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位将军纷纷向科尔帕克奇诉苦,说师里的兵力有限,而防线的防御正面过宽,不利于防守,希望能司令员能体谅自己的难处,压缩自己的防区,派得力的部队来防守两个师的结合部。
科尔帕克奇把桌上的电话往旁边一推,从一名参谋的手里要过地图,在桌面上摊开,看了看,皱着眉头说:“沃尔欣将军,您的第147师在防线的南面,防御正面为十二公里。而您,诺维科夫将军,您的第181步兵师,负责防线的北侧,防御宽度为十七公里。我想问一问,你们打算如何压缩防线?”
沃尔欣将军显然和科尔帕克奇比较熟悉,所以说话的口吻也非常随便:“司令员同志,我想将我的防线向南移动五公里,这样我就可以在防御纵深里摆上更多的预备队。”
“是啊,司令员同志。”诺维科夫将军接着沃尔欣的话题往下说:“我觉得我的师也应该向北移动三到五公里,这样一来,可以加大防御的力度。”
“沃尔欣将军退五公里,您退三到五公里。这样你们两个师之间,就会出现一个宽达八至十公里的缺口。”说到这里,科尔帕克奇猛地一拍桌子,带着怒气嚷道:“我来问你们,这个缺口该归谁来防守?”
科尔帕克奇这一发火,把两名将军吓得不敢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塔兰采夫中校才终于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您来之前,两位将军正在和我商量,让我将第192师摆在两个师的结合部。”
“中校同志,您是怎么想的?”科尔帕克奇问道。
“其实从下午开始,我的第102海军步兵旅和收容到的第192师残部,就摆在了这个地段。目前防御正面的宽度为八公里,”对于科尔帕克奇的问题,塔兰采夫未加思索,便机械地回答,“我的部队,下午就在这里,和德军的先头部队交过火。”
“啊,塔兰采夫中校,原来你的部队早就部署在两个师的结合部了。”科尔帕克奇的眼睛从那两个师的师长政委的身上扫过后,高声地说道:“我说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在这里开会,难道就是为了将第192师实际控制的区域,名正言顺地转换成他们的正式防区吗?”
两位师长听科尔帕克奇这么说,互相望了一眼,都没敢说话。还是第147师的政委科托夫胆子大一些,他站起来向科尔帕克奇解释说:“司令员同志,在塔兰采夫中校的部队进入我们两个师的结合部之前,我们在这个地段只有大概两个营的兵力。如果遇到德国人猛烈进攻的话,是根本守不住的。”
我发现听完科托夫的解释后,科尔帕克奇气得浑身发抖,但却在努力地克制自己,免得因为激动说出什么过火的话。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没等他拿出火柴,旁边的沃尔欣少将已经将划着的火柴伸到了他的面前。
科尔帕克奇看了他一眼,用火柴点着了嘴里的香烟,吸了一口后,才慢条斯理地说:“目前的第192师,有战斗力的只有塔兰采夫中校的第102海军步兵旅,其余的部队还在整编中,要想防御这么宽的防线,他们的力量是不够的。所以我决定,第147师向南移三公里,第181师向北移动两公里。你们两个师结合部之间的五公里,就交由塔兰采夫的部队防守。”
他的话音刚落,诺维科夫将军便站了起来,用恳求的口吻说道:“司令员同志,您能否再考虑一下,我师就算北移两公里,防御正面还是达到了十五公里。……”
科尔帕克奇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语气严厉地说:“这是我的命令,是不允许被讨论的,你去执行吧。”说到这里,他抬手看了看表,又接着说:“时间不早了,各位指挥员都回你们各自的部队去吧,没准明天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呢。”
既然司令员都下了逐客令,这几位师长政委就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他们站起来向科尔帕克奇敬礼后,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指挥部。
第二天凌晨四点,天刚蒙蒙亮,科尔帕克奇就将靠在墙边打盹的我叫醒,带着我前往观察所。临离开指挥部前,他叮嘱那些通讯参谋们尽快把电话线牵到观察所去,他今天将在那里指挥部队作战。
出了指挥部,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指挥部原来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而我们要去的观察所,就设在山顶。科尔帕克奇二话不说,沿着小道就往山顶走,我连忙紧随其后。
到达山顶,科尔帕克奇弯腰走到了半埋在地下的观察所,进门后,他就连声吩咐那些跟着上来的参谋,尽快把电话线牵好,随后来到观察口前,举起望远镜,观察外面的情况。
由于司令员没有给我安排什么具体的工作,目前在指挥部里,我就是一个闲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我便学着科尔帕克奇的样子,也走到窗前,举起望远镜观察我军的科斯卡河的防御体系。
凭心而论,这个科斯卡河边的防御体系还是非常完善的。第一道防线外挖有反坦克壕,拉着带刺铁丝的木桩,还布置有大面积的雷区,进攻的德军步兵,就算在坦克的掩护下,想一鼓作气冲过来,还是要颇费一番周折的。第二道防线配置有反坦克炮阵地和迫击炮阵地,可以对第一道防线外的德军坦克和步兵进行拦阻射击,用火力重创来犯之敌。
把守这一地段的,是塔兰采夫中校的第102海军步兵旅。在我的印象中,海军陆战队的战斗力是远远强于陆军的。在苏联老电影里,每到陆军快顶不住的关键时刻,派上来增援的海军指战员们总是能力挽狂澜,扭转战局。所以此刻,我看到战壕里来回走动着的海军指战员们,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守不住这块阵地。
德军的进攻在上午九点正式开始。不过很奇怪的是,他们事先没有用炮火轰击,而是直接以十五辆坦克为前驱,一个营的步兵紧随其后的进攻队形,向我军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看到德军的这种打发,不光我愣了一下,连站在旁边科尔帕克奇也用奇怪的语气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在没有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德军就想凭这几辆坦克和几百个步兵,攻下我们有坚固工事的防御阵地?”
“是啊,司令员同志。”我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顾忌,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德国人的这次进攻,会不会只是一次佯攻?难道他们想从其它方向突破我军的阵地。”
没等科尔帕克奇回答,一名参谋走过来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谢米科夫大尉的电话,他说有军情要向您汇报。”
科尔帕克奇冲我一摆头,说:“奥夏宁娜中校,你也过来,听听谢米科夫大尉怎么说。”说完,他走到桌边,拿起摆在桌面上的话筒,大声地说:“谢米科夫大尉吗?我是科尔帕克奇,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司令员同志,”谢米科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同时还可以听到隆隆炮声,“德军正在猛攻第85团的防线。指战员们表现得很顽强,一个小时内打退了敌人五次冲锋。”
“好样的,大尉同志!”科尔帕克奇夸奖了他一句,又接着问:“搞清楚德军的番号了吗?”
“从战场上遗留的德军士兵和坦克兵的尸体上的证件来看,他们是属于德军步兵第113师和坦克第16师的。”
“你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科尔帕克奇又关心地问。
“一营几乎打光了,团长刚把二营投入阵地。三营作为预备队,正在山岗集结。”
“全明白了。大尉同志,请你转告第85团的团长,要合理使用兵力,尽可能长时间地把德军部队拖住,让他们不能集中兵力用于一个方向的突击。”
“是,司令员同志,我一定把您的话转达给团长。”说到这里,谢米科夫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不知道派给我们的预备队,什么时候能够到?”
“预备队嘛,”科尔帕克奇犹豫了一下,接着毅然地说:“我马上从阿韦林上校的第196师,给你们调两个团过去,估计在天黑后能到达。你们一定要坚持到天黑,绝对不能让德军占领你们的阵地。”
“是,司令员同志。”谢米科夫大声地表着决心:“我们一定会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阵地上,绝不后撤一步。”
和谢米科夫通话时,隆隆炮声从观察所外传来,我连忙走到窗前,举起望远镜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步兵开路的德军坦克,在行进中开炮了,炮弹落在我军战壕的前后爆炸着,因为坦克数量太少,对待在战壕里的守军造成的伤害不大。
德军开炮了,我军第二道防线的炮兵也不甘示弱,迫击炮、反坦克炮一起开火,炮弹落在德军的队列里爆炸,横飞的迫击炮弹片将爆点附近的士兵削倒,被穿甲弹命中的坦克停止了前进,在原地熊熊燃烧起来。
德军只遭受了几分钟的打击,马上就调头开始逃跑。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号称天下第一陆军的德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才挨了几发炮弹,就慌慌张张地撤退了?
就在我和科尔帕克奇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又有参谋来报告说:“司令员同志,友邻的第229师师长萨任上校打电话,说德军正在向该师的中部,驻扎在第79国营农场的第783团发动进攻。由于兵力不足,他们很难挡住德军的疯狂进攻,所以请求我们提供必要的援助。”
“第79国营农场,”科尔帕克奇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位置,对我说:“一旦德军攻占了这个农场,那么就会攻击附近的155高地,一旦高地失守,德军就可以长驱直入,直逼位于下奇尔斯卡亚的第64集团军司令部。可是,我们该从什么地方抽调部队去支援他们呢?要知道,部队的集结需要时间,没准等援军赶到时,那里已经被德国人攻下来了。”
看到科尔帕克奇焦急万分的表情,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昨天德军进攻科斯卡河防线时,他不是曾经下令用炮火支援守军么?今天我们也可以采用同样的办法啊。想到这里,我也不再犹豫,将自己的想法干脆地说了出来。
科尔帕克奇一听,连连点头,马上命令参谋:“给军事委员打电话,让他命令加农炮团向友邻的155高地开火,拦阻德军的进攻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