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奥数、作文、书法、象棋,还出(chao)了一首歌……

林淼接受罗东岳检查的过程,同时也是在历数自己重生以来所做过的事情,细细回忆完一遍后,就不由得感到异常空虚。

都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实在没什么地方值得夸耀的。而且要不是占了时代的便宜,歪打正着、老天赏饭地让老林一夜爆红,人生的拐点,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到来。

“唉,我还做得不够好,还要继续努力啊……”

长长的检查间隔时间里,林淼坐在客厅里叨叨,面前不仅有好几排的阿姨和大姐姐,还来了四五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小姑娘。这是胡剑慧秀出的又一波骚操作,她居然中途打车回家,把妞妞给接来了。另外几个家里有差不多大女儿的阿姨见状,也全都有样学样。

这么一弄,“华侨饭店周末神童小讲坛”,想不开讲都不行。

几个小姑娘的皮相和骨相都只是勉强在平均及格线水平上下。她们的父母,显然都是“爱人品胜过爱外表”,是能为了党和人民的事业,狠心摆脱低级趣味的好干部。

所以面对眯眯眼、塌鼻梁、大脸盘子的妞妞那充满崇拜的眼神,林淼感觉除了跟她们聊思想建设,实在没什么别的好谈的。毕竟作为一个估计永远都无法摆脱动物局限的庸俗男人,林淼真心没什么情绪,跟她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论找老婆,林淼只有一条硬性标准。

漂亮。

而如果非要在这个标准前再加一个前置条件,那么林淼希望是“那种很少见的,身材很好的,充满荷尔蒙诱惑的,火辣到穿着衣服都需要打码”的漂亮。

要求真的不算高。

只是纯粹的、低级的、生理上的条件而已。比起什么学历必须高端985以上、双亲之中必须有个副处级、月收入不低于多少万之类的,林淼觉得这种生来就能获得的东西简单多了。

然后这么一筛选,婚姻问题就豁然开朗。

除了洛漓还能有谁?在看到秦晚秋的时候,林淼就知道洛漓的先天基因有多好,将来就算达不到倾城倾国,但要倾倒他林三水,那绝对是不成问题。

“大家不要拿我当榜样,我只是刚好在某些方面存在特长,又刚好运气很好地遇上了能供我发挥的平台。我是在很多叔叔阿姨的帮助下,这才取得了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人生的路还很长,你们每个人,将来都会有属于你们自己的发光发热的机会。不要崇拜我,也不要拿我当偶像,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其实并没有那么大,每个人都是自己舞台上的主角。

你们要相信自己未来一定能取得不比我差的成绩,不但能追上我,还能超越我。

你们更要相信你们的爸爸妈妈对你们说的话,你们的爸爸妈妈,都是各自岗位上最优秀的人,他们是东瓯市八百多万人中,最出色的那一批。要是连他们的话都不听,你们还能听谁的呢?所以今天我跟你们说什么,不重要,你们的爸爸妈妈每天跟你们说的话,才是在引领你们,朝着正确的人生方向前进……”

一群小丫头片子听得群脸懵逼。

把小丫头带来的阿姨们,却各个听得紧捂胸口。淼淼这么懂道理的孩子在家里都会挨揍,真是造孽啊,好想今天就带他回家养大……

“这拍马屁的水平,值得学习。”沈望江对林淼已经彻底没偏见了,轻声对罗东岳道。

就这说话水平,还写个毛的小学生作文?

沈望江觉得现在就算是全国最牛逼的小学生过来,都不配给林淼提鞋的。

罗东岳满脸唏嘘,然后不经意抬手看了眼时间,顿时头皮一麻。

四点半了?!

不知不觉,居然听他讲了快一个小时?!

“先停一下!停一下!”罗东岳急忙喊话道,“时间到了,准备考试了。”

“你再他说会儿嘛……”

“对啊,我家孩子才刚来半个小时呢……”

检查的时间一长,程序的严肃性,已经荡然无存。破窗效应让满屋子的年轻女领导们纷纷失去了对纪律的尊重,居然跟罗东岳讨价还价起来。

罗东岳都快疯了。

职业生涯十一年,这辈子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东瓯市的干部,太不讲江湖规矩了!

“现在都4点半了,孩子都累了一整天了,等下作文写到一半,肚子饿了写不动,你们又要说孩子这里有问题、那里有问题,要不我看明天再继续吧,不然放到晚上也行啊。等吃完饭,再休息一下。孩子也不是铁打的,你们不心疼,我们还心疼呢……”区教育局的郑爱芬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抱起林淼就跟罗东岳一通白话。

罗东岳的心气也算是被磨成渣了,有气无力地看着义正言辞的郑爱芬,又听沈望江在一旁建议道:“要不先换个顺序吧,作文放到晚上,先把那首歌的情况问清楚。”

“什么歌?”郑爱芬替林淼问道。

沈望江转身从皮箱里拿出一盘磁带,说道:“今年4月份,东瓯市音像出版社发行了一盘流行歌曲磁带,里面有一首歌叫《虫儿飞》,曲作者是钟初惠和林淼,词作者是林淼。”

“有问题吗?”王岚拨开人群走上前道,“春晚看中的就是这首歌,你们有什么意见?”

“不是意见不意见。”沈望江一改早上的剑拔弩张,满脸和善的微笑道,“孩子的能力,我和罗处现在都是认可的。但根据程序,我们还得再问清楚这首歌的创作过程才行。”

众人不由望向郑爱芬怀里的林淼。

纪监委的大佬也抽着烟走了过来,很惊喜地笑眯眯道:“哟,老林这儿子,还有本事没露出来呢?孩子,你还会别的什么啊?都说出来给阿公听听。”

林淼仰起头,真心骄傲地列出了单身狗生存技能大全:“我还会换灯泡、通马桶、补衣服、铁丝开门锁、拍醒电视机、健康清蒸水煮鱼、十里扬州(停顿一下)蛋炒饭!”

贯口一出,屋内掌声如雷!

“好!”

“再来一个!”

林淼面带微笑向四面八方抱拳作揖。

罗东岳和沈望江站在这个分分钟主题跑偏的地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各位大爷,给个面子行不行?

让我们好好把活儿干完,我现在真的好想回家啊……

罗东岳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哭泣。

沈望江无语问郑爱芬道:“同志,你能先把孩子放下来吗?我们的工作还没结束,你们是来配合调查的,不是来捣乱的,这么多记者还看着呢。”

大佬闻言,总算回过神来,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踩,维持纪律道:“女同志们注意一下影响啊,调查还没结束呢!”

屋里几千只鸭子这才总算消停一些。

郑爱芬把林淼放下来。

林淼又坐回到沙发上,继续接受罗东岳调查。

罗东岳看了眼满屋子抽烟的、吃糖的、拍照的甚至角落里还有两个打扑克牌的,悲愤的鲜血已经涌上嗓子眼,感觉分分钟张嘴就能喷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控制好情绪,然后再次望向表面上人畜无害的林淼,沉声问道:“《虫儿飞》这个歌的词曲,你是怎么写的?”

“不是写的。”林淼奶声道,“就是随便哼了几句给钟老师听,然后钟老师再把曲子写下来。”

“那歌词呢?”

“歌词靠胡编啊,怎么押运怎么来,然后我爸又改了一下。还有啊,你们拿到的二手资料不准确,那个歌曲备案上的词作者已经换成我爸的名字了。”

罗东岳不想搭理林淼了。

沈望江问道:“要不要我去隔壁问问冯局,看能不能先让林国荣出来一下?”

边上几个人听到这话,顿时烟也不抽了,牌也不打了。

江洋二话不说扔下他手里一对3和一张8,屁颠屁颠就跑上来问:“我姐夫可以走了吗?”

罗东岳一看这阵仗,立马摇头道:“不用,用不着打扰冯局。”

满屋子人又把烟塞回了嘴里。

江洋一脸惆怅走回到牌桌前,说洗牌就洗牌。

手里还拿着四条2和一对老王的宫昌吉顿时脸得绿了,高喊道:“你干嘛?”

“哎呀!”江洋一脸失忆的样子,忙道歉道,“脑子里只想着我姐夫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宫局长,这把算我输……”

什么叫算?本来就你是输啊!

宫昌吉鼻子都气歪了,把牌一扔,直接起身走了。

四条2都出不去,还玩个蛋!

屋里闹腾腾的,罗东岳脑门上青筋在跳,他再一次强行把火压下去,继续问林淼道:“那你现在能像写《虫儿飞》那样,再现场随便编一首新歌出来吗?”

这个要求,显然就相当抓眼球了。

江洋凑回到记者们身边,抽烟的大佬们,眼神也都犀利起来。

这个世界上,貌似没有比现场命题、现场作答更能体现水平的考试了。

尤其还是在这种跟监察工作有直接关系的情况下。

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淼却先吐了个槽,对罗东岳道:“叔叔,说实话,本来你这个要求,是很过分、很不合理而且很业余的。你是要知道写一首质量还过得去的歌难度有多大,肯定不会这么要求我。但是今天情况特殊,我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罗东岳闷声不吭。

林淼继续道:“歌呢,说实话,是前些天就准备好的。为了防止被春晚组委会淘汰,我又准备了方案B,我先把歌词写给你们看看吧,给我张白纸……”

沈望江马上把纸和笔全都递了过去。

林淼拿过纸笔,先玩花活地转了转笔,在吃糖小姑娘眼睛齐齐发亮的时候,又动作一收,潇洒地在纸上刷刷写下了歌词的题目。

《追梦赤子心》。

一群大佬纷纷不讲究地探过头去,先是被林淼的字迹惊艳一下,然后就见他停都不停地极快地把歌词书写下来:“充满献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我想在那里最高的扇风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林淼写一句,大佬们念一句。

越往后读,屋子里杂音越多,连职业操守极好的记者们,也全都嘀咕起来。

“有点意思哦。”

“听着挺……挺励志的啊。诶!老王,你在哭什么?”

“妈的,写到老子心窝子里去了……”

房间内声音越来越响,罗东岳和沈望江甚至已经都不约而同地考虑,要不作文就不用考了,一个人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挨多少白眼才能写出这样的东西啊。

这个小孩,要么就是天才,要么就是妖怪。

这种小孩,还用查个屁呢?

明天回厅里直接把这歌词往领导桌上一扔,事情不就圆满解决了?

罗东岳和沈望江心里各种念头,约莫十分钟后,林淼歌词写完。

两个人急忙想把歌词拿走,林淼却摁住纸,大声道:“等一下!”

罗东岳一愣。

林淼又朝江洋喊道:“舅舅!把我书包里的那个章拿过来!”

满屋子的人不由都听笑了。

罗东岳也不着急这几秒钟,任由江洋在林淼的书包里掏了半天,先他看从书包里掏出一条红领巾,然后又是两把做工精巧的小钢弩,再又是一本《未成年人保护法》,最后才摸出一方小印章来,问林淼道:“是这个吧?”

“对!”

江洋忙别别的东西都收拾回去,拎着书包、拿着印章走到林淼面前。

林淼拿过印章,哈了口气,往纸上一盖。

磨蹭半天,才终于把歌词交到了罗东岳手里。

罗东岳接过纸,看了眼那印章,不解念道:“君屌大……”

屋内早就被老林满世界科普过的大佬们,异口同声教育:“君不见!”

罗东岳仅存的一点脸面,当场就丢成了负数。

尼玛,都最后一下了,还要给老子下个套。

这辈子再也不想来东瓯市了,给升职加薪都免谈!

“罗处,你眼睛怎么了……”

“歌词写得太好,我太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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