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部的膨胀感就算是始终泡在经过昂贵代价熬制而成的洗脚水中也都无法缓解,瘦小的鱼人们奋力的在按摩缓解着其中的肿胀,却根本没有太多效果,反而因为异常的敏感而带来阵阵摩擦的刺痛。
不过这一切普利莫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结束每天的枢机会议后,他此刻坐在宁静花园当中,没有任何人打搅,也算是一天中难得的享受时刻。
但通常这种时间往往会被一些意外所打断,这些意外包括但不限于教内异端的线索、外大陆异教的动向、某些国家的政局变化,血月,以及高度关注中的法洛斯王国战争……
名义上身为圣约教会的掌控者,总是有很多想得到想不到的事情朝着他这里扑面而来。
比如此刻,普利莫原本正靠坐在石桌处泡脚放松,一个无法忽视的意外消息就又传了过来。
那是由一张悄然浮现并摊开在桌上的羊皮卷轴所传递来的消息,放眼看去,连绵有字体相继从上面诞生,如同有一只无形的羽毛笔正在书写一样。
“罪恶之王、伯尼·阿利克、痛苦王座、莉莉丝……”
咀嚼着这些关键字眼,普利莫怔怔片刻,最后叹了口气。
“前有恐惧,后有罪恶,让我们来猜猜,下一位被我们那位可敬的神眷者吸引出来的魔王又会是哪个?”
“考虑到他可能的特殊身份,”羊皮纸上有黑色字句诞生回应,“这也许是某种命运的纠缠。”
“命运啊。”
穿着一袭亚麻长袍的老人闻言不自觉抬眼看了看头顶明媚的天空,“那可是一位难以揣度的存在呢……”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
“伯纳尔在法洛斯过的怎么样?”
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着的是他的贴身男仆,不久之前已经被他派遣到了法洛斯王国。
“您在担忧他的安全?”羊皮纸上的字迹询问。
“见到他之后,将这事与他讲一讲。”
普利莫没有直接回应。
“上次法洛斯王都沉没一事,伯纳尔认为我们那位可敬的圣灵做的正确。这次也许会有类似事情发生。你代我问问他,这次他是否考虑进行一场自我奉献。”
“您指的是与罪恶之王的合作?”
“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
普利莫语气毫无变化地道:“但如果上面同意了那三位的提议,就总归是要有一个媒介去负责沟通。”
羊皮纸上没有更多话语浮现,似乎无法理解老人这种决定,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思考范围,因此没一会,其上就又诞生了一行字。
“从对方传递过来的消息看,似乎痛苦之王在被封印前留下了某种后手……”
“是啊,多么令人担忧的一件事情。”老人闻言跟着叹了口气,“最近还有一些暂时不能证实的小道消息,声称恐惧之王仍旧活跃在外。”
“如果对恐惧之王的封印失败,上面不应当如此安静。”羊皮纸背后那位如此说道。
“也许已经有了动作。”
普利莫不置可否地回应,“不过和那座释放了血月的封印一样,这类事情都超出了我们的处理范围,不说最好,也该去少打听。”
海底火山的封印现在的确已经不属于教会的调查范围了,事实上,他们根本无法靠近那座蠢蠢欲动的火山,了解的事情基本等于没有。
羊皮纸上因此没再有信息浮现,但却并没消散,似乎在等候着某种回复。
只是此刻老人的注意力已经从这种特殊的传讯手段上转移到了周围宁静的花园。
已经处于冬季,但此处花园中仍旧温暖如春,五彩绚烂的花朵绽放在四面八方,各种香味经过精心设计混合构成了一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单单吸上一口,就已然能够令人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下来。
一些漂亮的蝴蝶飘忽游荡在无数花草内外,不远处林园中传出的鸟鸣声也非常清脆悦耳,甚至能够听到声音中隐含着的喜悦与惬意——
它们似乎在赞美着这悠久的和平。
“生命无法承受太多的真实。”老人莫名想到了这句话,哪里听来的却根本想不起来了。
这却也并不重要,于是在恍惚片刻后,他转而吩咐道:“既然我们的神眷者已经披上了虚无之铠,那么你们在处理完目前的事情后就撤回来吧,详细的安排我会通过下边人发送给你们。”
“这会不会有些大意?”
羊皮纸背后那位显然一直在等待着这个问题的回应,闻言后立即有话语浮现。
“考虑虚无之铠的来源,我很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陷阱。”
“既然你已经与圣灵沟通过了,那么表面上的陷阱基本是不存在的。”
老人不以为然地道:“暗处的陷阱也不过是想要利用这种外物来扭曲我们的神眷者未来的发展方向罢了,或者就像是恐惧之王曾经做过的那样。但这种主动权完全在我们这里,有着命运的指引,那位……”
想到自己曾经将那位神眷者安置在文职岗位的这一决定,普利莫呵呵笑了一声。
他自认为这种决定在没有察觉到对方更多身份信息之前属于一种理智的选择,但现在看来,却并不排除有某些无形力量在暗处引导的缘故。
然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背后所隐藏着的事情就很难不让他去深思了。
一位以强悍的武力闻名圣约教会史的圣灵,竟然去担当了文职,最初诞生的所在还是纽卡斯尔那片邪魔纵横之地……
脚部突然传来的一阵刺痛打断了普利莫的思绪,回过神来后,他发现因为得到了明确的回复,那羊皮纸已然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但由此而来的谜团却仍旧存在着。
罪恶之王现身的背后是否会有其他理由?
所谓的莉莉丝到底是什么?
被封印的痛苦与恐惧两位魔王,真的已经被封印了吗?
那引发血月长时间降临的海底封印,又是什么东西?
里面有什么东西?
……
……
纵然身居高位,但普利莫此刻却仿佛如同一位无知的孩童一般,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全是一个个难以理解的谜团。
而这每一个谜团背后,都很有可能埋伏着一种更大的灾难,让他莫名又想到了那句话。
“生命无法承受太多的真实。”
可惜的是,很多事情却并不是不承认就不存在的,抗拒这种真实,反而会在真实降临的那天承担更多的痛苦——
一个让普利莫一直无法忽视的问题就是,这么多事情发生之后,他与天国之间的沟通似乎始终没有什么效果。
那些严重事情得到的回复都是不要问,不要问,无法回答,无法回答……
这背后所代表着的含义让他越想就越烦闷。
天国中那些存在的心思是否已经不在光辉之地了?
或者说,不在圣约教会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