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恩撑着一把黑伞走进去,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阵凄惨的哭声,脚步一顿,她有些害怕进去。
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温希恩还是踏步走了进去。
黑伞被身后的保镖给接住,保镖收起了伞,温希恩走了过去。
越往里面走,那哭声就越清晰,伴随着阵阵寒冷的风,温希恩抿了抿惨白的唇瓣。
中间摆了一副棺材,杜母神色极其憔悴的手在旁边,哭的撕心裂肺。
杜江有很多姨娘,当然也生了很多儿子,所以杜父并不缺儿子,他缺的是让他生意起死回生的人。所以温希恩才会安然无恙。
但是杜母不一样,她就生了杜江这一个孩子,而且她年龄又大,很少有二胎的希望。
杜江的死,无疑代表着杜江从此失去了依靠,好处若在谁的头上,都不会落在她的头上。
叶子落光了的树上挂满了洁白的雪花,风一吹,雪花仿佛春风中的桃花瓣愤愤地落下来。
脸色苍白透明,面容秾艳的不似凡人的梁家小少爷走到了杜母身边,她那只雪白到可以清晰看到黛青色血管的手落到了杜母的背上,手法生疏的轻轻的拍着。
“请您……节哀。”
沙哑的声线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低低的传入了杜母的耳朵里,她的眼睛隔着水雾看向温希恩,眼底立马浮现出浓浓的恨意和沉痛,但是她却没有说话,没有诉说着温希恩的罪行。
可是温希恩从她的眼中看清了所有。
温希恩脸容倦怠,苍白的唇边似乎总有一缕苦涩的微笑。
尊贵的飞扬跋扈得梁家小少爷竟然跪在了杜江的面前,她的脸色惨白得完全成了一张白纸,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在水里浸泡着一样。
“如果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杜母震惊的看着,跪在她脚下的温希恩,她捂着嘴巴,压抑着喉咙里的哭声。
这并不是跪一跪就能原谅的事情,杜母想让这个人坐牢,想要这凶手不能在外面逍遥自在,可是……
谁让她是梁忠山的孩子呢?
铅灰色的天空中,乌云密布。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温希恩是等着杜母哭累了,剩下的才离开,外面下的雪非但没有小,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雪随风飘舞着,雪花不时飘落到她的脸上,软绵绵、凉丝丝的,伴随着寒冷的东风,把脸上肌肤刮的深疼。
她此刻就穿了一身西装,已经冷到麻木了。
身后的保镖把黑色的大衣披在温希恩身上,细心的整理好就退到身后撑着伞。
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了的原因,温希恩感觉眼睛涩涩的,好像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流了下来。
她和沈玥是春天相遇的,可是却是在冬天分开,今年的冬天和往年的冬天不同。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冷到了心底。
在花园的亭子里,温希恩在不经意中看见了何润成。
这一年他长高了很多,比温希恩还要高了,肌肉结实,笑起来总是明晃晃的,像是夏日的太阳,皮肤也变黑了。
看到何润成的一瞬间,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一下,抬起手刚想跟对方打声招呼,却不经意见看到了何润成对面的人。
少女抬着头跟何润成说话,身材有些瘦弱,哪怕身上穿的衣服多了,也可以看出她很瘦,额前的头发有些长,遮住了一只眼睛,何润成说话的时候,她就不时的抬起头、有些小心的去观察对方的表情,然后嘴角抿出一个腼腆的、有些害羞的笑容。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何润成挠了挠头发,脸上有些燥热,似乎有些脸红了,鼻尖也是红的,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害羞的。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对撞在一起,齐齐一愣后,又颇有默契的偏过头去,一人往左看,一人往右看,仿佛对方的眼神中带着火星儿,一旦对视就是心火燎原。
对面的那人温希恩认识,是三姨娘的女儿,叫梁玉瑾。
梁玉瑾在梁家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三姨娘也是,身份低微,也是靠手段爬上了梁忠山的床,一直不怎么招人待见。
在温希恩的记忆里,梁玉瑾只会站在一个小角落,然后胆怯的看着了她一眼,用极小的声音叫哥哥。
不知道怎么和何润成熟了。
温希恩放下了举起的手,几乎是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前方的两人。
此刻的何润成让她感到陌生。
温希恩知道何润成是个脸皮薄,特别容易脸红的人,她看过很多次他脸红的样子。
那时他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是红的,在白净的肌肤上特别的明显,不像现在,只有脸颊和耳朵红了,面积不算大,却那么显眼。
温希恩不知道何润成怎么和梁玉瑾熟起来的,但是她此刻也很累,也不想管这些事情,因为必须得经过这个花园才能去她的院子,何润成就看到了那道单薄修长的身影。
何润成吃了一惊,然后连忙跑了过来,看温希恩穿了那么少,似是有些抱怨的说道,“少爷,怎么只穿了这么点?把外面的大衣穿好好扣子。”
说着何润成也不等温希恩反应,就直接上手帮温希恩穿好衣服。
何润成目光落到温希恩被冻到苍白的脸,极其不满的向身后撑着伞的保镖道,“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少爷的病都还没有好呢,你就这么为她披衣服的?”
发起脾气来的何润成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压低着眉眼,眼眸微暗,带着宝剑出鞘的锋芒。
温希恩看着皱着眉,满脸担忧的何润成,突然开口,“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口中的她,无疑是指着亭中的梁玉瑾。
何润成一僵,他很在意温希恩,眼神下意识的落在她的脸上,生怕看到任何不好的表情。
温希恩冰冷毫无情绪的脸,只有无情无心的无动于衷,玉砌冰雕似得精致完美。
这样的温希恩,和以前截然不同,让人感觉更加的遥远,更加得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