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逐鹿中原第六十三节八月下,冀州,邯郸。黎明前夕,长公主率领一万乌拉铁骑率先赶到邯郸大营。
大将军李弘率行辕大吏,冀州刺史郭策率冀州大吏出营相迎。长公主在雷子等一帮北疆将领的簇拥下,飞速赶到大臣们面前,
“诸位爱卿快快免礼。天要亮了,大家不要挤在行辕门口,还是到营内说话吧。”李弘站起来,抬头向长公主望去,一张白皙而略带倦色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在布满灰尘的亮银色铠甲的映衬下,这张脸更显得格外的美丽而英武。
长公主冲着他嫣然一笑,眼内流露出百般柔情。李弘一阵窒息,心跳骤然加剧,身躯轻微地战栗了几下,一时间竟然不敢和长公主对视,两眼慌乱地看向长公主身后的一帮将领。
“大将军……”雷子兴奋地大吼一声,带着众将大礼参拜。
“好了,好了,都免了吧。”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听到这一个个熟悉的声音,一股亲切感从李弘心里油然而生,强大到可以摧毁一切的信心霎时喷涌而出,让李弘挥动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大将军……”雷子等诸将因为太过激动,躬身再拜。
“都起来吧,都起来……”李弘急行两步,一一扶起。诸将围在他的四周,一双双眼晴热切地望着他。
李弘想说两句感激的话,但那句话哽在嗓子里,半天没有说出来。这时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长公主出现在他的身边,有意无意的轻轻依偎着他高大的身躯,一双含情脉脉的眼晴狠狠盯着他,片刻也不离开。
当着诸大臣和将领们的面,李弘非常紧张,脸上的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突然,长公主踮起脚尖,尽力凑到李弘的耳边,
“我千里迢迢给你带来援军,你不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长公主幽怨的声音传入李弘的耳中,让他心弦震颤,脸显愧色,但他随即意识想到长公主这个姿势和自己显得太过亲密,慌乱中不禁急退一步。
“殿下,臣……”他刚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却发现眼前那张迷人的小脸上尽是戏谑之色,那双水灵灵眼睛里的浓浓情意让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大将军,你身体好些了吗?”长公主温柔而关切的声音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李弘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神,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大臣们和将领们都在望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明显就很暖昧。
李弘暗暗苦笑,毕恭毕敬地躬身施礼道:“谢谢殿下,臣在陈留遇到了华陀大师,经他诊治后,已经好多了。”
“接到奏报后,我很着急,立即请襄楷大师和黄达大人急赴邯郸。”长公主宽慰地一笑,轻声说道,
“我很担心你。你真的没事了吗,”李弘感激地点点头,伸手相请,
“殿下,连日奔波行军,太累了,还是进行辕休息吧。”
“你还知道关心我?”长公主瞥了他一眼,神情骄嗔,顿显万种风情。李弘心中再窒,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公主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也愈发美丽,李弘每隔一段时间看到她,都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长公主休息了几个时辰后,立即在行辕召集大臣们军议。傅干向长公主禀奏了这段时间中原战场和其它战场的军情,
“目前河东方向,杨凤大人正在和袁谭、段煨交战。青州的臧霸大人已经在高唐城把陈登的徐州军解决了,现在他正率军急速南下北海,准备在中原决战结束后,再次攻击徐州。”
“中原战场上,阎柔、高顺两位大人已经率步骑大军撤离了陈留、雍丘一线,现正在济水河两岸的封丘、乌巢一带阻敌。河内的彭烈大人已经率军撤到朝歌,正在鹿肠山、牧野、淇水河一带阻敌。官渡战场上,袁绍在故市和乌巢两地烧毁了我们的粮草大营后,再次停战,依旧没有和我们决战的意思,为此,张燕大人打算撤到济水河北岸的原武、阳武城一带,看看能不能把袁绍引出来。”长公主黛眉微皱,转头望向坐在自己左侧的大将军李弘,柔声问道:“这么说,中原战场还是没有形成决战之势?”
“决战之势早已形成,但双方的决战却因为袁绍抱定了拖延之策所以至今还没能展开。”李弘担忧地说道,
“现在殿下已经统率大漠胡骑南下,时间久了,这个消息势必要暴露。要想在黄河北岸隐藏七万铁骑,难度太大。袁绍一旦得到消息,他就更不会主动决战了。”
“胡骑在中原参战的时间只有一个月。”长公主的目光转向悬挂在大帐一侧的地图,
“十一月大漠就要下雪了,所以到了十月初,他们必须返回大漠。大将军要尽快想办法啊。”
“实在不行,只有强攻了。”李弘苦笑道,
“七万铁骑赶到战场,我们兵力上有优势,可以不惜代价展开全面攻击。只要我们能在官渡上取得突破,这场决战我们还是赢了。只不过因为我们未能重创叛军兵力,因此明年的中原战事估计很频繁,这对河北财赋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长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将军只管把仗打好,其它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明年我们即使一天只吃一餐饭,也要把这个难关度过去。”黄昏,李弘把雷子等一帮乌拉铁骑的将领送出了大帐。
“你们沿着驰道一直南下到荡阴城,和屯兵黑山的子龙(赵云)、大单于刘豹会合。”李弘一边缓步而行,一边嘱咐道,
“所有南下的胡骑都将赶到黑山东麓的几座大山谷里驻扎。子龙已经在这些山谷里搭建了营帐,屯积了粮草。你们赶到后,好好休整几天。”
“的确需要几天时间休整。”雷子说道,
“进入飞狐要塞后,我们都在夜间行军,一千多里路走下来,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这样子无法渡河打仗。”
“大将军,我们大概什么时候渡河?”一个校尉问道。
“如果袁绍坚守不出,中原决战迟迟未能按照我们预定之策展开,那么九月上你们就要渡河参战了。”李弘说道,
“有件事我要警告你们,屯兵黑山期间,要严加约束你们的部下,严禁任何人私自下山。如有士卒违律下山骚扰百姓,杀无赦。”诸将轰然应诺。
第二天黎明前夕,燕无畏、铁钺、弧鼎、弃城带着大军赶到了邯郸。大将军和一帮老部下亲热地闲聊了一会,待他们告辞休息后,这才匆匆走进了自己的军帐。
风雪躺在胡床上,已经沉沉睡去。她随燕无畏的大军南下,到了行辕后便被傅干接到了大将军的军帐休息。
连日行军让她精疲力竭,躺到舒适的胡床上便睡着了。李弘蹲在她身边,抚摸着她柔软的金色长发,拥着她娇嫩的身躯,身心渐渐平静下来,温馨而欢悦的感觉慢慢弥漫了全身。
李弘凑到她光滑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突然,他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正沿着风雪的脸颊悄然滚落。
第三天黎明前夕,左卫将军鲜于辅、乌丸大单于踏顿率军赶到了邯郸。
对于官渡战场上的僵局,鲜于辅也是忧心如焚。但此刻胡骑已经陆续到达黄河北岸,北疆军的兵力劣势正在一步步扭转,即使战场形势并没有按预计的那样发展,中原大战也是胜券在握了。
李弘则更关心辽东和乌侯秦水两岸的鲜卑部落,一再问到柯比熊的事。
鲜于辅笑着问道:“夫人是不是很担心他们的安全?”
“柯比熊、阙昆、熊霸、裂狂风都是她的亲人,她当然很挂念了。”李弘叹道,
“我一直想让中部鲜卑诸部过上稳定的日子,但柯比熊桀骜不驯,屡屡和大汉为敌,实在没有办法达成心愿。小雪活得太累了。”
“夫人心情不好吗?”
“换了是你,你孤身一人远在异乡它土,兄弟姐妹都成了仇人,性命旦夕不保,你心情能好吗?”李弘摇摇头,
“我欠她太多了。”鲜于辅苦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长公主何时回晋阳?”
“大概要等到大战结束后。”李弘说道,
“昨天她要求渡河到中原战场督战,被我拒绝了。”
“她没有坚持吗?”鲜于辅好奇地问道。
“想说服她很难,但最后她还是同意留在邯郸。”
“现在朝廷上下也只有你的话她还能听得进去,将来……”鲜于辅想想把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大战结束后,你回晋阳吗?”李弘摇摇头,非常坚决地说道:“不把洛阳打下来,我绝不回晋阳。”鲜于辅盯着李弘看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算了,随你吧。我们这一代人别无所求,只求能平定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也就算没有白活了。你看我……”鲜于辅以手托起长髯,
“白须越来越多了。过了五十,也就算着日子过,过一天是一天了。”李弘笑了起来,
“过几年,等你五十岁的时候,我们在洛阳给你做寿。”
“算了,算了。”鲜于辅笑道,
“你不要折我寿了,让我多活几天吧。再过几年,子烈(徐荣)、云天(麴义)、飞燕(张燕)、子善(颜良),还有很多当年跟你一起从幽州出来的人,都要到五十了。希望在我们死之前,能看到社稷安宁的一天。”李弘笑笑,
“你要象赵岐老大人一样,要活到九十多岁。这样你就能看到大汉的中兴了。”
“活到九十岁?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活到九十岁?”鲜于辅摇手笑道,
“不要说活到九十岁,就是活到六十岁也是高寿啊。大汉中兴的那一天,我们是肯定看不到了,下一代还差不多。”接着他手指李弘,
“说点正经的,这几年你要留在中原,那就把小雪夫人留在身边吧。她的确太孤单了,而且她身体也不是很好,一旦出点什么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李弘点点头,
“看到她眼睛里的悲伤,我也很心痛。你说的不错,我听你的,把她留在身边,让她过得高兴一点。”第四天黎明前夕,鲜于银、李溯、公孙续、楼麓、射缨彤、射虎、鹿欢洋等率军赶到。
至此,南下七万胡骑全部到达。当天晚上,李弘辞别长公主,率军南下黑山。
傅干奉命赶到黎阳,在黎阳渡口到长寿津之间几十里长的河面上架设十座船桥。
八月二十六,浚仪城。刘表和曹操紧急召集荆州军、兖州军、徐州军各路统军大将于浚仪城军议。
蒯越在军议上详细分析了当前战局,严厉抨击了袁绍迟延不战之策,要求诸将以社稷为重,齐心协力,乘着北疆军正在撤离战场之际,奋勇杀敌。
诸将情绪激昂,士气极为高涨。蒯越接着做了攻击部署。除了刘表、刘磐、文聘率军坚守在曲遇聚和浚仪一线外,其余大军即刻北上,以将近八万多人的兵力攻击封丘一线,意图杀过济水河,夺取延津和酸枣,把北疆军团团包围在原武和阳武城一带,逼迫袁绍挥军渡过鸿沟水进行决战。
曹操、刘表同时书告河内刘备,尽起所部大军,从延津渡方向渡河攻击,以牵制驻守于燕城和延津一线的北疆铁骑,策应大军夺取延津和酸枣。
同日,北疆军颜良部撤到济水河北岸,并迅速向封丘、乌巢和延津、酸枣两地移动。
八月二十七,中牟。北疆军后撤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中牟袁绍处。
袁绍随即书告刘表、曹操,北疆军正在分批后撤,但尚不能确定北疆军是否已经决心撤出中原,所以请各部暂时不要盲目攻击,以防遭到北疆军的重击。
这份书信刚刚送出去,刘表的书信就到了。刘表在书信中直言不讳地说道,北疆军粮草被烧,军心涣散,正是重创其主力的最佳时机,但大人为了保存实力,迟迟不愿下达攻击的命令。
此等绝佳时机一旦错过,让北疆军顺利撤回河北,社稷将要遭受更多杀戮。
我等本为大汉社稷而战,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今大人既然不愿战,那我只好命令荆州将士独自杀敌了。
袁绍勃然大怒。联军本是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损俱损,刘表竟在这个关键时刻擅自违抗军令,独自下令所部出战,简直不可思议。
袁绍急告刘表,劝他冷静一点,再耐心观察几天。联军粮草还能支撑半月,即使北疆军确实粮尽而撤,我们依旧还有追击灭敌的机会。
袁绍把这份信送出去后,一个人站在地图前思考了很久。北疆军如果撤过延津、酸枣一线,联军即使全线追击,也来不及了。
在燕城和白马一线,都是大平原,北疆军的铁骑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肆意冲杀,阻挡联军的追击。
刘表显然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急于攻击,想抢在北疆军撤离延津、酸枣之前切断北疆军的退路,把北疆军包围在原武和阳武一带,以便数路大军同时展开围攻。
虽然这样的决战会给联军带来巨大的损失,但对北疆军来说,却极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的命运。
如今刘表的军队已经杀了出去,曹操必定也是追随者,联军将近一半的军队已经出战,如果自己依旧按兵不动,那么刘表要么击败北疆军独占盖世功勋,要么被北疆军击败,彻底断送中原大战。
当然了,刘表主动出兵攻击,绝不是只想着要重创北疆军这么简单,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胁逼自己出兵决战,以消耗自己的实力,阻止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霸占中原,取得王霸之业的根基。
袁绍思前想后,知道自己这份信肯定无法阻挡刘表出兵,遂下令官渡战场、河内战场和封丘战场各部,准备第二天展开攻击。
八月二十八,济水河,封丘城。高览看到叛军浩浩荡荡地杀来,大为兴奋,一边急告阳武的张燕,一边指挥军队迎战。
但一个时辰后,他就觉得不对了,叛军好象把攻击的重心放在封丘、乌巢一线,而不是官渡,看看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就知道,叛军这次用于攻击的力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急告张燕大人,我要援军,要援军。”当封丘城里的高览指挥军队浴血奋战的时候,高顺、管亥也在济水河边遭到了叛军猛烈地打击,防线一度出现危机。
徐璆、孙辅、鲁肃也接到了刘表的书信,但他们没有接到袁绍的命令,因此左右为难。
负责攻击封丘的蒯越看到徐璆三人按兵不动,大为恼火,怒气冲天地跑到徐璆的大营,把徐璆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到底是袁绍的家奴,还是大汉的臣子?你读书念经几十年,什么叫忠诚,什么叫社稷你也不知道?
难道你跪在天子面前发的誓都是假的?徐璆给蒯越骂得哑口无言,老脸挂不住了,断然下令大军开向前线参战。
但为了不得罪袁绍,他还是给袁绍写了一封急书以表明自己的两难处境。
徐璆率军出动了,孙辅和鲁肃当然不敢缩着脑袋,于是也跟在徐璆后面,急速杀向封丘。
徐璆的大军刚刚投入战场,袁绍的命令就到了。徐璆大喜,一面派人把自己刚刚送出去的书信追回来,一面指挥大军展开攻城。
封丘城内的七千守军奋力迎战,但面对十倍于己的叛军,他们损失太大,城池岌岌可危。
就在此时,张郃、张辽率军杀到。他们奉命从阳武东渡阴沟水支援封丘、乌巢一线,途中接到高览、高顺的求援,随即丢下辎重,飞速驰援。
援军的及时赶到,大大缓解了危机。官渡战场。刘磐、文聘在刘表的指挥下,从曲遇聚、浚仪一线出击。
吕布、樊篱指挥南军将士奋力还击。同日下午,袁绍的大军从圃田泽到官渡一线出击。
夏侯渊指挥七千人马从官渡到曲遇聚一线出击。麴义指挥北疆各营死守鸿沟水北岸。
阳武城。张燕接到从各战场传来的消息,兴奋的连声叫好。
“急告邯郸,叛军已经全线出击,决战已经开始了,请大将军即刻率领胡骑渡河南下。”
“急告颜良大人,立即赶到延津、酸枣一线指挥阻击,务必把刘备的大军挡在黄河岸边,掩护主力大军撤离。”
“急告张郃、高览、高顺诸将,封丘、乌巢一线战事暂由张郃大人指挥。”张燕顿了一下,转身对伏案疾书的司马懿继续说道,
“告诉张郃大人,要死守封丘,把叛军挡在济水河西岸。”
“给他一个具体的时间。”贾诩补充道,
“让他尽快调整兵力部署。”
“至少要坚守四天,也就是九月初二。在这之前,无论如何不能让叛军渡过济水河,否则大军主力将被包围在原武和阳武一带。你告诉他,就是把人拼光了,也要给我守住。”张燕用力一挥手,
“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这时魏延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最新军情,清水口和延津渡方向的叛军还是没有动静。”
“刘备今天没有发动攻击,但明天一定会。”张燕笑道,
“急告朝歌城的彭烈,立即出击,给我夺回清水口。”
“我们何时退出官渡战场?”贾诩仔细翻看了一下麴义和吕布送来的战报,
“浚仪和曲遇聚方向的叛军都开始攻击了,但袁绍还是没有动。”
“袁绍真的很有耐心。”张燕连连摇头,
“叛军的攻击策略很明确,他们就是要突破封丘,渡过济水河攻占延津,然后把我们围在原武和阳武一带展开围歼。这样一来,大战的主攻方向就移到了封丘,他只要把我们的主力牵制在官渡战场就行了。”
“所以他不攻也可以。”贾诩赞道,
“这步棋的确不错。看样子袁绍胸有成竹,指挥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啊。”
“命令麴义、吕布连夜后撤,把袁绍的主力全部吸引到阳武城的南面,让他和攻击封丘的叛军形成包围正在合拢的假象,诱骗封丘的叛军发力狂攻,以激起他们的斗志,一定激起他们的斗志。”张燕挥舞着双手叫道,
“叛军士气如虹,才能一往无前的奋勇追击。”八月二十九。官渡战场上的北疆军全线后撤。
夏侯渊、刘磐、文聘毫不犹豫,三路大军渡过鸿沟水,街尾追击。刘表坐镇浚仪,居中策应官渡和封丘两个战场。
袁绍再一次犹豫了。他没有接到封丘方面的任何消息,不知道北疆军的撤退是不是因为封丘战场上出现了重大变故。
难道北疆军顶不住,封丘、乌巢防线已经被我们突破了?过河探查消息的斥候匆匆回禀。
对岸北疆军大营一片狼藉,北疆军撤退得非常匆忙,大量辎重被丢弃,甚至连营寨里的帐篷都没有拆除。
“我们在距离北疆军大营不远的一处树林里,发现了大量牲畜的内脏和头颅,在大营内也发现了大量的牲畜骨头。”
“杀牲畜?”袁绍心里一喜,急忙问道,
“大营里的火灶你们可去看了?”
“看了,都是冰凉的,至少三天没有动火了。”
“北疆军当真断粮了?”袁绍自言自语道。
“大人,不要迟疑了,下令渡河追击吧。”逢纪急忙劝道,
“夏侯渊、刘磐、文聘已经率军追了上去,一旦他们给北疆军反咬一口,我们救援不及,不但刘表要找大人麻烦,我们还有可能错过全歼北疆军的机会。”
“全歼北疆军?”袁绍嗤之以鼻,
“你想都不要想。凭他们的实力,至少可以保证一半的军队成功撤到黄河北岸。”袁绍想了一下,下令大军分成左中右三路,齐头并进,并要求各军之间保持距离,一定要形成有效的保护和支援。
下午,袁绍的主力大军在辛评、蒋奇、孟岱、韩珩、夏昭等人的统率下,渡过鸿沟水,向阳武城逼近。
延津渡。刘备接到刘表的书信后,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和高干、高柔、朱灵三人说。
以他现在的处境,当然还是遵从袁绍的命令好,贸然把刘表的命令拿出来,也许当场就被高干一刀砍了。
另外,他很同意袁绍的拖延不战之策。如果能把北疆军逼回河北当然是最好的,这样自己可以保存一定的实力。
自己实力犹存,袁绍想把自己赶出徐州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等自己回到了徐州,利用徐州的优势迅速恢复实力,将来袁绍再想吞并徐州就难上加难了。
然而,第二天袁绍的命令就到了,这让刘备感到了一丝不安。袁绍不愿意决战,而刘表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条件下擅自违抗军令出击,联军内部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
虽然袁绍为了大局被迫下令决战,但此刻袁绍的命令已经不可能再得到忠实地执行,这种情况下联军还能决战?
刘备闻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从洛阳赶来的船只早就到了,渡河大战随即在延津渡展开。
有高干和朱灵在前线指挥攻击,刘备显得很悠闲,他站在一只停泊在河道中央的大船上,密切注视着战场。
时间不长,他本来就很凝重的面孔上渐渐露出了稍许的惊惶。他发现颜良的战旗了,还有王当、徐晃和张绣的战旗。
这支本来在官渡战场上的军队显然提前撤退了,也就是说,在一百多里外的封丘、乌巢一线,联军也同样遇到了提前撤回来的北疆军。
颜良的军队从河内打到河南,又从河南打到官渡,极为强悍,有这支军队坚守延津、酸枣一线,联军想在短短时间内攻占延津和酸枣,几乎就是一个白日梦。
退一步说,就算自己占领了渡口,刘表指挥军队占据了封丘,打过了济水河,但还有更强悍的北疆铁骑在后面。
接下来的厮杀将更加残酷。刘备不知道刘表为什么一反常态,突然擅自改变袁绍的大战策略,不过就自己看来,刘表显然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虽然自己从刘表的信中知道联军因为许昌粮草大营被毁后,粮草已经支撑不到十月了,但这并不是主动寻求决战的理由。
或许刘表有更好的理由,他不敢写在书信里唯恐泄密,但以这种惨重代价来换取中原决战的胜利的确不划算。
这一仗打下来,自己还能剩下多少兵力?曹操已经完了,而自己接着也完了,除非袁绍也遭受难以想象的重创,否则这大汉天下迟早都要变成他人的囊中之物。
刘备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他要想个办法,他不能就这样白白放弃。一艘小船飞驶而来。
高干派人来报,北疆军的阻击太猛了,突击将士伤亡太大,根本冲不上去,是不是暂时退下来,想想其它的办法,或者另寻地点渡河。
这附近百里河道上有很多渡口,北疆军兵力有限,不可能在所有渡口上都派驻重兵。
备巴不得了,急忙下令,
“快撤。”曹操发了疯,完全不计代价,指挥兖州军、徐州军、九江军和江东军向济水河狂攻。
曹洪、史涣、于禁、乐进、李典、关羽、张飞、纪灵、孙辅、朱治、鲁肃等人无不身先士卒,带着突击士卒一次又一次向对岸发起猛攻。
张郃、高顺、张辽、吴雄、管亥、昌豨率军死挡。统军大将成廉、张瓒先后阵亡,项澄、孙鸾重伤,七位军司马阵亡。
兵力上处于劣势的北疆军伤亡惨重。与此同时,封丘城的战斗也越来越惨烈。
蒯越、邓义、庞季、黄忠、刘虎、徐璆等人指挥各自的大军轮番攻击,根本不给北疆军喘息的时间。
高览、雷重想尽了一切办法,死守城池。统军大将周华阵亡,萧恩重伤,五个校尉倒下了三个,伤亡极其惨重。
张郃面临困境,不得不向阳武求援。叛军集结了大约十万人以上的兵力攻击封丘和乌巢一线,恳求大人速速增兵援助。
八月三十。麴义、吕布率领北疆军主力撤到济水河北岸,退守原武和阳武城一线。
袁绍、夏侯渊、刘磐、文聘率军追击到济水河,并立即开始了渡河作战。
这时,袁绍终于接到了封丘送来的消息。徐璆书告袁绍,封丘城、乌巢一线攻击顺利,北疆军支撑不住,摇摇欲坠,请大人不要追得太快,太猛,要尽可能把北疆军拖在原武和阳武一线,为联军突破封丘、乌巢,攻占延津、酸枣赢取时间。
刘表也把封丘战场的消息送到了夏侯渊、刘磐、文聘三人手上,嘱咐三人把攻击速度放慢一点,再给封丘战场上曹操和蒯越至少一天的攻击时间。
另外,刘表也给袁绍写了一封书信,一方面通告了一下封丘战场的消息,一方面表示自己将竭尽全力配合袁绍打赢这场中原大战。
但他在书信中只字未提把战场指挥权交还给袁绍的事。此刻,战场上的指挥权一分为二,一部分掌控在袁绍手上,一部分掌控在刘表手上,两人各自指挥自己所控制的军队在各战场上展开攻击。
袁绍拿着刘表的书信不知道是笑好,还是哭好,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笼罩了他的全身,让他不寒而栗。
“告诉各部,全力攻击,不要停下来,连夜攻击,不惜一切代价打过济水河,直杀阳武城。”袁绍这时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北疆军赶到黄河北岸去。
联军现在这种可怕的局面如果继续维持下去,联军如果在延津、酸枣一线把北疆军挡住,和北疆军形成僵持局面,最后败亡的一定是占尽优势的联军,这几乎没有丝毫的悬念。
他无法理解刘表,这是打仗,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大战,不是在朝堂上搞什么阴谋诡计,在战场上打仗需要一个统一的指挥,这是致胜的根本。
两年前冀州大战的教训难道他全部丢到脑后了?袁绍的军队在猛烈攻击,而夏侯渊、刘磐、文聘的大军却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们对袁绍这种做法极为不满,不愿意配合封丘战场也就算了,何必故意赶跑北疆军。
既然畏惧决战,那还跑到战场上来干什么?简雍从徐州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陈登来书,大军已到平原郡的高唐城,准备渡河攻击冀州甘陵国。袁绍大喜。
按时间推算,臧霸、陈登已经打进冀州了,北疆军应该退得更快。他一边把这个消息送给刘表,一边命令大军加紧攻击。
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