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又说了什么话。
陈乌夏知道他在为她难过。他抱她,是为得到一种安慰。她叹一声气,可惜自己,也有些可惜他。
李深一手『插』进她的发间,轻轻地梳了梳。他这时提高音量说:“陈乌夏,会好的。”
她终于听见了,拍拍他的背,“会好的。”她这才察觉到他绷紧的肌肉。
慢慢的,有东西开始硌着她。
陈乌夏赶紧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诊所。”她的话听着很镇定,但眼珠子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向着他。她甚至在数天花板的水晶灯有多少颗珠子。
李深抬了抬身子。松松垮垮的浴袍,因为开襟过大,这时滑下了,『露』出一段宽肩,一道青筋随着他抬手的动作乍现。
陈乌夏不小心瞄到了。压在她上面的是长大成人的男人了。肌肉从上蜿蜒而下,蛰伏的力量更危险。她咳了好几下:“好晚了啊……”
她的小脸颊像是串起了两个小灯笼,透着红润的光。“陈乌夏,在你愿意之前,我不会动真格的。”他出口的话有些哑。
陈乌夏仔细听了听,问:“真的?”
“嗯。我怕到时候你难受,又不能大哭。”李深拂开她的刘海,唇在她额上碰了碰,“一切等你治好了病再说。”
“哦……”这个字成了她化解古怪气氛的符咒。额上发烫,可她还是相信他的克制力。
他低声说:“我就是抱一抱你。”
“哦。”她着了火一样。
李深侧躺,双臂将她拢起,说:“要是当年我勇敢点,你就不会受罪了。说到底,一切是我的错。”
陈乌夏窝在他的胸膛。浴袍和没穿一样,半挂在他身上。眼前所见都是流畅的男『性』线条。她心浮气动,闭了闭眼,假装看不见。
李深:“我以为高中青涩朦胧的感觉走不了太远,可就是想念你。”
他说话时胸腔跟着动。她左耳贴近,听到了他的心跳。她曾想,这样出『色』的少年哪里看得上自己,她是他兴起逗乐的小鸭子罢了。可是,他真的回来了。“你为什么喜欢我?”
李深:“因为你是陈乌夏。”
之后,两人安静了。她靠着他,问:“我可以睡了吗?”
他在她发上吻了下:“再抱一会儿。”
于是又过了一会儿,李深说:“只能到这了。”他似有叹息。
温暖的胸膛离开了,她空落落的,一下子回过神。她翻了个身,背向他说:“我睡了。”
“嗯。”他的嗓子很低。
房间听不见脚步声。陈乌夏没有睁眼去看他。她现在相信他的自控力。
空气重了,重得不大寻常。
陈乌夏隐约听见了粗喘声。很轻,但也很快。像是山上的巨石一路滚到了悬崖,没有及时刹住,直接落了海。
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明所以。她闭起眼睛,继续当鸵鸟。不自觉攥紧拳头,微微出了汗。
背后的喘息极有规律,沙哑又『迷』人。这份克制,『性』感得要命,要她的命。
时间漫长,他还没有结束。
她紧紧闭眼,鼻子也皱起来了。
“陈乌夏。”李深忽然叫她。
她吓了一跳:“啊?”
“陈乌夏。”
“嗯?”
“陈乌夏。”
“嗯。”
“陈乌夏。”
陈乌夏:“……”
“陈乌夏。”喘息声变快了。伴随着一记酒足饭饱的长叹,一切归于平静。
陈乌夏听到他下床,出去,拉上了门。她睁开了眼睛,猛然回头看去。
床上空空『荡』『荡』,李深没有留下痕迹。除了空气里有浓郁的东西。这是他的。
陈乌夏坐起,双手抱膝,看着那一道房门。外面的沙发容不下李深的。她再看一眼这里躺三个人也绰绰有余的大床。
李深飞了长途,陪她坐高铁到这里,又运动了。比她更疲惫吧。
陈乌夏从柜子里抱出被子,叠成长条,放在大床中间。关了灯,闭了眼。她向着中间的被子滚过去。
万一擦枪走火?不妥……她又滚了回来。
可是,他在外面那张沙发能睡得好吗?
中间的线就放在这儿,她没有主动招呼他过来睡。
第二天,两人没有提起昨晚他的运动。
李深面『色』如常,清清冷冷。她也不知,他运动时有没有其他表情。
陈乌夏注意到,他今天多了些松肩颈的动作。
上午到诊所做了针灸。回来了,李深半躺在沙发。腿太长,只能曲膝。
服务员做清洁时,将中间的棉被抱回了柜子。
一张大床,陈乌夏占了小小的一边。她做了一个实验。把被子挡在床尾,自己曲膝睡午觉。醒来发现,自己踢掉了床尾的被子。
自由奔放,才可以保证睡眠质量。
下午,李深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陈乌夏摇头。一个城市,山水风光见得多了,也就那样。她喜欢的是美食。但是,在李深面前,吃太多、吃太饱,挺败形象的。虽然她没有正式接受他,可也不想在他心里有减分项。
两人哪里也没去。
李深问:“简历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给我看看。”
“好啊。”陈乌夏立即呈上去了。在正事方面,她百分百信得过他。
“废话少写。”他给她改了简历,还美化了她的排版。
“你好厉害啊。”陈乌夏眼睛亮晶晶的,说:“谢谢。”
李深:“客气。以后记得问我。”
陈乌夏点点头。天才可以给她免费使唤,心情大好。
他又问:“面试衣服准备好了吗?”
陈乌夏:“嗯,我哥暑假前就给我买了。”
李深接了个电话,说什么任务支线的事。
陈乌夏生平耽误他赚钱,回在房间看电视。很快到了晚上。她依然抱起被子,在床上横了一道线。
他没有进来。她睡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味道。是他的。
星期天,两人回程。
收拾了行李,李深问:“感觉如何?”
“扎针的时候有感觉,之后就没有了。”她抬起头,看着他越靠越近,然后被他搂住了。
他说:“陈乌夏。”
陈乌夏:“嗯。”他有情绪的时候喜欢叫她的名字。喃喃重复,仿佛这三个字是他的镇静剂。
“陈乌夏。”
“嗯。”
“陈乌夏。”
“嗯。”
陈乌夏犹豫了下,然后回抱了下,“慢慢来。”
安静拥抱的这一分钟,两人无话。
下了电梯,陈乌夏问:““对了,你的左耳到底怎么了?”
李深靠着扶杆,直到走出电梯才说:“文字描述的痛苦都是隔靴搔痒。”
陈乌夏停下,猛地捶了他一拳,“你疯了不成,你明知道这病很麻烦。”
“其实,我没有。我没有感知到你的痛苦。”李深刮了下左耳,“医生说男左女右,我想遭你受过的罪。可撞了以后,我非常健康,除了左耳留下一道疤,没有其他。”
她把拳头横在他跟前,“以后不许这样做了。”
李深点头:“知道。”
她又揍了她一拳,“我们要做的是弥补,而不是重蹈覆辙。”
他乖乖的。“知道。”
晚霞盘踞天空。
出租车到了宿舍楼下。李深打开后备箱,提了行李出来。
旁边一人喊:“陈乌夏。”
陈乌夏一转头,见到了刘雅。她点点头,当是打招呼。
刘雅挽起男朋友,正准备饭后散步。见到李深,刘雅停下了。她男朋友不满意,使劲拽起她走。她甩开了他,留在原地。
李深提着行李过去,“要不要给你送上楼?”
陈乌夏接过:“不用了,我力气大。”
李深:“我先走了。国庆我再回来。”
“嗯。”他长得太招眼,许多女生出来吃饭,见到了,目光都往他的脸上瞟。陈乌夏低下脸,“你赶紧走吧。”
“走了。”李深上车离开。
陈乌夏目送他远去。
刘雅跟了过来,笑:“走远了,当望夫石啊?”
陈乌夏上楼。
一个班上其他女生过来问:“陈乌夏,那是你的谁呀?”
“高中同学。”陈乌夏回答。
进去宿舍。
吴婷贝蹦跳过来:“夏夏你回来啦,这次怎么样?”
陈乌夏:“有些变化吧。”
吴婷贝:“雷振那天的事,我们几个喝多了。现在想想可能不大适合。但是话也说了,你就自己决定吧。”
陈乌夏:“嗯。”
刘雅:“陈乌夏看不上雷振吧?同学那么帅。”
吴婷贝:“说起来,夏夏的堂哥也是大帅哥,我上次眼都看直了。”
刘雅没再说话了。
这天上课时,黄纱和男朋友大吵了一架。她不跟男朋友吃午饭了。
正是巧,刘雅的男朋友也因为李深,而和刘雅置气。
四人难得一起去饭堂。
说起吵架,黄纱很冷静:“提前预热。等到明年我跟他没感情了,走得也潇洒。”
吴婷贝问:“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呢?”
黄纱:“去年开始,我妈大病小病,我想回家照顾了。”
吴婷贝:“你可以把你妈接过来吗?”
黄纱:“老人家在乡下呆惯了,大城市反而受不了。”
吴婷贝:“你说你这是什么事?又不是两个人出轨了、劈腿了、小三了。”
黄纱:“异地恋才是磨人呢,到时候,谁知道会不会就出轨了。山长水远的,我又不能随时捉『奸』。”
陈乌夏:“你和他感情深厚,可惜了。”
黄纱笑了下:“还有不到一年多,到时候再看吧。现在大吵,以后小吵,吵着吵着就散了。”
刘雅:“男人的劣根『性』啊,就算你盯着也不一定安分,更何况异地恋。我支持你的决定。”
吴婷贝叹气:“你们两个以前秀恩爱的,给了我和夏夏一记重击啊。”
“本来就是。”刘雅看一眼陈乌夏:“尤其条件好的。有本事的男人,每个城市都有红颜知己,你说可怕不可怕?”
听着这个话题,陈乌夏有些尴尬。她和李深相距两千多公里。这两天,他每天给她发微信。可能是听了她的话,他把长篇大论转换成文字,或者语音。她有时回一个“哦”,然后临睡前再听听,再看看。
以前陈乌夏哪有捧手机聊微信的时候,吴婷贝都发现了端倪。这时,吴婷贝说:“以后单身狗只剩我一个了,是不是?夏夏。”
陈乌夏低头,“不知道啊。”
刘雅:“陈乌夏,你出去几天,是和那个帅哥同学一起吗?”
陈乌夏:“啊?”
刘雅:“他不是送你回来吗?”
陈乌夏:“嗯,他认识医生,介绍我过去。”
到了饭堂,陈乌夏打了饭,才刷卡。吴婷贝就大叫:“天哪,夏夏,你的饭卡余额后边是几个零啊?”
陈乌夏:“……”多了一个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