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
这个时候薛师兄见她说了好几句话还没起身,也跟着蹲了下来“怎么?这孩子也不知道吗?我们去找个大人问吧。”
小男孩眼珠滴溜溜地转,看了他一眼“大哥哥你是漂亮姐姐的哥哥吗?以后我可以娶漂亮姐姐吗?”
薛怀朔“……”
薛怀朔冷酷无情“不可以。你看看就行了,她是我的。”
江晚“……”薛师兄您今年三岁吗???
小男孩“……”
小男孩立刻大叫“娘!人贩子!快抓人贩子!”
水果摊里间立刻冲出一个腰身粗壮的家庭妇女来,刚才可能在洗菜,手上水淋淋的,还有片菜叶子,拿着根棍子。
老板娘警惕地盯着他们,小男孩得意洋洋地指着薛怀朔说“娘!就是他!他藏头遮脸的,他是人贩子!”
老板娘虎声虎气地说“你是干什么的!别以为老娘怕你啊!”
薛怀朔皱着眉头把斗笠摘了下来,露出那张让人见之难忘的脸,说“无意冒犯,但我只是来问路的。”
他为自己这么讲理和有礼貌感觉不可思议,他只是一想到晚上自己师妹又甜又可爱的样子,就觉得生不起气来,有这个生气的时间还不如多陪陪妹妹。
每天把脸埋到妹妹怀里被她摸头的时候都觉得活着真好,或者说,妹妹真好。
那个小男孩的极度颜控估计是遗传的,刚才还表现得无比凶悍的老板娘立刻……嗯,换了个方向继续凶悍,手上的棍子已经挥出去了“张明智!你搞什么!你一张嘴整天就瞎趴趴,你是不是皮痒啊!”
小男孩被一棍子打在屁股上,有点懵,立刻毫不示弱地大声吼道“你先放下棍子!”
老板娘撸了撸袖子“你还敢吼我!张明智我**!”随后老板娘觉得不太对劲,立刻又给他来了一下。
小男孩一溜小跑躲到江晚身后,声嘶力竭地喊“你放下棍子!”
“用手打就好!你没看见我在发抖吗!棍子打很痛啊!我是你鹅字吗!你要轻轻打我啊!”
江晚“……”
这就是且安人的日常吗。
真是儒雅随和。
问完路出来,江晚悄咪咪地问“师兄,以后我们有宝宝了,他要是不听话,你会打他吗?”
薛怀朔沉思了一会儿“……小孩子会很像阿妈的,他应该不会不听话的,你都那么乖。”
江晚“我劝你不要抱太大期望哦,我以前小时候也很不乖的,所以我父母不太喜欢我。”
薛怀朔皱着眉头“他们不喜欢你?”
江晚笑着说“重点不应该是我会不乖吗?”
薛怀朔“可是你没有不乖,你很好。”
江晚拽着他的衣袖问“那我要是不乖不听话呢?师兄打我吗?”
她眨着眼睛,笑嘻嘻地说“不只是打,我要是不听话,师兄会不会把我关起来不让出门,把我打断腿绑起来再也不让我见别人了呢?”
薛怀朔“可是……这样你不是会痛、会不开心吗?”
江晚“对啊。”
薛怀朔摇头说“那还是不了,你会痛的,不听话就不听话吧,我可以慢慢教你。”
傻白甜是一辈子也当不了病娇的。
江晚笑着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靠近他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是熟悉又好闻的苦橙叶气息。
还有用山间清泉沐浴过的清冷。
哥哥超喜欢我的。
可恶一定要找个机会嫁给他。
薛怀朔被她亲着亲着就不撒手的动作取悦到了,捏着她的下巴回吻了一下,小声说“……如果师父真的是想过另外的人生,那他开心就好,我们远远看一眼就走吧。治好你的病之后,你要好好修行,不要偷懒,我会监督你的。”
江晚觉得自己作为社畜的尊严被冒犯到了,鼓鼓脸颊“我会努力的,才不用你监督我,你一定要监督我的话,还不如每天晚上和我一起双修。”
薛怀朔“……”
他就知道师妹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这个。
江晚牵着他的手,问“师兄真的没事吗?我觉得师兄很在意弘阳仙长呢。”
薛怀朔“嗯?为什么这么说?”
江晚“你看啊,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师兄你就因为自己要给弘阳仙长报仇把内门的那些坏人都杀了。”她小声地补了一句“还差点杀了我呢,哼。”
薛怀朔无言,有点愧疚地抿了抿嘴。
江晚早就在看他脸色,见他这个样子,立刻眨着眼睛凑在他耳边说“师兄要是愧疚,今天晚上我们双修吗?”
薛怀朔“……”
忽然就不愧疚了。
江晚笑嘻嘻地又亲了他一口,继续说“而且那个时候师兄没杀我,也是因为我身上有弘阳仙长送的朱砂啊。就是因为师兄你很在乎弘阳仙长,所以才放过我的啊。”
“然后师兄你想去鬼城幽都见弘阳仙长最后一面,所以我们才出发去鬼城的啊。”江晚扳着手指数给他看“在鬼城师兄你发现不对劲,弘阳仙长应该并没有去世,而且好像有人在恶意针对你,然后又发现我们身边全是傀儡,这些傀儡还是由弘阳仙长用红白橡木制作的。”
“在鬼城你受了很重的伤,在河里飘了好久才有人救你。”薛怀朔眉眼敛了敛“我们找个机会再去谢谢姜大夫。”
江晚“是啊,多谢姜大夫,我那个时候假孕把师兄你吓了一跳吧。”
薛怀朔点头,攥紧了她的手,脸色严肃了起来,说“还好生死河活人沉不下去,不然……”
江晚一拍自己的胸膛,笑嘻嘻地说“别担心,我命大着呢!”
“不过那种充满恶意的窥伺,离开鬼城后确实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了。”薛怀朔说。
江晚“可能放弃了吧,发现师兄你太能打了,万一阴谋败露会被你杀掉,然后就放弃了——我一直觉得幕后之人可能就是东岳君。对了师兄,你一直不告诉我,我摔下生死河的时候,你和鬼域之主东岳君不是在斗法吗?后面发生了什么?”
薛怀朔“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俩决定不打了,因为找你更重要。东岳君很爽快地收手了,然后告诉我不用担心,鬼域不会来找我们麻烦。没了。”
江晚“很契合我的推测啊,东岳君可能看不惯三清道祖很久了,所以想找个厉害的人搅局,于是他盯上了你,想收服你当自己的手下。然后发现他根本打不过你,就放弃了。”
薛怀朔对自己师妹惯常顺理成章、只要逻辑自洽就忽视其他疑点、并且非常想当然的推理无话可说,沉默了片刻,说“你真的不要再猜测了。”
江晚垂头丧气,心想下次一定要做到一半就跑,让师兄自己解决去吧。
……师兄会自己解决的吧?
她偷偷瞄了一眼自己师兄,然后颇为担心地觉得师兄可能……嗯,不像那种会自己解决的人。
难道她还需要手把手教师兄怎么自己解决吗?
江晚“……”
刺激!安排上!
薛怀朔看见自己师妹不怀好意、偷偷摸摸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无奈地说“说正事,晚上回去再讨论双修的事情。”
江晚立刻答应“好的好的,那我们回到刚才没有争议的地方。”
“据师兄所知不会傀儡术的弘阳仙长,却在用红白橡木做出的傀儡里留下了自己的私章,好像是特意提示师兄一样。于是师兄就去了唯一一个种植红白橡木的地方——罗刹山。”江晚说“我们在那里找到了订购红白橡木的账本,然后一个一个开始核实这些地方。”
“先是东海龙宫,后是且安。”江晚说“我们很幸运啊,才查到第二个地方就找对了方向。”
“还有在东海龙宫发现你的修为出了问题,按敖凌的指导来找乔五儿了,乔五儿说治你的病需要空法的心头血。然后为了空法的心头血,才掺和进尸陀林主的事情中去的。”薛怀朔说“从这里开始不是因为在乎师父而开始行程的,而是因为在乎你。”
已经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了。
抱在一起互相取暖过,亲昵地耳鬓厮磨过,情难自抑接吻过,甚至更深入的……
江晚笑着说“虽然乔大夫真的有点怪怪的,我们最好小心一点。但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很明显的线索,说不定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见到弘阳仙长了。”
薛怀朔“我还是觉得师父不太可能再有另外的妻室了,他很喜欢、很尊重那个早亡的伴侣,每年都会祭奠她。”
江晚摇着手指说“不是的,毕竟是已经去世多年了,总会慢慢忘记、慢慢放下的。说不定弘阳仙长爱上了别人,又觉得对不起自己之前的道侣,所以才假死换一个身份呢。”
“喏。”江晚说“就好像哪一天如果我死掉了,我当然相信师兄会伤心的,但是不可能一直伤心、一直记得我啊,总有一天会把我忘掉,然后爱上别人了。死掉的人没法、也不应该对活着的人做出约束。死者已矣,视死如生,师兄你不是这么说过嘛。”
他们这时已经一路来到了城市的最西端,据项老说,西灵元君的高草丛前就是文山路,同时也是城市的最西端。
这里有个热闹的市场,大早上有很多人,拥挤吵闹,大公鸡在笼子里打鸣,肉铺前老板穿着油腻腻的围裙在斩肉,菜摊上颜色鲜艳,充满了俗世的快乐。
和混元山,和冷冰冰的寒潭,和几十年独处的闭关不一样的,俗世的快乐。
薛怀朔忽然说“我不忘记。我不忘记你。”
江晚“嗯?”
薛怀朔“你若是不在了,我就陪你一起去鬼域,你一个人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一个人孤零零的会难受的。”
江晚笑道“死掉了我就感觉不到难受了呀。”
薛怀朔固执地说“感受不到难受,也是会难受的。我保护不好你是我的错,我和你一起。”
他话语有点傻乎乎的,但是江晚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在认真阐述你死掉了我也不想活着了,活着会忘记你。
这样深沉而热烈的爱意。
江晚觉得眼热,别过头去,小声说“师兄,要是我的病治不好了呢,我就一直是个废物了呢……”
这是她一直担心的事情,因为觉得这身体的上任主人都被修为停滞折磨到自杀了,这样的情况真的是简单的病痛吗,又真的那么容易治好吗?
到现在为止的一切都太顺利了,她不信,她有点害怕。
但是江晚一直不敢说。
薛怀朔见她这样,找了个僻静一点的角落,张开禁制,然后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安慰道“不是废物,会治好的,天底下没有治不好的病。”
江晚小声说“那我如果是妖怪呢?那种天生没法晋位上仙的妖怪。”
薛怀朔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说“不是的,我看了你经脉那么多次,是标准的人族,不会是妖怪的。”
江晚也说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别扭地把脸往他怀里埋。
薛怀朔知道怎么可以安慰到她,捏着她的下巴吻上去,唇齿间继续耐心地哄道“没事的,哥哥一直喜欢你,病会好的,病好了就不乱想了。”
那块好看的沉甸甸玉石还在她脖颈上,压在锁骨上,不累,他早上帮忙系好活扣的时候动作很轻。
他们刚撤掉禁制,江晚之前做出来去通知敖烈的那只傀儡鸟忽然飞了回来,慢悠悠地停在江晚手上。
已离开东海前往且安。敖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