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篇(十):千杯还酹千重情义,一生但求一出好戏

她这一说,桑湛微微变了脸色,阿奴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不待桑湛斥责,她马上惶恐道“娘娘,是奴婢莽撞,您什么身份,奴婢什么身份,不该口出妄言,就想着公子爱吃,老夫人也爱,公子平日里对老夫人最是孝顺……”

没想到,阿萝看了桑湛一眼,却道:“这丫头对主子倒是忠心,也是一场缘分,本宫可以教。”

“那是说阿奴可以留在此处跟随娘娘学习吗?”阿奴立刻道。

桑湛眉头一拧,终开口斥道:“阿奴,可是够了,这没大没小的,皇后哪有这个时间来教做这等闲事!醣”

阿萝看去,眉目轻柔,“母亲也有此喜好?那就让她留下几天学学手艺,就冲脸上,也不是什么费时的事儿。”

“这……”桑湛闻言略一迟疑,终于,眸中现出丝感激,“那草民便谢过娘娘了,草民母亲是汉人,草民喜这枣糕原也母亲之故,若能将手艺学回去,那是再好不过。”

他深深看着她。

阿萝脸上一热,按说这桑湛对她一直有冷却疏离,若一开始便接受她的好意,她还奇怪,但为母亲,倒似这人看去的为人作派。

日后,也能走近一些。她缓缓想着,又突然为自己这念头而吃惊,她这是为试探李兆廷,可千万别逾越了界限,对面这人……只是感觉似从前的李兆廷,和……那个人,但他决然不是。

她暗暗告诫自己,看着桑湛拜谢离去。

将阿奴留下,桑湛一行离开中宫,回到住处。阿布“咦”的一声,却是屋中桌面平躺着一封无字信涵,阿奇已拿起交到桑湛手上。

桑湛神色早已恢复冷硬峻沉,他打开一看,眸光微敛,顷刻写了封信,又在阿奇二人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二人神色一紧,随即出门。

两人环宫中而行,看似初进宫十分兴奋,禁军巡逻而过,偶尔瞥来一眼,倒未盘问。终于,二人走到浣衣局附近,警惕地停下脚步,将贴身带来的信笺埋到了一株树下,又随即离开。

傍晚时分,一名宫装打扮的宫人经过,四下一看,走到树下把信掘出,而后也匆匆离开。

很快,半个月过去。大事过后,往往是平静接踵。这段日子里,如风过镜湖,水落檐下,平缓之极。但实际上,魏无均殡葬,妙相到访,李兆廷完成了和桑湛定下的有关阻止楚意图发动战争的计划,桑湛也“奉命”出宫多天,对族中矿源开采进行规划,官兵并未大批挺进,而权魏二人在朝廷事务上越发针锋相对……

许多事情,都依着它的轨迹在行进着。

这些日子中,太后屡到帝殿,却绷怒而出,宫中不知何缘故。有人猜是除去中宫和妙魏二妃仍得圣眷,其余各宫分不得皇恩,雨露不均而起。

但皇帝此前遇刺,仍在休养之中,连早朝也未能恢复过来,多在帝殿处理政务,并不到其他各宫走动也合情理,何况对皇后宠妃仍是十分眷爱,雨露之说似乎不通。

而说到后妃,有一事也让人猜测不休,那回宫未久又骤然消失的冯淑妃去向成谜。宫中多传说其因容颜受损,皇帝初时是念着旧情,把她接回,但其后看着越发的嫌恶,终于,某日里圣眷不再,将她遣出了宫去。也有人说她从前便对皇上多有顶撞,如今又一次得罪皇帝,被打入冷宫,后来,病死了。

唯一让人看得明白的是,皇帝近日里多了项新好,他不知从哪弄来一女婴,将之养在帝殿,对之既严厉,又宠爱,有时把她狠狠盯着,怒意明显,但遇她啼哭撒泼,又纡尊喂养,亲自照顾,同睡同起。

宫中对那婴孩的来历不由得十分好奇,有关皇帝的私.生活,背后更是各种猜侧不断。

推测之余,宫中女子、宫外名媛,无不艳羡皇后,皇后本便受皇帝宠爱,腹中龙脉不管是男是女,将来怕都将显贵无比,若是龙子,必是太子人选。

萧司膳对宫中许多传闻,都是一言未发,遇女官宫人打听,多是笑而不语。她跟在皇后身边,是极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之一,真假之间,清楚的很。

譬如,那似乎凭空消失了的冯淑妃。

冯素珍当天伤重,太医赶到,说人怕是不行了,治了也只能苟延几日……后来,李兆廷下命将冷宫妃嫔清走……几天后,皇后得梁松暗中通知,携她暗下去看,司岚风指挥宫人掩了一卷席,抬出冷宫,去了宫中乱葬岗,李兆廷抱着那孽种,在旁冷冷看着,神色霾寒。

有些事是

不能说的,但关于龙嗣的猜测,那些传言倒是对了,皇后的子嗣日后定能继承大统。

而皇后说过,跟太后那边已打过招呼,太后没反对,待皇上缓过劲来,便荐她尚宫之位。

“姑姑……”

她今日休息,在屋中啖着果品,淡淡计量着这些事儿,手下宫女匆匆奔进,轻声说了句什么。

她一怔,随即道:“快请。”

未几,宫女把一名内侍带进。一瞥之下,对方却是有些面生,她正疑惑,那内侍上前,在她耳边道:“姑姑,奴才素日里是不在中宫行走服侍的,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好为娘娘办事,这是娘娘给姑姑的信,姑姑看了便知。”

他说着递来一笺,萧司膳接过打开一看,果是阿萝的笔迹和印鉴,皇后吩咐她办两件事,让她这两天里别到中宫去,以免引人思疑。

她双眉蹙得死紧,这两件事都非同小可,相当棘手——

那内侍既为阿萝办事,为人十足机灵,几乎是当即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压低声音道:“姑姑,冯氏已殇,无法再左右皇上,但对于那两处……必须斩草除根。姑姑宽心,娘娘已买通御膳中人来当这替死鬼,决不会牵连到她和身上。哪怕事发,娘娘被发现,皇上难道会舍娘娘和皇子不顾?不会的,只要娘娘还在,的尚宫之位跑得了吗?姑姑但可放心。”

“好,奴婢明白了。请公公转告娘娘,奴婢一定尽全力助之。”她牙一咬,颔首承道。

那内侍一揖点头,很快离去。

她把信收好,随即将司内几名心腹招进……

宫人传言中,太后近日心情不好,此时,晋王妃确然绷脸坐于殿中。

冯素珍的死对李兆廷影响极大,但她信有朝一日他终会恢复过来,看他对皇后的态度便知。但这儿子对冯素珍那孽种的态度,却让她非常不解,和震怒。

他似已决定要将这祸害给留下来!哪怕,这只是个女婴,不似她母子当年,慕容家余孽无旗号可打进行复兴,但终是心头大患!

她正想着,大婢小春走进,说有人求见,她听罢求见之人,大感诧异,“噢,这人怎会来找哀家?”

小春缓缓道:“说是可为娘娘解除心头忧患。”

除去冷宫,这是宫中最阴暗之所在。夜色降临,冷月寒霜般将之映得更为阴寒逼人。

这是宫牢。

宫中刑狱所在。

往往也是宫中埋藏着最多秘密的地方。很多时候,对于所囚之人,官阶稍低一点的狱卒都不知对方是何身份。

如今,囚在黑暗中最深处的几名男女,每日被鞭打得遍体鳞伤,肉腐腥臭之气弥漫满室,但据说都大有来头。

而他们除偶尔交谈,大多时间不声不响,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是夜,宫人虽早已送来晚膳,但哪怕宫中本便守卫森严,禁军无数,两名大牢头手下百余狱卒,武功不下禁军,二人还是亲自对各牢情况检查了一遍方才敢回到地面院中用膳。其他狱卒更是见牢头端起碗筷,才敢开吃。

膳半,有狱卒突然持箸扶额,继而“啪”“啪”两声,碗筷跌落,身.体亦重重倒地。

帝殿,李兆廷慵懒地靠在前屋软榻上,眉目犀利地审阅着手上奏章,妙音在旁给他捏着肩膀,忽地里,龙榻那头传来一阵哭喊声,李兆廷一惊,把折子一扔,妙音心中复杂,低道:“臣妾去把她抱来。”

李兆廷颔首,这时,外头梁松禀道:“皇上,魏大人求见。”

李兆廷眉头半皱,但很快道:“宣。”

魏成辉携魏无涯入内,李兆廷看去,“魏卿有急找朕?”

魏成辉和魏无涯抬头,脸上均现诧色。

“皇上,不是您召臣父子进宫吗?”

他话音方落,殿门忽被人重重推开,李兆廷一凛,“岚风,越发没规矩了!”

推门而入的正是司梁二人,司岚风脸上满是骇色,见天子怒问,颤声道:“皇上,出大事了,太后娘娘遭挟,如今正困在殿中!”

李兆廷浑身一震,二魏闻讯也是大吃

一惊,这当口,一阵咿呀哭声传来,却是妙音抱着孩子走出,她也是惊震之极,若非李兆廷及时投来严厉一瞥,几没受惊松手……她赶紧把孩子抱好,只听得李兆廷厉声问道:“可知刺客是什么人?”

司岚风苦笑摇头,“属下该死。这刺客……将自己和娘娘锁在娘娘宫中,属下等不敢贸然闯入,怕误伤娘娘,对方要求面见皇上。”

李兆廷大怒,肌肉猛地一绷,“好,朕这便过去,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今日必将之乱马分尸。”

“皇上,臣妾随过去。”妙音急急说着,将孩子往殿内乳娘手上一送。

魏成辉二人自也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刻随起,前者以阴鸷眸光往孩子身上暗暗一扫——他已有将这孩子除去之法,只消数天。

眼见众人快步而出,司岚风想起什么,大声道:“皇上且慢,这刺客还有一条件。”

“说!”李兆廷眸中如要喷出火来。

“他让把皇后和她也……带去。”司岚风喘一口气,颤抖着伸手往乳娘臂上指去,他

不敢看李兆廷脸色,又飞快道:“还有……还有……淑妃的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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