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教育部的编制和一半工资的补贴,汤皖信心满满,在晚上与湘虎吃饭的时候,让湘虎再去找他的同学问问情况,可有愿意来当老师的。
而后,又在报纸上,刊登了招聘启事,果然,有了这两样条件的加入,立刻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兴趣。
普通教师一个月工资20大洋,虽然对于大学教授来说,低的可怜,但要是对比普通人的工资,那绝对是天花板级别的。
另外一个便是编制,有了编制就代表是正规军,身份上天然就高出了不少,走哪儿,都可以被别人尊称一声“先生。”
然而,令汤皖意想不到的是,早上的报纸一发售,没过多久,钱玄就带着刘半夏找上了门。
刘半夏之前在沪市,是通俗的大佬,就是所谓的鸳鸯蝴蝶派,一直被认为是不上台面的文学。
后来读到了《无言的战斗》以及《狂人之记》的白话文学,深受启发,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沪市,要来首都闯荡。
刘半夏想要应聘大学教授,但是,此时大学改革还没有开始,所以这些日子只能一直徘徊在首都,空有一身力气无处使。
然而,生性高傲的他,又看不上普通的工作,恰好今天在报纸上,看到了汤皖发布的招聘信息,于是,就拉着钱玄,舔着脸前来应聘。
在刘半夏看来,新式学堂校长一职,好歹也算是有个地位的职业,工资30大洋虽然不多,也能吃上一口饱饭,最重要的是,能在首都站稳脚跟。
为此,刘半夏特意准备了一份简历,把自己的生平,经历已经特长都详细的写在了上面。
一方面是表达了自己的诚心,另一方面则是表达对皖之先生的敬重,毕竟有过一面之缘的皖之先生可是刘半夏心里的偶像。
“皖之,半夏兄可是我好友,今日上门,乃是为了求校长一职,你可是捡到宝了。”钱玄一上来,就开始介绍道。
汤皖先是请两人进来,招待坐下喝茶,然后接过简历,详细的看完后,惊为天人,还翻译过小仲马、托尔斯泰、屠格涅夫、高尔基等著名作家的作品
在汤皖看来,这人就是牛逼他妈给牛逼开门——牛逼到家了啊,简直就是大才,一时有些踌躇。
“皖之,你怎么了,行不行好歹给个话啊?”钱玄看着有些紧张的刘半夏,立即催促道。
汤皖看完简历后,心里有些窃喜,又有些犹豫,总之患得患失,说道:
“德潜,半夏乃是大才啊,我这小庙能容得下么?”
“哈哈哈....”钱玄大笑道,拍着刘半夏的肩膀,就说道:“怎么样,我说没问题吧,你堂堂一个大语言文学家,当个校长还不是绰绰有余。”
刘半夏当即站起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弯腰作辑道:
“先生,我乃诚心求这校长职位,别的不敢保证,但只要我做校长一日,定会负起校长之责任。”
“你与钱玄乃好友,我就不客气了,叫你一声半夏兄,欢迎你加入新式学堂这个大家庭。”汤皖热切的说道。
“定不负先生所托!”刘半夏再次弯腰作辑说道。
汤皖站起身来,上前一步,也学着仲浦先生的做派,紧紧抓住刘半夏的手,亲切的说道:
“半夏兄,你是大才,注定要翱翔于九天之上的,这屈屈一所学校,实在是委屈你了。但是,这或许也是你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起点,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啊!”
刘半夏深受感动,之前只是被钱玄带过来一次,露过一次脸,只能说是混的个点头之交。
而此番汤皖的一顿赤诚鼓舞,让刘半夏浑身起劲,顿生出一股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回报先生相信之恩情的豪情来。
“大牛!”汤皖朝着厨房喊去,一边招呼着刘半夏坐下喝茶。
“先生怎么了?”大牛跑出来,问道。
“去赶紧买些菜回来,中午我要请两位先生吃饭!”汤皖说道,而后看向两人,嘱咐道:“两位中午可别嫌弃寒碜!”
“能在皖之先生家里吃上一顿饭,可是我莫大的荣幸呢!”刘半夏贼兮兮的说道,引得汤皖一脸的迷惑,忙问道:“半夏兄,不过一顿便饭而已,哪里当得此称谓!”
刘半夏见汤皖还不清楚情况,一脸荣幸的说道:
“皖之先生,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都以能在你这里吃上一顿饭为荣呢,不乏有人愿意为此豪掷千金!”
这个倒是稀奇了,汤皖真是一点都不清楚,又疑惑的看向边上偷笑的钱玄,简直一头的雾水。
“皖之,你把你自己小看了!”钱玄说道,然后又仔细解释道:“你也不看看,能来你这里吃饭的都有谁?”
“不就你们几个,还有秋明先生,菊长么?”汤皖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道。
“秋明先生是当世公认的书法大家;豫才白话文第一人;老朱可是北大历史系扛把子;还有菊长,可是身居高位的;至于仲浦先生,那就更不用说了,现在你明白了没有?”钱玄提醒道。
原来如此,汤皖被钱玄一点拨,立刻心思透明,恍然大悟,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个小圈子能混出些名号来,也不会感到太惊奇,只是这时间貌似来的早了一些。
“诶呀,一顿饭而已,再说下去,就要变味道了,不喜!”汤皖客气道。
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迅哥儿意外的出现了,要知道今天可是周一啊,以迅哥儿的德行,非大事不上门。
汤皖起身去相迎,就看到迅哥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迅哥儿的弟弟启明。
“启明,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汤皖热情的挥手招呼道,心里却是大概明白了什么。
迅哥儿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汤皖一眼,就直奔钱玄边上,在看到了刘半夏时,意外了一眼。
“豫才先生!”刘半夏立刻起身恭敬的行礼,在刘半夏这类写白话人的眼里,迅哥儿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通过钱玄的介绍,迅哥儿对刘半夏了解了一些,回礼后,特意说道:“改天我去看看你的作品!”
“我.....”刘半夏有些激动,又有些胆怯,生怕自己的作品入不了迅哥儿的眼,怯生生的说道:
“感谢豫才先生指点。”
迅哥儿客套完,就一声不吭的坐在一旁,无视了汤皖的眼神示意,只坐着喝茶,倒是钱玄朝着汤皖示意了一下。
“启明,快坐这里!”汤皖挥手示意,缓解了启明的尴尬,待启明坐下后,才说道:“你哥就这德行,有什么事,同我说。”
“启明,有什么事,只管说,都不是外人!”钱玄熟络道。
有了钱玄在其中活络,启明倒是放开了许多,轻声的说道:
“先生,我来,是想应聘校长一职。”
启明几年前从曰本留学回来后,先是托人在老家某了一个教学的职位,后来又在高级中学当了几年的教员。
迅哥儿婚后,也在老家当了一段时间的教员,因为种种原因,导致迅哥儿有了想要出去的想法。后经过好友许寿裳的引荐,以及当时任教育总长孑民先生的赏识,成了首都教育部的公务员。
启明大概也是因为他哥的缘故,索性辞了老家的教员职务,来到了首都闯荡。
期间,一直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工作,刚好今日看到了汤皖发布的招聘告示,就打起了和刘半夏一样的心思。
但是,汤皖如今名气大,已经让人有了敬而远之的想法,于是,启明就特意去找迅哥儿,求引荐引荐。
汤皖对于启明还算比较了解,大概也是因为迅哥儿的缘故吧,倒是特意关注了一下,抛开其他不说,单是学识这一块,启明没得说,当个校长绰绰有余。
没有客套拿捏,汤皖当即表态同意,只是嘱咐了几句话。
“启明啊,我同意你任职校长,完全没有你哥的因素在里面,便是因为你的学识水平足够高,反倒是屈才了!”
“先生....我......”启明有些激动,一直以来,都活在迅哥儿光环下的启明,心里很不是滋味,直到听到了汤皖的勉励,就像是认识了一个知心人一般。
“不用说,我都懂,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愿此职位会是你发光的第一步!”汤皖继续勉励道。
“我定不会辜负先生期望!”启明作辑行礼道。
有了刘半夏和启明的开门红,让汤皖对接下来的招聘充满了期待,中午一顿便饭之后,等到了晚上,就收到了湘虎的好消息。
湘虎的同学,之前态度还有些模棱两可,这会都看到了报纸,心里的芥蒂一下子就取消了,纷纷找到了学校里去。
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天,又陆续有几名老先生找上门来,之前都是教私塾的,现在闲赋在家。
都是搞了一辈子教育的人,偶然看到了招聘告示,心里就立刻躁动不安起来,便起了兴趣。
事实上,汤皖对这些老先生的加入,是很看重的,别的不说,单就这些老先生的踏实,就不是其他能比拟的。
最主要的是,基础教育都是有共通性的,这些老先生们,只需要简单熟悉一下流程,就能立马上任,不是菜鸟能比的。
敲定了几位老先生后,原定招聘的20人,就已经过了一半数了,剩下的也就不着急了。
只是迅哥儿最近要忙起来了,因为这些人都要事先去学校培训一段时间,然后等着明年开春任职。
《星火》已经成立,新式学堂走上正规,一切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让汤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与放松。
然而,就是在这种时候,前些日子被迅哥儿和钱玄喷的狗血淋头的康师又出来找存在感了。
最近,就华夏是否参加一战和对得国宣战这个问题,引起了许多人的讨论,关于这个问题,去年的时候,卜五先生就专门来咨询过汤皖。
当时,汤皖没有明说,只是给卜五先生举了一个分食蛋糕的例子,暗地里表达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努力就什么也没有,努力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因此,衙门内部对于参加一战是明确的,不过存在分歧的是,随哪一方参战。
一方是以启瑞为代表的随从曰本参战;另一方则是以黎黄陂为代表的随从霉国参战。
两者皆是为了能取得背后国的支持,所以寸地不让,在国会上吵得不可开交。
康师则是于这种关键时刻,在《时报》上,发表了一篇名为《致总统总理书》的文章。
文章里一顿子曰、之乎者也的写下来,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不能乘得国人之危”,参战无君子之礼。
此文章一出,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若是不对得国宣战,那么战后的分赃大会上,华夏就没有了话语权,那么鲁省问题就没法解决。
热血方钢的年轻人们顿时就不干了,纷纷叫嚣着,对着康师就是一顿喷,汤皖自然也是看到了这篇文章,一时眼冒金光,摩拳擦掌。
《星火》才成立几天,就被汤皖召集起来,第一次露脸的机会就这么悄然来了。
钱玄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以《星火》的名义,一连发出3篇文章,篇篇质问康师放弃鲁省权益,是何居心?
首常先生则是以《星火》的名义,大谈旧文化落后于时代的需求,把康师作为旧文化的典型代表,然后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疯狂批判。
秋明先生更是接过了首常先生的接力棒,纯粹的认为康师是守旧思想在作祟,是落后于时代的征兆。
汤皖自然也是手起刀落,毕竟对于当初康师不讲道德的偷袭,依旧心有芥蒂,也是以《星火》的名义,发表了一篇文章,名叫《君子论》。
文章的大概意思是:与一个不讲君子之礼的人,讲君子之礼,要么是把别人当白痴,要么是把自己当白痴。
不出意外的是,迅哥儿的重炮如约而至,先是对康师提出的“趁人之危”作出疑问,一个抢了我家东西的人,现在被别人围殴,虚弱之时。
正是取回自家东西的大好时机,如何能放弃这种机会,以礼待之?莫非康师收了得国人的“礼”?
《星火》的集体亮相,引爆了整个华北文化圈,火力之猛,令人咂舌,很快就传遍了全国,独受年轻人的追捧。
郁闷的康师,估计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星火》成名的踏脚石。
然而此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远在沪市的仲浦先生,接过了《星火》的大棒,继续对着康师一顿猛锤。
发表了一片名《为驳康师致总统总理书》的文章。
在文章中,仲浦先生先承认了康师和任公的维新之功,为后辈打开了眼界,本应是华夏近代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后,任公依旧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且教且学,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反观康师,却是故步自封,以私利为重,无一处为民为国着想。
整天循着“孔教”的那一套,为着“帝制”张名目,谋私利,开历史的倒车,为人人可唾弃的对象。
而且,仲浦先生喷完了康师之后,犹不解气,又拿起笔继续写文章,随即发表了《宪法与孔教》一文。
仲浦先生认为“孔教”是诞生于2000多年前的老化石,曾经确实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但是时至今日,已经明显跟不上时代的脚步。
因此,对于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孔教”,我们应该供奉起来,尊敬它,而不是从泥土里把它抠出来。
特别是,不要像康师一样,总是拿过去的老一套,来支配如今这个时代,是为不智,将会成为华夏文明前进的阻碍!
南方有仲浦先生,北方有《星火》,一南一北,把康师从头到尾,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喷的个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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