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弈桀冷洌阴蛰的目光,似淬着毒汁的利刃,直逼云沁雪清幽的眼瞳,她感觉铺天盖地的寒风刺骨吹来,一瞬间,冷不可言,下一刻,她的下颔,被他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的钳住,他脸上的表情,愈加阴沉,狠狠地捏着她的下巴,像是要将它捏碎。
云沁雪痛得紧皱眉头,瞪着他的眸中,露出一抹愤然之色,然而,最深处,却闪过转瞬即逝的痛楚,只见他面色煞白,眼眶微微泛红,冷声失笑道:“云沁雪,我以赤诚之心待你,你却是这样对我,你这样有恃无恐,无非是仗着我爱你!”
云沁雪身体微微一僵,只觉他的话,极是讽刺,像一根根针直扎进心里,忽地,心口似被重物狠狠撞击,虽不见伤口,却是闷闷的剧痛传来,压抑得快要窒息。
像是受到莫大的冤屈,鼻尖痛得发酸,紧咬着颤抖不止的唇,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是强忍着,不愿坠下,忽地,她从他坚固的臂膀中挣脱出来,冷冷一笑,“是又如何?世间本就存在着不公平,你既然觉得痛苦,那为什么不愿放下?”
东陵弈桀目光一怔,眼中闪动着彻骨的痛意,下一瞬,他猛力的将她拽回怀中,贴面伏耳,似诅咒般哑声低语:“对,本王栽在一个不爱我的女人身上,既然你让我身在地狱,痛苦不堪,我为何不将你也一同拽入其中!”
是啊,这便是这样的男人,如果自己感到痛苦,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云沁雪面色瞬间煞白,双手不自觉的紧攥,余光瞄到周围众人齐齐射来的视线,各式各样的眼神,都聚集到他们身上,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巨大的羞怒之下,不禁愤声喝斥道:“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做什么?”
东陵弈桀闻言,忽地邪魅一笑,而眼中却带着森冷的寒意,贴耳伏首,销魂低语:“你的滋味,本王还没有尝够,并不打算拱手让给他人,你记住了!”
说罢,他微微俯下身,眼看着就要吻了下来,云沁雪眼中一片惊惧,蓦地将头一偏,唇却落到了她的耳垂上,她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脊背绷得死紧,浑身一阵激灵。
东陵弈桀微微蹙眉,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不满她的拒绝之举。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随着她颈后的细腻肌肤,缓缓而上,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披散的发丝,挑起一缕放到唇边轻吻,幽然的淡淡香气,在鼻间无声弥漫,随后,挑衅的目光,冷冷的望向萧轻寒,见对方的眸子忽明忽暗,隐隐藏着让人心惊的波涛,酝酿开来。
这时,殿中愈发热闹非凡,不过,云沁雪自小耳力过人,细听之下,他人小声的谈论之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只闻一女声细细低语:“哼,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不过是用狐媚手段,迷惑王爷的贱人,难怪云相死了,她还能稳稳坐在王妃之位上。”
另一个女声低低笑道:“这就叫……在外是淫/妇,在家是荡/妇。”
云沁雪顿觉羞愤难当,这便是女子的悲哀,男子可以搂着舞姬享欢,而女子,只要稍微有出格之举,就会被指责为淫/乱。
想必刚才一幕,明日,寒王妃淫/荡不堪的臭名,将会传遍大街小巷。
东陵弈桀武艺非凡,那些不堪入耳的谈论之声,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耳中,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喝完杯中美酒,抬指一弹,那酒杯飞速射出。
灯光摇曳之下,只见击中一人脑颅,顿时,激起一声刺耳的惨叫,一时间,其他人的目光,向这边直射而来。
就在这尴尬万分之时,萧轻寒站起身来,嘴角含着淡然的笑意,举杯向皇帝恭贺,态度温润,举止优雅,风度翩翩,无意间,让在场所有的女眷,都红了双颊。
见状,左侧的使节案席上,一位身材健壮的男子站了起来,手端酒杯,声如洪钟,恭贺道:“祁云国使节奉吾皇旨意,恭祝天玥国国宴之喜,但愿两国永远交好,不起干戈!”
说完,不等皇帝答话,便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场其他国的使节,也纷纷起身,祝酒附和,尤其是边陲小国,生怕落后于旁人,失了表现的机会,一时间,殿内氛围热烈起来,恭祝的言辞,不绝于耳。
云沁雪心中一动,萧轻寒看似无意的举动,却又再一次,帮她解了围,感激的目光,不禁向他望去,似心有灵犀一般,萧轻寒深邃幽暗的眼眸,也朝她的方向望来,眸中闪动着关切的光芒,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无声的交汇,时间,仿佛都凝滞了一般。
遥遥相望,他的唇角,漾起一抹叫她安心的笑容,目光宁静深邃的看着她,好像永远看不够似的,她泪光闪闪的眼瞳,在灯阴下微微颤动,面容恍惚失神……
忽地,云沁雪感觉手被人攥痛,不由凝眉望去,见东陵弈桀深不可测的眸中,妒恨的暗潮浮涌而上,满满的似快溢了出来,她的心,像是被冰针蛰了一下,隐隐有些刺痛,随着他越捏越紧的手,愈发疼痛……
而同一时间,萧轻寒收到了,东陵弈桀带着杀意的警告眼神,他修眉微挑,淡淡的回视一眼,缓缓将目光移开,面容愈发淡定,刚才,与她一瞬间的凝眸,他竟有种宛如隔世的感觉。
东陵弈桀眼眸一深,即而收回视线,见云沁雪厌恶的望着自己,胃部一阵剧烈的抽痛,比不上他,在她心里,他终是比不上萧轻寒,从一开始,就注定输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们觥筹交错,和乐融融,然而,东陵弈桀黑沉的脸色,仍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心脏像要炸开般的疼痛,口中的佳酿,泛着苦涩的滋味,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入口微凉,滑入喉中,却一片火辣的刺痛,心也仿佛像被火焚过一般。
云沁雪侧坐在一旁,冷冷看着,分不清心中怀着何种情绪,只是想着,让他误会也好,三年后,他能忘了悦儿姑娘,爱上自己,再一个三年,他同样可以,爱上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