定情
以前开办生态农家乐的时候,临青溪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土是本、肥是劲、水是命。”因此,重生在这里之后,她一直依照此话为原则来种地。
稻园的春耕、春播工作她交给了木槿和蔷薇,还有安生和安命这些家丁。
安生和安命是山豹和黑蛇的新名字,临青溪希望他们在稻园能够安稳地呆下来,就以安为他们的姓。
巫族的人一直试图找人来杀临青溪,但是都被她的人和焃昀的人给干掉了,那些要来杀她的杀手,不是被山狼、火虎他们杀掉,就是被雪狼给“捡”了回去,就像当初临青溪“捡”他们回去一样。
“姑娘,秘园的小水渠已经建好了,您需要的十亩地在秘园已经全部深耕和施好了肥,咱们要种什么?”
冬青现在主要负责秘园的种植事务,前段时间,一开春临青溪就让他在秘园开垦出十亩良田,并且建好水渠,用以灌溉。
“种棉花!冬青,你去给我找来几个种田方面的能手,我来亲自教导他们种棉花。”山庄建好之后,焃昀曾经给她送来很多种子,里面就有棉花籽。
临青溪粗略算了一下,那些棉花籽,至少能种十亩地,这样的话今年冬天就可以盖上真正的棉被,而不是木棉那种并不是很保暖的被子了。
焃昀此时就站在临青溪的身边,当时他给临青溪弄来大批的胡商种子说到底是为了讨佳人欢心。
临青溪喜欢胡商的种子,而且她不但认识它们,还都能种出来,这一点让焃昀觉得十分奇怪,据他所知,临青溪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出过临家村,这些东西她又是怎么得知的呢?
“青溪,那些种子你都要亲自栽种吗?”焃昀发现临青溪将秘园山洞附近的大片荒地都开垦了出来,他送给她的那些种子,她也都让人全部种了出来,有些已经破土而出,露出了嫩芽。
“不用,有些冬青他认识,直接带着人种到地里就可以了,有些我需要亲自教给他们。”焃昀送来的种子有些原本溪园的人都认识,有些像棉花种子都是新种子,除了她,这里很少有人知道怎么种。
“我来帮你吧!”焃昀从来没有亲自下过地,就是他知道的那些农事知识,也是在认识临青溪之后“恶补”的。
“不用,你回山庄休息吧,这些粗话交给我来就行了。说起来,这些种子都是你送来的,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焃昀,你真得没什么想要的吗?”总是这样接受一个人无私地帮助,临青溪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不过,比起最想要的那个,我有一个很小的请求,不知道你能答应我吗?”焃昀从临青溪的眼里看出她那种想偿还感激之情的迫切,这种迫切让他内心一喜。
“你说,我一定尽量办到!”临青溪也松了一口气,焃昀有什么想要的就好。
“你与三境老人虽无师徒名分,但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尽得他真传,这些年,我一直想和他比试一下谁的武功更高一筹,但是他总是拒绝,所以我和你切磋一下,点到为止,就在碧湖边最高的眉牙峰上,可以吗?”虽说是切磋武艺,但焃昀请求的很正式。
“可以是可以,但我一定会输的,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武功没你高!”临青溪很有自知之明,她根本不是焃昀的对手,所以这场比试也没有必要进行,她输定了。
“未比就认输,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当然比武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在眉牙峰上看日出很美!”焃昀带着一点儿调皮意味地说道。
“直接说想请我去看日出不就行了,这样拐弯抹角地说话也不是你的风格。”临青溪笑看着他说道。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焃昀没有否认,只是看着临青溪。
“好吧,我答应!”这算是焃昀对她的第一个请求,她自然没理由拒绝。
当天晚上,焃昀和临青溪直接从曼陀罗山庄出发,然后骑着快马朝着碧湖而去。
临青溪在云州生活了近十年,山眉河虽然是从碧湖流出来的,可是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碧湖,也没有去过碧湖边上,就连焃昀说得眉牙峰她也是第一次去。
两骑快马到了高耸入云的眉牙峰峰底的时候,两个人在淡疏的月色中,将马拴在峰底的两棵粗壮的树上,然后施展轻功,互相不服输地朝着峰顶腾挪而去。
静谧的夜朦朦胧胧,温柔的月光渐渐散去,凉风吹拂着两个人的发梢,在前往峰顶上的过程中,他能看到她模糊的身影,她也能听到他稳稳的呼吸声。
眉牙峰的峰顶与碧湖山脉其他的山峰峰顶不一样,尤其险峻尖峭,只能勉强容纳两个人站立,而且站在上面有一种俯瞰天下的气势。
极目远望,即便都是黑暗,临青溪也觉得胸中一片开阔。
水波粼粼的碧湖之上犹如洒下满天繁星,东方撕破黑幕的光亮似是在天地之间划出了黑与白的界限,而且这界限越来越明显。
“这里可真美!”因为峰顶上很窄,临青溪只好紧贴着焃昀而立,眼睛里都是烟水如幻的美景,她期待着即将升起的太阳。
眉牙峰另一侧的峰底便是千里碧湖,焃昀早就想带着临青溪来这里,但她每天都像有很多忙不完的事情,他也想多占用一些她的时间,但是那样的话,她的休息时间就相对要减少很多了。
可是,这一次他很想带她来看看,因为如果再迟,陪她一起来这里看日出的时间就会延长了。
昨天,火龙带来消息,楚玄在边疆受了重伤,他相信,临青溪也很快就会知道这个消息,如果她知道,会不会抛下这里的一切,跑到楚玄的身边呢?
焃昀一直都很有信心,他相信自己能敌得过楚玄和临青溪那段年幼时的感情,但人光有自信还不行,光有努力和算计也不行,还要看清楚现实,只有看清楚了现实,才能真正地看清楚一个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