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一清抬手捂住了脸,沉沉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嘶哑,听着像笑,又像哭。
“你知道她刚才叫你什么吗?叫你皇兄!那个傻子都死了!死了!死了都还天天念着他!”
容博将人放到床上后,顾不得满手的血,急声的对旁边的宫人吩咐,“叫太医!”
宫人都快和太医熟的只有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谁派来的了。
而只有在如此近距离下,容博才清楚的感知到掌下人愈跳愈慢的脉搏,以及人全身上下伤的到底有多重。
全身的衣服几乎被划了个粉碎,而每一道被划破的衣服后,都有一道明显的划伤,流出的血将锦服浸泡的一片黏腻腻。
曾经淡然自信的脸上,此时只余一片惨白,闭着眼的模样像一具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
很快,宫人就带着太医回来了,刚到就被脸上带着急切惊惶的容博拉到了床边道:“快给然然看看。”
太医一见床上人的模样吓了一跳,立刻给人把脉的同时偷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温希恩好歹也是个皇子,如今……
等温希恩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身上的伤也包扎好了,太医就叫宫人跟着他一起去抓药。
容博一直冷俊的面容温柔如水,他为温希恩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发丝,掖了掖被子。
但当想到身后的人,想到温希恩身上的伤是拜谁所赐,心里一直压抑的怒火和杀意剧增。
来到书房中,容博定定的看着下首,自事发后再没说过一句话的容一清,终是按捺不住眼底汹涌而至的风暴,嘭的一声将手边的砚台砸到了人的脚边。
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容一清只是单单的挑了挑眉,嘴边还带着诡谲的笑容。
容博只是咬着牙,阴冷着脸,沉着眸盯着容一清,“朕当时是怎么和你交代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朕的!”
听到这话,容一清面色嘲讽,“如今你登上了皇位,我也实现了诺言,你呢?你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吗?”
容博脸色一变,他回想到当初他们的交易,他容博一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但这次……
容一清注意到容博表情,慢慢的上前,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的说,“现在,你没有资格管,容然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他加重了语气,像是在强调什么,“我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旁人多管。”
容博不可否认的是,容一清的确帮了他很多,如果没有容一清,他这条路走的一定不舒坦,而代价只是个从小就与他不对头的温希恩,他当时觉得特别值,又可以坐上皇位,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除掉一个敌人,多好啊?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容博就不觉得好了,不知是从那年的花灯开始,还是那年的一次放生。
无论是那一次,容博开始舍不得,现在宠她的父皇死了,太子死了,在这个世上,只有他容博才会真正的对她好,也只有他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荣华,富贵,名利,权利,只要温希恩的一句话,容博都会满足她。
他会比太子对她还要好,让温希恩的心里再也留不下别人的身影。
现在……就要除掉那些碍眼的人。
“来人。”容博冷声道。
几位侍卫开门而入,手持着剑把容一清围了起来。
事到如今,容一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容一清并没有丝毫的慌张,他甚至还笑了,他似乎特别喜欢笑,每次笑起来都会给人一种乖巧软甜的感觉,很有感染力。
就在侍卫缓缓靠近的时候,容一清才慢悠悠的说道,“你抓了我,容然也就别想活了。”
容博立马慌了,他急步上前揪住容一清的衣领,眉眼是掩盖不了的惊慌,“你什么意思!你对然然做了什么!”
男人焦躁不安的就像是随时要发疯的野兽,但他的眼底的情绪却背叛了他。
容一清笑的更加的开心了,“我死了,她也别想活。”
他的话刚说完,门外就响起宫人急音,“皇上,不好了,四王爷他……”
宫人的话都还没有说完,门就被人一把打开,容博暗沉暴虐的脸色吓的宫人心里一颤,本来容博和容延的眉眼长的就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生起气来,让宫人仿佛见到容延本人,吓的腿发软。
容博一进寝殿就看到被宫人围着的温希恩。
那些宫人一看到容博,就立马散开。
一个一个的扑通都跪了下来。
太医说,“皇上,四王爷她中毒了,老臣不才,这毒老臣解不了……”
“庸医!”
忽然间的大喝,打断了太医的话,容博闭着眼,那张掩在阴影中的脸,那张在万人雄狮面前不惧一分的脸,此时竟狼狈的脆弱。
死死的攥着拳,似也觉察到自己反应过于的剧烈,他挥开眼前碍眼的人,走到了温希恩的床边。
温希恩已经醒了,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但她的神色也更加的空茫。
容博伸手摸摸温希恩削瘦的脸,还没有碰到,就被一直沉默的温希恩给猛地挥开了。
温希恩抵触的往后退,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淡色的唇瓣抿的很紧。
“滚开……”那沙哑的声音几乎轻的听不清。
容博抓住温希恩单薄的肩膀,脸上哪有半分的平静和理智,他尽量温柔的说,“然然,是我啊,我是二皇兄。”
然而温希恩只是回复着一个字:“滚……不要碰我。”
容博受不了温希恩这样,他强制的按住温希恩单薄的肩膀,神色激动,“我是皇兄,我不会伤害你的。”
啪——
重重的一耳光,在无数宫人惊骇的目光中,被温希恩狠狠的扇在了男人的脸上。
噗通——
噗通——
殿外,无数目睹这一幕,听到这记耳光声的宫人,无不吓到全身发抖的跪了下来,只求挖了自己这双眼睛,戳聋了这对耳朵。
这可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该看,该听的,动不动就是要脑袋的事情,宫人把头低的死死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