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儿你把人领回去, 教教她怎么教尊重长辈。我欺负她,她就是没被人欺负过!彦儿你好心怕她被人糟践娶她进门,她倒是以为自己是来当娇客的。”

楚俊彦道:“是, 婶婶,我会好好教她。敏舒她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楚俊彦带着白敏舒走了, 跟着一道进来的福叔道:“夫人, 侄少爷真是让您费心啦!”他的年纪, 进后宅也是无妨的了。

谢穆宁道:“谁让我当了他婶婶呢?”

赵姑姑道:“这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

福叔摇摇头, “要什么没什么, 身体虚弱、名声不好, 如今连识时务都做不到。依老奴看, 就是大夫人在世, 也不可能满意这样的媳妇。夫人, 老奴告退了。”

谢穆宁道:“我叫您老进来还有个事。你等将军这次回来再荣养吧。”

“好,只要夫人还用得上老奴这把老骨头,尽管招呼就是。”

楚俊彦带着白敏舒回到她的住处。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白敏舒就扑到榻上呜呜哭了起来。

楚俊彦摇摇头, 径自回他自己的房间去。

他对迎上来的红袖道:“我为她牺牲了那么多, 连叔叔都因为她不待见我了。她还是这么不懂事!”

“少爷, 少奶奶还小,您慢慢教吧。”

“还小,已经十四岁了。她也不是不懂得伏低做小的人,她在宫中连公主都能伺候好。她想攀高枝的时候, 能不识时务?”

红袖道:“少奶奶大概是还不知道夫人的厉害。”

说到这个, 楚俊彦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痛。他那次被打了真的痛了许久的。

而且今天, 其实婶婶并没有说一句过分的话。

表妹那个品性, 婶婶如果不教导她,才叫失职呢。

“你说,我娘如果还活着,会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红袖道:“白家这样,少奶奶还坏了名声,大夫人肯定要不高兴的啊。可是,您不管她也是不成的。少爷,得让少奶奶知道您为她付出了什么才行。”

“再晾她一会儿。”

过了一刻钟,楚俊彦再过去的时候,白敏舒已经没有哭了。

表哥连哄都没有哄一句就走了,而且还带着不耐。她有点怕了!

只是从小习惯他哄着自己,习惯在这座府邸里受到优待。所以她之前才一时没转过弯来,哪怕母亲已经提醒过了。

她之前说谢穆宁欺负她没娘家了。但其实以前谢穆宁待她也一直是这个态度的。

真正因为她没娘家撑腰改了态度的,是表哥!想通了这一点,她就知道自己对表哥,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

“不哭了?不哭了就收拾收拾,去给婶婶道歉,老老实实听她教诲。”

“可是......”

楚俊彦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别可是了。你是不是觉得她年纪小,不像个长辈啊?我以前也这么想。但如今我真的有些怵她。这府里,叔叔爱重她,就连福叔都被收服了。叔叔不在家,她就是拿捏着你我的人。而且她事事处处都占着理,让人说都没法说。敏舒,你是聪明人,怎么会想不到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呢?

白敏舒道:“我现在知道了。母亲说了,让我对她言听计从的。我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好,洗把脸,跟我去向婶婶道歉。以后她说什么你都受着,她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兰湘,给些银子送出去吧。”

白敏舒道:“她都是为了我们,是楚禾要了她的身子。”

“我刚想到了,让人打了他三十板子。回头就给他们把亲事办了,但是兰湘不能留在府里。楚禾伤好了让他去打理我名下的产业。兰湘就留在家里先给他做饭、收拾屋子。这件事赶紧办好,不然会让人觉得你护不住手底下的人。以后就不好管人了。”

如果表妹再不懂事点,他是打算带她去看看那些被人发卖的官眷的。既然她想通了,那就算了。

谢穆宁看着来向她道歉的白敏舒有些糟心,你倒是继续作下去啊!

“敏舒请婶婶教诲!”

谢穆宁道:“我也都是为了你们好。大嫂不在了,我只能代她教导侄儿媳妇。这样吧,以后你每日辰时一刻,在你院中读一刻钟的《女诫》。面对初升的朝阳,大声诵读。我会派人去检查的。”

她现在有点怀疑白敏舒之前那副做派是在试楚俊彦和楚家其它的人对她的容忍程度。试出来了,知道自己以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她就很快改了态度。能屈能伸啊!

白敏舒表情有点僵。她宁可来谢穆宁跟前立规矩,都不想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声诵读《女诫》。

给下人听到、看到她颜面扫地啊!

而立规矩被折腾的话,说出去谢穆宁也是不完全占理的。她又不是正经婆婆!

可让她诵读《女诫》,这说到哪儿去都是说得过去的。

第二天一早,谢穆宁打发赵姑姑去听。

赵姑姑道:“夫人您干嘛不自己去过过瘾呢?”

谢穆宁道:“你觉得我是能听得进去《女诫》的人么?我一直都想不通班昭那么个大才女怎么能写出这样的书来。”

赵姑姑闷笑两声,“就好像我多喜欢听似的。如今看的确是太轻贱女子了。不过当时她是想矫正时俗。她也只能用写作《女诫》这种“曲线”方法,来达到防制外戚,以挽救国运的目的。只事这书后来被人歪曲、利用来压迫女子而已。”

她一路溜达着过去,那边的小丫鬟远远看到了赶紧过来大声给她行礼,“赵姑姑,您来了!”

然后院里便传出了诵读的声音,“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

赵姑姑就站墙外不走,白敏舒只得忍着屈辱一直往下读。

赵姑姑把一刻钟站足了才回来的。既然夫人做出了决定,她自然是得执行到底的。

不过她一回来就道:“夫人,明儿打发锁儿去吧。她听了完全不会过脑的。这事儿她合适!回头到下一步要教规矩了,您再让我去吧。”

谢穆宁一阵笑,然后叫来锁儿交代了。

赵姑姑道:“你就在墙外听就是了,不要进去。”进去那是当面臊人的皮,有点过了。

真亏夫人想得出来这样的损招。

哪家大臣的妻女不像话,皇后娘娘承担教导之责,也不过是吩咐人送一本《女诫》去让人受教而已。不受教的再用戒尺责打。

夫人居然让侄少奶奶当着院子里伺候的人,面对东方,大声诵读!

但这个传出去,谁都不能说夫人过分了。整治人蛮好的,真真的软刀子杀人!

她这么问谢穆宁,后者道:“我听说宫里对犯错宫女有个惩罚叫做‘提铃’:每夜在宫道上提着铃徐行走步,风雨无阻,高唱天下太平。让过路的人听到,特别的臊人脸皮的。我这个异曲同工之效啊。”

赵姑姑哭笑不得,“我估着侄少奶奶一开始得一整天不想见人。”

谢穆宁点头,“等她适应了,我再换别的。”

楚元不在家,她做什么都有些懒洋洋的。不折腾折腾白敏舒,日子就更没意思了。不过她也不能折腾狠了,让楚俊彦和她彻底站一处去了。

不过,这才是个开头呢。她是要让白敏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但一开始不能太猛了,显得居心叵测的。

而赵姑姑一走,臊得满脸通红的白敏舒就进了屋子没再出来。

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她以后怎么在下人面前摆得出少奶奶的威风来?

而且还没说个期限!

这么一整天下来,她又茶饭不思了。之前两次受辱,好歹是在自己家中,下人不敢背后取笑。

如今她看着院子里原属楚家的下人都觉得她们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楚俊彦对自家婶婶这个手段也有点无语。但确实说不上过分,也不好求情。他让红袖收拾了东西跟他去太学小院住着。

“我去上学了,你在家好好听婶婶教诲吧。”

白敏舒委屈不已,“表哥,我跟你过去住不行么。”

楚俊彦摇头,既不能侍寝,也不能做事,你过去就是让人伺候的。而且,婶婶肯定不会放你过去的。

就是自己也不放心。他偶尔也会在小院里宴请同窗的,里头不乏富贵之辈。

“你好好的受教,日久见人心!我会在外头打听岳父的消息的。我先想想法子给他送些被子、药物进去。”

白敏舒赶紧让人拿了二百两的银票出来给他,“那就劳烦表哥了。”她两个兄长去,大理寺根本不给丝毫面子。

看着银票,楚俊彦有些迟疑。

“表哥,你拿着吧。如今在外头没有钱寸步难行。我总不能让你为了父亲奔走,还受那些腌臜小人的气。”

谢穆宁听说楚俊彦接了白敏舒的银票哂笑,拿吧拿吧,拿成习惯就好了!

打骂算什么,看这两人成一世怨偶,互相怨怼才是她的目的。

悬镜司的人暂时没找到白家藏匿金银的地方,却是把谢穆宁这个法子汇报了回去。

皇后和太子妃听了都哭笑不得。虽然孩子气了一点,但其实是个整治人的好手段啊。好想对嫔妃|太子姬妾也来一下。

一时连太后都听说了。她眼泪都笑了出来,“呃,穆宁这也是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啊!不打不骂的,就让诵读《女诫》矫正品行而已嘛。”

一旁常嬷嬷道:“楚家那位侄少奶奶怕是宁可挨打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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