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熠琰将沐芷兮护在怀中,只给了岳如烟一个冰冷的眼神。
岳如烟心中慌乱,伸手去抓他的衣袖。
萧熠琰侧身避开,她只摸到了一阵风,眼睁睁看着萧熠琰携沐芷兮离开。
翠柳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位主子后面,回头瞟了一眼岳如烟。
冬日里,寒风阵阵。
岳如烟的脸阵阵生疼。
元日“好心”提醒。
“容妃娘娘,愣着作甚,进去观礼啊。”
他那双丹凤眼里含着笑,却让人欢喜不起来。
岳如烟强行忍下那份不安,犹豫着问。
“观什么礼?”
元日却没有回答。
……
沐芷兮很是被动。
今日不是封妃大典吗?
谁能告诉她。
华服之下,还藏着一套红色的嫁衣??
屏风内。
宫女褪去她外头一层白衣,她还不觉得有什么。
没成想,她那件正儿八经的外衣,也被她们扒了。
她早就感觉今日穿得格外多。
却没有料到,内里另有玄机。
宫女们低着头,全程都没有吭声。
翠柳则对着那件嫁衣赞叹不已。
“娘娘,皇上可真是用心了,奴婢从未见过这么华贵美丽的嫁衣!”
沐芷兮无心欣赏身上的嫁衣,她脑子里还乱哄哄的。
“翠柳,今日是封妃大典吧?”
翠柳愣怔了片刻。
“是,是的吧。”她也有些不肯定。
“皇上呢?”
“皇上在大殿上等着娘娘呢。”
沐芷兮抬起头来,眼中扑闪着笑意。
此时。
大殿上。
文武百官已经褪下白衣。
他们见皇上的龙袍之下是大红色的喜服,一个个的,全都瞠目结舌。
“这,这是?”
朝臣们皆摇头,不知所以。
岳如烟紧绷着脸,眼底藏着丝丝恼意。
她才揭穿了太后的真面目,立下大功。
皇上就迫不及待地打她的脸吗!
他这喜袍,总不可能是为她穿的。
简直荒唐!
“皇上,你难道忘了,今日是臣妾的封妃大典吗。”岳如烟现在还紧攥着手里的圣旨。
萧熠琰目光骤冷。
“朕是不是说过,朕能封你,也能废你。”
闻言,岳如烟脸色微变,却还是在强装镇定。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既封了妃,臣妾便是你的人了。
“臣妾没有任何错处,即便您是皇上,也不能随心所欲,不顾国法。
“您将这满朝文武百官置于何地?”
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封妃大典,岂能当作儿戏!
萧熠琰冷嗤了声。
随即,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圣旨上。
岳如烟不明所以地,也低头看着圣旨。
这时,元日兴致甚浓地提醒她。
“岳姑娘,好好看看这道圣旨,上面可盖了章?”
经他这么一提,岳如烟立即瞪大了眼睛。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圣旨。
一看。
绢布上只有那些册封的字眼,却唯独少了最重要的皇帝印。
竟然真的没有盖章!
岳如烟手指颤抖,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萧熠琰。
“皇上,为什么没有盖章。”
她想要质问他缘由。
但,她没有底气。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以对,装出一副温婉得体的模样。
“皇上最近政务繁忙,一定是忘记盖章了,对吗?
“不要紧,这章一会儿再盖,也是一样的。”
说着,她好像真的不在意,将圣旨收了起来。
元日有些意外。
记忆中那个自视甚高,甚至还有些傲慢的师姐,竟然会如此伏低做小、自欺欺人。
萧熠琰一脸冷漠,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没有盖章,这道圣旨便算不得数。”
岳如烟抿着唇,脸垮了下来。
“你骗我啊,萧师弟。”
她格外冷静,眼神中拂过一丝恼恨。
萧熠琰两眼平视前方,冷声道。
“当日在城楼之上,朕便说过。
“从你威胁朕的那刻起,我们的同门情便断了。
“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称朕为师弟?
“今日你若安安分分地观礼,朕不会为难你。
“你若是想闹事,朕也绝不会姑息。
“别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东极山。”
他鲜少有耐心跟她说这么多话。
可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爱听。
满满的都是威胁和警告。
他待她,当真半点不念旧情。
身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岳如烟凭着强大的意志硬撑。
方才那些话,文武百官都听见了。
他们虽有震惊之色,却很快归于寻常。
怪不得皇上对这位岳姑娘没什么好脸色。
原来,皇上只是利用她扳倒太后娘娘啊。
触及那些大臣或同情、或漠不关心的目光,岳如烟感觉脸面被人踩在脚下,狠狠地碾压、践踏。
但。
越是这种情形下。
她越不能够慌。
她如果就这么被赶出去,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只是观礼而已。
她还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
“皇后娘娘到——”
众人皆循声望去。
只见,皇后娘娘一袭红色嫁衣,头罩着喜帕,在宫女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那是众人未曾见过的华美嫁衣。
层层叠叠,尾部拖长在地。
嫁衣上绣着凤凰暗纹,喜帕上是花开并蒂,鞋面是鸳鸯戏水。
殿外。
方才还是统一的白衣,现在都变成正常的宫装。
在那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宫里响起了喜庆的炮仗声。
文武百官都静静地观礼。
他们深知,皇上不信神佛,自是百无禁忌。
高位上,墨衍一个大活人,旁边放着两块牌位。
唯独,没有太上皇的。
大红绣球的两端,一端是皇后,另一端是皇上。
司礼高声宣布。
“今,天赐良缘,帝后永结同心,特行此礼,以昭琴瑟和鸣。”
“一拜天地——”
翠柳扶着沐芷兮转身,面向大殿外。
“再拜高堂——”
墨衍看着身穿喜服的两人,素来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了一丝欣慰的淡笑。
沐芷兮弯下腰的瞬间,悄然红了眼眶。
“夫妻对拜——”
这一拜,两人离得最近。
是以,她耳边响起萧熠琰那略带调侃的声音。
“这一次,总不会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
红色盖头下,沐芷兮眼眶泛红。
“礼毕——”
岳如烟紧紧地盯着那二人,眼中尽是不满。
元日将她的不满尽收眼底,冷嘲地笑了笑。
“儿臣恭祝父皇母后,恩爱两不疑,缠绵共白首,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煊儿也穿着喜庆的红衣,正儿八经地念着祝词。
听到儿子的声音,沐芷兮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