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穆宁还不知道她俩胖儿子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一次进宫的经历。

她敢把两个儿子留在京城, 也是充分考虑过的。

他们确实太小,带着上路着实怕出什么状况。来的一路就一个钺儿,还大叔叔们四个月都让她提心吊胆的。

而且继母留下, 她其实是很放心的。

如果说从前,她们还只是主仆关系,如今可是实打实的一家人了。

继母已经四十岁, 断然不肯再生孩子了。所以晃晃注定是谢家唯一的后人, 也是继母下半辈子的依靠。

太后把继母派到自己身边, 是不费事的施恩, 并没有要继母监视她的意思。她一个三品诰命, 还不值得堂堂的太后这么费心对待。

而有父亲和留下的两府家将, 即便有刺客, 也难以得手。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两孩子太小了,便是有哪位贵人想示恩接进宫去养着,都怕出状况, 示恩反成了结仇。

她这会儿正盯着眼前向她请命, 要陪扣儿回乡下祭祖的子锋、子锐哥俩。

扣儿这时候请假要回想祭祖,打的自然是为村里出一把力的想法。至于这哥俩,那就是想跟着去凑热闹了。

也罢, 将门虎子从小就该多见识见识。

不过, “锋儿跟扣儿一道去吧。至于锐儿, 跟我一道去请先生。你也知道,先生可能请不动, 到时候还需你好好表现一番打动先生呢。”

锋儿虚岁九岁了, 可以去长见识, 见一见保护和杀戮。但锐儿虚岁七岁, 着实小了点。

而且,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啊。

子锐自然也想去看看村民们怎么习武自救。但叔祖母都发话了,而且比起得留在京城的三弟和两个小叔叔,能跟来边城的他已经很幸运了。

“好,叔祖母,我跟你去。”

谢穆宁又派了两个家将跟着扣儿和锋儿去,两个家将就是专门负责保护锋儿安全的。

两辆马车在岔路口分开,谢穆宁看看扣儿去的方向。那个方向也通往军营的,可是无故她也不能靠拢军营。

不过,比起楚元出门她被留在京城牵肠挂肚,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万一有个什么,疾驰半天就能见到人。

上一次怀着孩子只能等在京城,等着别人去找他。那感觉太糟糕了!

她要去请一共有三位先生。一个老些的穆先生,是曾经的进士。后来仕途不顺又回乡丁忧,见北地文教不倡,便留在北地教书育人没再谋求复职。

还有两个是年轻些的举人,都不到三十岁。在北地这个年岁就是举人了,那是相当了不得的。

北地考生考上者往往年岁已经老大。

将军府要请先生,肯定首要考虑这样的。穆老先生是年岁渐长,学生多了有些吃力。所以才从书院退了出来,愿意接受高门的聘请。

两个年轻的是想和高门搭上关系。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要去和江南的举人竞争进士名额,非常的不容易。所以想通过高门的援引,谋求到举人也能出任的从缺官职。

谢穆宁可不想跑三处地方,直接把俩年轻的约到了穆老先生所在的城池。一起见一见,表现一下礼贤下士就得了。

真要是方脑壳,也只有算了。

此去穆老先生居住的城池,需要车行一整日。所以在车上,谢穆宁就给锐儿讲《论语》。

她背一句出来,然后进行讲解。让锐儿理解了,再继续下一句。最后让他在理解的基础上背诵。

这样子背比‘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的教法要快一些。

锐儿很快学了几篇。

只是到了巳时六刻(10:30),小家伙就抬起头把谢穆宁望着了。

谢穆宁开始真没看出来他想要什么。然后看到他添了添嘴巴,又看出他眼底的渴求。

这回懂了,跟着楚元一起上路,这个点该吃点心了。还是让家将去附近买来的新鲜出炉的特色点心。

她这个当叔祖母的要是不给买,岂不是让孩子失望,也让楚元给比下去了?

六七岁的娃娃,跟着叔公吃馋了太正常了。

她撩开车帘,叫过家将吩咐了几句。

两刻钟后,家将回来,两人便停车吃上了。

因为这附近最有名的小吃不是零嘴,而是类似豆腐佬一样的吃食。这一路可不比她们从京城回来的官道,很是有些颠簸。不停车肯定会晃出来。

“叔祖母,酸酸辣辣的,好吃!”锐儿拿着白瓷勺子道。

“嗯。各地最有名、最有人气的吃食,一般都是有点名堂的。”

吃好了,继续出发!

打尖的地方,谢穆宁也将家将派出先遣的人去安排。

这些家将都是被楚元□□出来的,于此十分老道。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楚元好吃,他们也是辛苦了。

吃过午饭,一行人避过日头最大的时候又出发。

到申时,又是一顿点心。

约的时间是明日,见过说不通,就打道回府。缺了张屠户,还能吃带毛猪不成?偌大的北境,再找就是了。

大不了沿用旧法。

只是,要从被流放的人里请男先生回府教书,可比请被连累的家眷风险大。等闲谢穆宁是不打算这么做的。就怕万一卷进什么事里,被想死灰复燃的人家拖下水。

一行人在客栈包了个小院,晚饭后休息了两刻钟,锐儿还很自觉的把今日的马步时辰补上。

“夫人,侍卫大哥从府里快马送来白家的信。”锁儿从外头进来,递给谢穆宁一封没拆封的信。

听到白家,谢穆宁挑挑眉接过了信。

嗯,她刚正在打白家的主意呢。她准备去信问问白家族长,他们族中有没有男儿有志于做边塞诗人的。邀请对方来边城住一段时日,顺道教书育人。

白尚一家的事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了。

德王世子所料不差,秦王得知自己的手下露了痕迹,抢先向皇帝表示,他要找出那一笔巨额款项的去向献给皇帝。

皇帝没有深究,接受了他的好意。当然,也没有再说这件事是悬镜司之耻了。毕竟德王世子要是没有发现端倪,秦王是会献出来还是私吞,不好说。

白尚这算偷鸡不着折把米吧。

那笔钱最后在白敏舒陪嫁的一个院子找到的。

院中密室里藏了些比较值钱的东西,但也是寻常高门大户能拿得出来的。就是略过了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悬镜司当初搜过,没发现名堂。

秦王是用了什么法子撬开了白尚的嘴谢穆宁不知道。她只听楚元说,那密室往下的十二级台阶,敲开表层内里全是金砖。

这可真是不好找,砖和金砖那都是实心的,走在上头没区别啊!

之前,白尚一直故弄玄虚,让人把视线放在那万卷图书以及书柜上去了。还真得是没人想到过砖头上去。

听说那些金砖全挖出来,价值二百四十万两白银。因为是贪墨的修皇陵和给皇后修宫殿的银子,罪加一等。白尚满门被灭,连白敏舒这个大归的女儿都没有放过。

白家族里倒是没有被牵连,他们取回万卷图书后就将白尚那一支出族了。

至于楚俊彦,这一次只能说他脱身得快了。不过,白家犯事,原也不会要他这外甥兼女婿的命,只是势必会受些连累。

谢穆宁拆开信件,白家族长想联姻!

对象是锋儿,他想把自己六岁的孙女儿嫁给锋儿。信中说白氏一族十分感念他们夫妻保下图书、完璧归赵的举动。想接续当年楚大哥和楚大嫂的姻亲关系。

倒是不用谢穆宁再邀请人来了。

白家族长的小儿子白狄就很敬仰岑参、高适这些边塞大诗人,想来边城小住。

他还会将侄女儿带来给谢穆宁相看,留在谢家教养也可以。

这姿态摆得有点低啊,这都有点像是童养媳了。

白家在朝堂混得最好的就是白尚那一支。其他各支不是没能力中进士入仕,而是家规就只一支在朝,其他人都四方讲学。

如今白尚一家没了,白氏一族势必会推其他人如朝。

楚家确实需要有一门强有力的文官姻亲。估计这也是当年楚大哥看上楚大嫂之后,家里最终同意婚事的原因。

谢穆宁继续往下看,白家族长的儿子白恩便是他们推出的人。

他早就是两榜进士了,当年出仕一年就辞官。后来在江南的大书院讲学,名声在外。白家已经为他谋求了从四品的左谏议大夫一职。

刚一入仕就是从四品,白家果然不愧是百年大族。有人才,也有人脉。

不过这婚事嘛,肯定得从长计议。

谢穆宁预备等楚元这次回来,和他商量一下。

但白狄要来她是很欢迎的。当即回信一封,说明了这两层意思。

嗯,有个白家人打底了。明日就算一个都说不动,至少不愁两个小子没人教了。到时候再挑几个有资质的孩子一起进学就是了。

至于白狄的学问,谢穆宁觉得不用怀疑。白家族长想交好的心是很迫切的,楚家有前程对白家又有恩情。

他肯定不能推一个学问不够的人来的。

要是这信早些到,她都懒得跑这趟,只以书信相劝了。

不过,既然都不辞辛劳的来了,明天肯定还是要去的。

翌日一早,谢穆宁带了锐儿下楼吃早饭。

她觉得每到一处都要去寻觅美食这个习惯还是不能次次都付诸实施。不然,给人摸到规律不是挺好下手的么。

宫里教养孩子,再喜欢的菜都不能吃超过三口呢。

两人今早吃的是客栈的牛肉面。

谢穆宁低头吃着,忽然察觉碗面有些反光,赶紧一把拉起锐儿闪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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