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6章 报不报仇

五爷爷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但是小茵也已经查出他病入膏肓,就算没有这一次的受伤,也已经活不久了。

脸上的肿胀已经消退了,五爷爷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一脸感激的看着玄宝说:“皇上,皇后娘娘,多谢救命之恩。冰蛋、子还是小孩子,老朽身体不便不能跪下请罪,还请皇上饶他一命!”

玄宝拍了拍他的手说:“老人家不要担心,我不会跟孩子计较什么的,而且那本来就是中原人的错误,小孩子没有说错。”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谁的错谁来背,跟皇上无关!”五爷爷叹息着对玄宝说:“宗主把冰蛋、子交给我,我就教他说中原话,时刻不让他忘记自己的身份。可是这个小捣蛋,却从来都不把自己当成中原人,连我也没有办法!”

玄宝微微一笑,看着他说:“是哪里的人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以后不会再有中原和极地之分了!阴人也好,阳人也罢,都是咱们白鸾大陆的子民,这种血脉相连的联系,是不会断的!”

五爷爷也笑了一下,叹息着说:“宗主回来告诉我们,现在的皇上是好皇帝,以后我们就算去了中原,也不会再受欺负了!可是我们被中原人给欺负怕了,不敢相信啊!现在一看,连皇上都来极地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堂堂一国之尊竟然能够亲自带着娘娘们来到这荒寂之地,那就是好皇帝,我邱老五就信!可是我还是不会走的,中原再好,也比不上这里啊,极地再冷,那也是我的家啊!”

“老人家,你就放心吧,你喜欢在这里生活,那就一直留在这里吧!以后极地的百姓,想留下来就留下来,想回中原,那就回!那边留着房子,偶尔回去看看,住上一段时间,等厌烦了,就再回到极地来住着,两不耽误,岂不是更好?”玄宝微笑着对五爷爷说着。

听着玄宝的设想,五爷爷也笑了,倚在床头上点点头说:“好,那样真好!可惜我老了,赶不上那好时候了!不过皇上也不要怪我多嘴啊,您是一片仁心,可架不住中原千百年的风俗传统,要想消除中原人对我们阴人的歧视,难啊!真难啊!”

从地洞里面出来,坐在雪地龙辇上,众人继续往万鬼洞的方向赶去,既然已经发现了冥王的踪迹,那也就说明了众人选择的路线是对的,冥王果然是先奔着万鬼洞而去的。

只是这一会,众人沉默了许多,主要是玄宝没有说话,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在阴屯离开之前,五爷爷说话时的那种神态。

难啊!真难啊!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只有经历过了无数次的悲痛教训,才能有那样的驽定,才能对中原抱着那么大的失望!

其实玄宝自己也深有体会,作为中原人,他当然知道看似敦厚善良的百姓,在脑子里都守候着怎样的规矩和坚持,这是一种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认知,大过天大过地,大过任何东西。

所以真的要破除这些扎根于百姓脑中的规矩,去改变他们的认知,真的很难,需要长时间的去教化和引导。

可是无论多难,这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中原人固守的思想很严重,看似宽容而大方,其实是在不伤害到他们切身利益的情况下,所采取的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可是一旦觉得侵占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了,他们就会想尽各种办法去排斥!

对付阴人是这样,对付流民也是这样,如果不解决这种心理,阴人也好,流民也罢,迟早会跟中原人,发起最严重的冲突!

看到玄宝带有忧色的面容,神鼠王和阴蛇王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帝尊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帝尊不是在责怪五爷爷对他的信心不足,所以也用不着他们来劝慰。

小茵却握着玄宝的手,轻声安慰着他说:“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问题,你现在也不需要去担心这个,你的专长并不是处理这些事情,所以等你找到这方面的人才,就可以交给他去做,而你可以把整个心思,放在你应该做的事情上!”

听了小茵的劝说,玄宝的神色这才明朗起来,对着小茵点点头说:“你说的对。我也是在担心雀舞,我怕她…要不,你去原界看看她吧?”

因为怕雀舞的情绪太过激动,所以玄宝就把她送进了原界,蔚儿和蝶轩都在里面陪她。

玄宝很清楚雀舞的性子,像这么失常的时候还真不多见,所以这才让玄宝担心,怕她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举动。

小茵也不多说,对着玄宝点点头,让他把自己送进了原界。一看到蝶轩的院子里站着不少人,她也放了心。

除了蝶轩和蔚儿,神宫卫们都在。只是雀舞神情有些激动,拉着雀狟的胳膊说:“你给我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在这里看到的听到的,跟我以前了解的都不一样?”

雀狟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这个姐姐内心的焦躁和惶恐,这是害怕自己所坚持的东西被推翻,害怕自己认为对的东西都是错的,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叹息了一声,雀狟反手抓住了雀舞的手说:“姐姐,你不用害怕,我们一家确实是被极地宗给害的家破人亡!”

听到这句话,雀舞的情绪反而有些平静了,松开了雀狟,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的,极地宗是我们的仇人,可是姐姐身为帝妃,而极地宗又是我们的帮手,这个仇,姐姐不能报,也不想让你报!”

雀狟微微一笑,“看着”雀舞说:“姐,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报仇,因为…这其中的是非对错,实在是太复杂了,恩恩怨怨纠缠不清,谁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的,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没想过报仇!”

这一番话让雀舞愣住了,她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心胸做不到玄宝那样的宽广,对于自己的家仇,她可以宽容的去谅解,可是如果是自己的家人主动放弃,那她就有些不理解了,甚至还有些不舒服!

“你…说出这话,可曾想过如何面对雀家的列祖列宗?”雀舞强忍怒气,颤声对雀狟教训着。

雀狟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中却带着一丝悲哀和自责,摇摇头说:“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面对雀家列祖列宗的资格了!姐,你不知道吧?我从一出事的时候,就已经背上了两条人命!那时候阿爹相信了一个游方术士的鬼话,在落阳谷西面一百里有人于我命格犯冲,必须要杀死那人才能让我活下来!所以阿爹在我出生的当天,就离开了家,跑到了一百里外,杀死了一个阴人!”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真想不到一个享誉中原武林的大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雀狟苦笑着说:“我生下来就不会哭,还以为是死婴,吓坏了接生婆,可是当阿爹回来的时候,我就哇哇啼哭,这才是全家开心。只是那阴人是一对夫妻,妻子和丈夫只是闹了小别扭,就落后了一大截路,等赶上来的时候,却发现了丈夫的横死,自然是悲痛万分,找上门来,阿爹一听阴人上门,就把那个女子打伤了,但是没有杀她”

众人全都难以置信的看着雀狟,如果这件事不是从他的嘴中说出来,众人几乎都要大骂此人居心叵测,诋毁中原大侠!

虽然看不见众人的脸色,可是雀狟却能想象的到众人现在的神情,凄惨一笑,对大家说:“你们都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是吗?堂堂中原八大高手,怎会如此愚蠢?如此无情?可是试问大家,如果你们的家中有人生产,孩子在落地的时候出现了与众不同的征兆,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你,只有杀了跟你孩子犯冲的阴人才能救孩子,你去不去杀?”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在中原人的眼里,阴人就是不祥的征兆,只要有阴人出现的地方,就会受到各种鄙视和驱赶,他们是中原最不受欢迎的一类人!

雀狟惨笑着说:“可笑的是,娘亲后来告诉我,阿爹做出了这样的事,自己也觉得良心不安,想找到那个游方术士再询问一番,却见到那个混蛋正在对已经受伤的阴女做出不轨的事情!阿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这个游方术士给利用了,根本就是他看上了这个阴女,可是又打不过她的丈夫,所以才假借阿爹这个中原大侠的手,除掉那个男人!”

众人都听得义愤填膺,恨不得亲手将那个游方术士给碎尸万段!此刻众女已经被玄宝全都送了进来,就是害怕雀舞会想不开而进来开解她,听到雀狟说起当年的事,大家都没有啃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

这些都是她们很少听到的事情,中原与极地宗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是由此而来,大家以前对极地宗恨之入骨,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了!

雀狟抓着雀舞的手说:“姐,你知道吗?那个阴女就自杀在阿爹的面前!阿爹杀了那个术士,却也无法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所以从我出生之后,他就很少出手了,整天以酒为伴!我一出生,就害死了三个人,后来人家的儿子找上门,虽然还是一个少年,可是被四使抱着,用一把剑,还是捅进了阿爹的胸膛!”

“娘亲因为这件事郁郁而终,在临死之前,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她不让我去报仇,因为这是我们家应得的!”雀狟的脸上带着一种悲哀的笑意,对雀舞说:“姐姐,如果你是我,这个仇,你报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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