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海枫的话,我点点头:“或许你的考虑是对的,或许,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抉择,或许,这样对你对我对元朵对大家都好,或许,你一直刻意对我隐瞒我刚才是不该为此对你有意见生你气的。”
“刚才生气是应该的,我理解,但在我告诉你原因和我的苦衷之后,你再对我有意见,那就是你的不对!”海枫说。
我点点头:“嗯,是的,你说的对,我现在想,你的做法是有道理的,我理解你。”
“这才是好兄弟!”海枫呵呵笑起来。
我也笑了起来,虽然有些伤感,但还是不由笑了起来。
我现在觉得海枫真的做出了无比正确的决定,是的,他带元朵去澳洲是对的,他一直瞒着我也是对的,他和我说的那些理由也是对的。
我内心里渴望元朵能获得真正的幸福,能真正生活地开心,能和海枫真正相亲相爱,但我也知道元朵内心是纠结的。原因正如海枫刚才说的那样,只要我在她眼前不是晃动,元朵就很难真正从纠结中解脱出来,就很难能毫无羁绊地去爱海枫。
现在,海枫和元朵要到一个崭新的环境里去开始新的生活,我应该深深地祝福他们。
“其实,今晚,此时,元朵的内心是极其紧张极其惊惧的,她一直极度害怕这个时刻的到来,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和秋彤,特别是面对你。”海枫看着我说。
我明白海枫的意思,点点头:“走,回房间!”
回到房间,元朵正在低头擦拭眼角,秋彤正坐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着什么,似乎在劝慰她。
我和海枫坐下,我冲元朵呵呵笑了起来:“怎么?元朵不开心了?哭了?”
海枫和秋彤都呵呵笑了起来,秋彤说:“元朵舍不得离开我们大家呢。”
元朵抬起头看着我,我说:“元朵,给哥笑一个?”
元朵努力笑了下。
然后我说:“元朵,刚才我去卫生间,海枫和我说了他的安排和打算,以及他这样做的初衷和考虑,我很赞同他的决定,我也打心眼里为你们感到高兴,我想,你和海枫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对你,对海枫,对你们,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新的生活,新的地点,新的方向,新的明天,我会为你们感到欣慰和开心。”
元朵看着我。
我继续说:“元朵,我和你认识这么久,我对你的性格是了解的,你是一个坚强而脆弱的善良女孩,哥的心里一直是把你当做亲妹妹来看待,事实上我们是安达,我们就是亲兄妹,能看到你的幸福和快乐,我自己也是开心的,海枫既然要到澳洲去工作,你能跟随一起去,这对你们都是有益有利的,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在新的环境里找到新的心境,开始新的生活,用全新的心情创造你们的新生活。”
“是的,换一个新的环境,会有新的心情,会有新的心境。”秋彤接过我的话,“同样,我也和亦克一样,会深深祝福你和海枫的。”
“哥,谢谢你,谢谢秋姐,谢谢你们……其实,我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们。”元朵的眼圈又红了。
我说:“元朵,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虽然这事我和秋彤是最晚知道的,但我不会介意,秋彤想必也会理解的。”
秋彤点了点头,微笑了下。
我接着说:“其实海枫让你不要提前告诉我们是对的,海枫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海枫了解你的性格,如果我们提前知道,或许你会因为我们不经意的一些反应而产生动摇,而这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所以,即使我们现在才知道,我和秋彤,都不会对海枫对你有意见,相反,我们都会真诚地祝福你们。”
元朵带着感动的目光看着我,我的一番话似乎让她心里感到了些许安慰。
秋彤这时举起酒杯,笑着说:“来,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一来祝贺海枫升职,升任大洋洲区总裁,二来呢,祝贺海枫和元朵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我也举起酒杯:“来,干了这杯酒!”
海枫和元朵一起举起酒杯,大家一起干了。
元朵然后倒满一杯酒,端起来,看着我:“哥,我单独敬你一杯酒!”
大家都看着元朵,我也端起酒杯。
“哥,这杯酒,小妹只有一句话:感谢你给我了第二次生命!”元朵说完,直接就干了。
我的心里一阵悸动,也直接干了。
然后,元朵又倒满第二杯酒,端起酒杯,看着秋彤:“秋姐,我也单独敬你一杯!”
秋彤端起酒杯看着元朵。
“秋姐,小妹敬你的这杯酒,有两层意思,第一,感谢秋姐一直以来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对我一直的关心呵护和帮助;第二,我祝愿秋姐早日收获真正的爱情和幸福,真诚祝愿……”说到这里,元朵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接着就一口干了杯中酒。
听着元朵的话,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秋彤虽然呵呵在笑着,但我看出她的眼圈隐隐有些发红,她接着说了声谢谢,然后直接也干了杯中酒。
然后,海枫和元朵一起给我和秋彤喝了一杯酒,海枫只说了一句话:无论走到哪里,我,我们,都不会忘记你们,忘记大家,青山常在,绿水长流。
海枫的话也只说了半截,他的声音也突然有些哽咽。
我的心里又感到了伤感,此时的伤感和刚才的伤感内容和性质不同。
元朵也说了一句:无论走到哪里,我的根永远在这里,永远在我的科尔沁,永远在我的草原。
元朵的话又将我带到了她的故乡,她的草原,她的科尔沁,她的珠日河,她的辽阔湛蓝的天空,她的天空中翱翔的雄鹰。
此时,我又想起,这个季节,一望无尽的大草原应该已经是白雪皑皑,整个一白色的世界。
她是草原的女儿,她是科尔沁的女儿,如今,她即将要远行,到另一个遥远的未知的过度,那里,也有大草原,天空同样辽阔湛蓝,那里的天空,也有翱翔的雄鹰,只是,那里的草原永远也不会有雪。
“我想唱首歌。”元朵说。
大家都看着元朵。
元朵轻声低吟:“雄鹰掠过苍穹之巅,月光满满照进心田,毡房的炊烟随风飘散,远方的人可曾看见……”
歌声委婉而又动听,大家静静地听着,秋彤和海枫都不禁有些动容。
“我的草原我的缘,酒最香甜梦最温暖,就算我走到传说的天边,也走不出你的思念……”元朵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我分明看到她此时正泪流满面。
海枫走到元朵身边,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秋彤的眼圈又开始发红。
我的心变得潮湿起来。
唱完,元朵独自端起一杯酒,默默喝了下去。
我也端起一杯酒,独自喝了下去。
生活里,有很多转瞬即逝,像在车站的告别,刚刚还相互拥抱,转眼已各自天涯。
很快,海枫和元朵又要和我天涯海角。
想到天涯海角,不禁又想起了正在大洋彼岸不知在干嘛的夏雨。
蓦地又想起了正在加拿大的许晴,她和正在江浙仓南那个小渔村的江峰柳月也正是天涯海角,只是,江峰和柳月苦苦在寻却一直不得而知许晴的下落,比起他们,我似乎是幸运的,起码我能知道他们的下落。
不由感觉江峰柳月和许晴的天涯海角是一件极其残忍残酷的事情。
我和秋彤虽然知道许晴的下落,但却又要遵守对许晴的承诺不能告诉江峰和柳月。
这让我又感到格外残忍。
晚上,回到宿舍,我独自坐在沙发上默默抽烟,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想着海枫和元朵说的那些话,想着元朵唱的那首歌,想着海枫和元朵的明天,想着我和海竹的明天,想着秋彤的明天。
不知不觉,我的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流泪,我觉得自己今晚应该开心的,为海枫开心,为元朵开心。
可是,我明明又在流泪。
夜渐渐深了,我毫无困意,站在窗口看着冬天里清冷的夜空,夜空如此洁净,繁星闪烁。
突然,我看到一颗流星从遥远的天际陨落。
看到流星意味着要死人了。想起那个民间的古老预言,我浑身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正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是芸儿。
“你喝酒了。”我闻到芸儿身上有股酒气。
“你同样也喝酒了。”芸儿显然也闻到了我身上的酒气。
“我没喝多!”
“我也同样没喝多。”
“有事吗?”
“没事不能敲门?”
我犹豫了下:“进来吧。”
“谢谢。”芸儿边说边走进来,我随手关上门。
我给芸儿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芸儿又说,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怎么这么客气?”我坐在芸儿对面看着她。
“讲礼貌不好吗?”芸儿看了我一眼,手里依旧捧着水杯,似乎外面太冷,她要暖暖手。
“好,讲礼貌好。”
“今晚和谁喝酒的?”
“朋友。”我说。
“哪里的朋友?”
“海州的。”我说。
“呵呵。”芸儿笑起来,“别以为你不说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今晚和秋彤海枫元朵一起喝酒的。”
“你又在跟踪我?”我心里有些不快,海竹监视我,芸儿跟踪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懒得跟踪你。”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不代表我在跟踪你,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反正我就是知道,反正我没跟踪你!”芸儿说。
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看着芸儿,一时没有说话。
“海枫要走了,元朵也要走了,要到澳洲去了,是不是?”芸儿慢条斯理地说。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芸儿冷笑一声:“这消息恐怕只有你这个傻瓜会最后知道,这事儿恐怕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才会是你。我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今晚刚知道这消息?”
我一时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