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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罢起来,把门打开——司岚风还在门外候着待命,见门开,往里瞭了眼,恭恭敬敬的问道:“公子,还有什么要吩咐岚风办的?”

李兆廷道:“去替我传一个官阶较高的女官过来打点照看。旆”

司岚风想了想,道:“这官阶较高的要数尚宫局四名执事女官了,司膳司珍司设司制,不知公子想找哪位?”

“听说她当初假死时,也是由这些人入殓。可以。司膳……嗯,司膳不行,”李兆廷略一沉吟,“其他三人,去打听打听,看看哪个办事能力较强。另让她带两名手巧的宫女过来。”

“是。”

司岚风领命而去,少顷功夫,便给他带回司珍房的郭司珍。郭司珍看到病榻上的素珍时,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又遇到这李提刑窠。

李兆廷撩了她一眼,她惊而低头,只听得他道:“好好照看着,药来了先侍候,我出去处理些事。”

“是。”郭司珍自不敢怠慢,当即应下,一时不知是祸是福,那边,这世子已带人出了去。

院外,魏成辉等人也还在候着,见李兆廷出来,无量先出声,“方才老道徒弟鲁莽,世子切莫见怪,贫道回去必定狠狠责罚,严加管教。”

李兆廷道:“上人言重。师傅是好师傅,但徒弟不一定每个都能成其衣钵。”

毛辉惊恐地耷拉着脑袋,无量却恭谦的点头,李兆廷这话批了毛辉,但也捧了他。

魏成辉道:“公子是一言九鼎的人,老夫这便遣人送冯素珍和连捷兄弟出宫,公子感念冯家之恩,这冯素珍的事到此便了,但连捷二人,是否就如小儿此前所提议,派人尾随于后,待公子应允的一月之期届满,立刻将人逮回。”

“老师是心细人,连捷二人的事就照此操.办,只是这人待明日再放,至于冯素珍,伤势未愈,先留在宫中,我再作定夺。”李兆廷拍拍他肩,淡淡说道。

魏成辉脸色微变,魏无均一惊,还想进言,却又教他一眼截住。

“今日所议边关之事就先到此为止,明日老师、上人、无涯无均连同几名将军再到御书房一趟。”李兆廷续道。

“是。”众人齐声应道。

“既忙,我便先回去了。”阿萝微微垂眸,此时起,抚住脖子也淡淡说道。

李兆廷点了点头,吩咐梅儿,“回去给小姐好好包项上伤势,京中名医已入驻太医院,可去问讨些最好的药膏。”

“音儿,也先回去。”他说。

妙音道:“我与李提刑总算相识一场,我想去看看她。”

李兆廷目光一动,道:“好。”

阿萝起行,梅儿却仍愣在那里,眼睛瞪大,仿佛觉得李兆廷所做的事,令她好生费解。譬如,他不把冯素珍赶出宫去,譬如,冯素珍明明伤了小姐,这李侍郎明明那么爱小姐……

李兆廷仿佛看到她的目中略带胆怯的质问,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只对侍卫下令道:“去把司膳房的女官带过来。”

他说着又冷声吩咐郭司珍带来打下手的两名宫女,“去把殿里的饼子给我取出来。”

“是,世子。”两名宫女福了福,连忙去了。

阿萝闻言停了脚步!

李兆廷余光朝她一瞥,眸光微微一深,但没说什么。

未几,御膳房内侍送来汤药,宫女传话,郭司珍亲自出来取,恰逢宿敌萧四膳正低着头匆匆前来觐见。李兆廷把手中饼子一把掷到她脸上,“这就是们御膳房给宫中主子做的食物?”

御膳房有男御,也有女司,这女司负责的就是宫中女眷的吃食。萧司膳脸上吃痛,却不敢叫一声,她战战兢兢的抬头,撞上的却是李兆廷嘴角泠冷的笑意。

她心惊胆战,知是事发,却又对这饼子大为疑惑,妙音自然没有出声,倒是那一直规规矩矩站在背后的小陆子突然说道:“这不可能是御膳房送去的东西,御膳那边说世子不许送食送水,李提刑一直没有吃喝……”

他的声音在李兆廷沉青的脸色中低呐下去。

“不许送食?怎么我自己下的命令自己却无丝毫印象?”李兆廷冷笑睇去,眸光凶狠,如要放出箭来。

萧司膳吓得扑通跪倒,连连叩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世子曾在宫人面前说,这李提刑硬气,也切莫……切莫喝水吃饭才好,原话奴婢记不得了,但大抵是这个意思,便连这侍卫也不许为她通传,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宫人们传开,奴婢就此以为,世子不让送膳,直到李提刑知错才……”

“本世子是向侍卫下过命令,但向宫人们下过令吗?向下过令吗?”李兆廷又是一声冷笑,目光缓缓从偏殿值守的内侍宫女身上掠过,众人为他寒冽的目光所慑,跪在地上簌簌发抖,头几乎低到地上去。

“话既是们传出的,如此嘴碎要来何用!每人杖打百板,死了的扔出宫

外,不死的另罚俸两月。”李兆廷冷冷说道。

凡是在宫中呆过些时日的人,谁不知道百杖意味着什么,熬过不死也得重伤,方才从顾主子处领到的喜气一下变成丧气,众人呼天抢地地叩头求饶,李兆廷却只指着那小陆子道:“可领二十杖。”

侍卫很快过人抓人,萧司膳惊得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快到她了,但她绝不能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在这深宫之中赌的就是不怕死,一旦熬过了便——这时,阿萝走过来,轻声开口:“兆廷,我知道,里面那个是的青梅竹马,我说的话也许不爱听,但若换作是我,我可能也会如同萧司膳一样理解,认为是禁了冯素珍的伙食,这位萧姑姑往日待我不薄,我斗胆向求个情。”

李兆廷盯着她看了良久,最后抚抚她的发,“的话我没有不爱听,何必用这斗胆来疏离我之间的感情,她既待有过眷顾,好,这次看面上,二十杖,只给她一个教训。”

“谢世子,谢姑娘,奴婢日后定当谨言善行。”萧司膳获赦,连连叩首,又朝阿萝拜谢。

阿萝方才一直紧绷的神色也微微松开,他始终是最在乎她的。

但她也并没与他多说软话,只道:“我晚上在寝殿等,且先好好照顾她吧。”

李兆廷应允,她又对妙音道:“妙小姐,我一同走罢,这冯小姐既然不适,也该好好歇息,一番心意,改日再探也无妨。”

妙音一怔,眼见李兆廷微微颔首,便道:“好。”

二人一路无话,直至走到御花园,阿萝方才定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妙音,“妙小姐是好人,可是,为他人作嫁衣、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还是少做为妙。有些人,面上看似无害,实则城府之深……我是连玉的青梅竹马,最后还不是被人横刀夺爱?而这人又是谁的青梅竹马,不是不知道,这青梅竹马的感情,虽非男女情爱,但有时难免让人怜惜教人含糊界限,这真的是好事吗?”

她说罢,便携梅儿离开。妙音久久没有动作,十五在她背后低声道:“小姐,这顾惜萝不是什么好人,但她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

李兆廷进屋的时候,郭司珍已给素珍喂完药,又擦了脸手,换了干净衣裳,带来的宫女也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李兆廷见状赞道:“做得不错,以后,冯姑娘此处便交由照料,现在先退下吧。”

“谢世子夸赞,奴婢定当尽力侍候好姑娘。”郭司珍福了福,指挥宫女们把换下的衣服、铜盆中的污水一并带出,又妥帖的合上门。

李兆廷再次在床边坐下来。

上回,她拉着他摸过肚子,此时,他迟疑了一下,缓缓伸手过去,轻轻搁在上面。

他方才踢了她。

连捷看诊的时候,他曾问她脏腑可有伤到,连捷当时用一种带着杀意的眼神看着他,但回答却是没有。

没有,他松了口气。

……

食物的香气一阵接一阵钻进鼻中,素珍慢慢睁开酸涩不堪的眼睛。

她不愿醒来。她和连玉的孩子大抵已经没有了。

她虽有满腹想将魏成辉咬烂扯碎的仇恨,一刀捅进李兆廷身体的念头,自己却没有了活下去的***。

但生活终还是得继续,她还是要报仇,哪怕,她已累得没有了力气。

她虚弱地扭头看着床前昏暗的灯火,入夜了?桌上放了一桌子的东西,琳琅满目,都是宫中最精致的菜品。

她虽饿,但这些没有吸引到她,她的目光几乎是一下便飘到了桌前那道背窗而立的身影上。

一身蓝色袍子,长身玉立,是他!是他吗……

难道她也已经死了!

她心中欣喜若狂,几乎立刻推被而起,便跑到他背后,伸臂把他紧紧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从前常惹生气,但不要再离开我。知道,我不能没有。”她把他抱得死紧。

对方身子微微震动,随之执着她的手缓缓转过身来。

“我没有生气,只是,日后不能再如此任性。这宫中可以留下来,我会如这多年来所愿,跟成亲,给一个……”他说着,蓦然停住。

因为看到她也蓦然变化了的目光,从无尽喜悦,变得冷漠、厌恶。

“为何要骗我?为何要穿这身蓝衫子?”她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偏着头,一字一字的质问,激动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李兆廷压抑着脾气,“我沐浴更衣,随意换了套便服,什么颜色又如何?”

他说着却突然意识到她真正在说什么。

“以为我是连玉?我们竟如此相像,相似到自打娘胎便跟我相识也能认错?!”他冷笑着,扣上她双肩。

“是啊,从前我还真没发现和他竟如此相似,这身段,这眉眼,不,们模样其实不像,

但这感觉……不,也不对,他那么好,……”她呵呵的笑。

李兆廷没有说话。那种想亲手握上脖颈,把她一点一点的捏掐致死的感觉又铺天盖地而来。那种想把她这张嘴缝住堵上的逼迫也在他身上翻腾着!但又有什么在他心中慢慢亮堂。

她说他们像,她会把二人错认,甚至她会认为自己爱上一个人,其实是,她心里根本从来没有忘记过另一个人。

他和连玉本来就是堂兄弟,身上自然有相似相近的东西。

素珍甩开他双手,戒备地慢慢往后退,随之发现他眸中寒峻渐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幽的复杂,但唇角却是微微扬着。

她不知他在思量计较什么,她只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很陌生,城府太深,她认识他那么多年,他却在暗中筹划着她所有不知的一切。他杀人也是可以不眨一下眼睛的。

连玉也城府,但从不会对她。

终有一日,她要替她的小莲子还他一刀。

她冷冷想着,走到桌前坐下,低头大口吃喝起来,吃完恢复些力气,她就把连捷他们带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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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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