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动作这么快, 是如今的白家乐见的。

但周遭不少人侧目,一个月都不到就走完了除亲迎以外的所有流程,莫不是白家要出事了?

还有人臆测楚家能答应亲事, 莫不是白敏舒肚子里已经揣上一个了?不然,楚家怎么可能答应让她进门,动作还这么快?

楚元的脸这一个月一直板着。以前他也爱板脸, 是担心年纪轻太和善了不利于管理下属。

但整个人的气质很沉静, 并不会一看就觉得他不大高兴。

而且他成亲之后, 虽然也没有怎么在外面笑。但能感觉出他的愉悦。

如今就是不高兴, 而且很不愿意谈起家里正在走流程的那桩婚事。

他本来打算在大嫂忌日后和侄儿好好得、深入的谈一谈, 也没有心思了。他现在完全不想看到楚俊彦, 糟心!

楚俊彦没有去太学, 谢穆宁把他留下了。你自己争取来的婚事,家里都不同意的,还想继续当甩手少掌柜?

她就让楚俊彦自己去准备六礼。她只在需要长辈露面的时候去露个脸,给出个总的用度, 其他一概不管。

楚俊彦挨了那巴掌后就有点怵谢穆宁。

之前觉得婶婶成亲后变温柔了果然是错觉。她还是当初边城那个红衣怒马的谢家女公子!

支领钱物的对牌上次办完法事楚俊彦按规矩交回来了, 这回谢穆宁换了一个给他。

楚俊彦拿着新的对牌有些不明白有什么区别,这些对牌是婶婶后来重新打造的。

上次给他的是乙字牌,这次是丙字牌。

他直接拿着去账房问先生。

账房先生道:“侄少爷, 甲乙丙丁是按事情的重要程度来定。甲字牌事关伯府存亡, 轻易不会启用。丁字牌是既不重要也不紧急的事。平时乙字牌就是重要又紧急的事了。丙字牌就差些。这么说吧, 一般夫人那里会给批条,我们按批条上核算过的数目给银子。但如果不便先核算, 那就可以按上限先领银子去办事。乙字牌一次最多可以支领一千两, 丙字牌是五百两。但事后都需要把清楚明晰的账目交上来。”

要交账目, 而去账房处还会派人核查, 这个楚俊彦倒是知道的。

上次做法事的账目就这么办的。

他觉得这种管理方式不错,还沿用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专门启用了几个人做监督的。

福叔之前帮着准备楚元准备过六礼,流程比较熟悉。

楚俊彦就去找他帮忙。

老爷子非常不乐意!他都已经按夫人的吩咐让人把芳华苑的家具劈来当柴烧了。楚府上下连这个人来做客都不欢迎。

你倒好,要明媒正娶回来做侄少奶奶!

“侄少爷,老奴一把老骨头,动不了了。”别说半年前忙活同样的事,还一副年轻人的架势。那时候他高兴、他乐意,能一样吗?

反正白家女不是年前一个月还能过府小住,正月间就需要避嫌了么。

“福爷爷,您就帮帮我吧!万一出了差错,也是咱们府上丢脸啊。”楚俊彦一个劲儿给他作揖。这桩婚事结得叔、婶都不高兴,他也只有自己想办法。

半晌,楚福叹口气,“彦哥儿啊,你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当年大公子娶大夫人府里人说他鬼迷心窍了。可如今一对比,这当侄女的连姑姑的一半都不如,更不要说跟如今的夫人比了。

“福爷爷,我实在没法子看着表妹也像母亲一样去悬梁。”

福叔叹口气,“他们就是吃住你这点。行吧,老奴指点指点你。但亲自替你跑是真的精力不足。老奴还要监工你的新房改造。”

真是堵心,临荣养的忙来忙去都是跟白家女有关的事。

楚俊彦道:“为什么婶婶会把芳华苑和旁边的一个院子圈起来给我做新房啊?”

福叔道:“你没去问问夫人?”

夫人把芳华苑的家具都烧了,他觉得应该是嫌脏。

把芳华苑和隔壁院子指给他们做新房,那是因为芳华苑在她看来已经弄脏了。

但单一个芳华苑还不如侄少爷如今住的院子大。所以又再圈了一个进来。

正好,之前让他翻修芳华苑他还在等黄道吉日才好动土木。这回倒是不用翻修了,反正都是给白家女住。就把两个小院之间的院墙打通,再布置一番就成。

至于家具,那是女方陪送的,也不用开库房取了。

“我、我有点怵她。”

福叔嗤笑一声,“你也是该挨打。彦哥儿,你不能寒了你叔的心啊!为了那么一家子,值得么?”

他都已经看出来将军对侄少爷的心淡了。这搁谁谁不寒心啊?

楚俊彦一滞,他知道叔叔这次生大气了!

可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这段时日去正房请安,叔叔、婶婶都不叫他进去,让他回去忙自己的。

他心头还是有些不踏实的。

这个时候他忍不住暗暗庆幸婶婶子嗣上有些不顺。

只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压下去了。

叔叔待他这么好,他怎么能这么想?

谢穆宁基本没理会楚俊彦的婚事筹备,她如今就只想着哄楚元开心。

楚俊彦和白敏舒定亲本来就是她乐见的,她只是心疼楚元。所以那天才会气得打了楚俊彦一巴掌。

最近楚元都有些郁郁寡欢的。

她吩咐人在外头一处一处的去买楚元喜欢的零食。

之前他都会隔三差五买回来与她分享。但自从楚大嫂忌日后,就没再买过。

楚元这天依然是申时不到二刻就到家了。

谢穆宁没在屋子里,锁儿说她去湖畔凉亭了。

如今将近五月,天气渐渐炎热。待在湖边十分舒爽,所以白天谢穆宁经常在那里。

楚元换过家居服便往凉亭去,结果凉亭里也没人。

“跑哪去了?”估计是走开了,一会儿就回来。

他在亭子里坐了下来。这会儿凉风习习,坐在四面透风的亭子里很是舒服,烦躁都立时去了大半。

楚元四下随意看着。这时节湖边景致是极好的。

不提湖中睡莲,就单是水草都极为的受看。

他目光一凝,上游竟飘来了一个又一个碟子,相距半米左右便出现一个。而且这么大的湖,也不往湖中央的位置去,就沿着湖边飘。

楚元探头看了一下,湖边用长长的竹片固定出了一个‘航道’。

再一看,那些碟子里搁着的都是他平素爱吃也爱买的各家特色零嘴。

第一个碟子已经快到跟前,他笑了一下,俯身端了起来。

是大半盅酸梅汤,此时正适合好饮用。

然后冰镇莲子羹、茯苓饼、莲花糕、冰碗子、什锦水果......

楚元斜斜坐着,长手慢条斯理的一碟一碟的打捞起来放到身后石桌上。眼睛到处找着谢穆宁的踪迹。

文人曲水流觞,她倒好,曲水流零食!

不过,后者更得他的意。

一共十二个碟子,碟子精致小巧,捞起来放了半桌。

楚元吃了半碗透心凉的冰碗子,并巴掌大一张茯苓饼。又在湖面上找着,这回才找到了谢穆宁的踪迹。

她一身轻便船娘装,头上倒顶着一朵大荷叶,撑着小船从莲花间钻了出来。

小船停在亭边,“客官,上船吗?”

楚元笑着起身道:“这么漂亮的船娘,船钱可怎么算啊?”

“不要钱,只要人。”

他踏上小船,在谢穆宁对面坐下。见旁边还有一朵大荷叶,他也拿来顶在头上遮阳。

谢穆宁拿浆在亭子的基座上一撑,小船便慢慢离开了湖边。

楚元道:“你什么时候把船划这么好了?”这都看不出是沙漠边上来的人了,活脱脱一个水灵灵的水乡姑娘!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啊!放心,肯定不会把你翻到水里去的。”

楚元把手里捏着的李子喂到她嘴边,“凫水你学会了么?就敢自己下水来。”

谢穆宁咬了一口,他就拿回去自己吃了。

“学会了。我那么聪明,学什么不是一学就会啊?府里夏天日子真挺好过。别人家还需要出去避暑,咱家完全不用。”

楚元笑,“我打听到了一个温泉庄子要出手。离官道稍微偏远了一下,所以不是很抢手。你要是不嫌弃,我打发楚寿去买下来。”

楚寿就是福叔的长子,如今是外院副总管。

“我不嫌弃啊,偏一点就多坐一段马车好了。偏一点就是怕遇上盗匪之类的嘛,咱家还怕这个?”

楚元点点头,“好,买了就放你名下。”

两只鸳鸯慢悠悠的从船边并肩游过。远处,鱼戏莲叶。对面是娇花一般的爱妻。

楚元的嘴角又往上翘了翘,看看身后,然后道:“别划了,咱们就由着这船飘。过来一起躺会儿——”

谢穆宁道:“翻身都困难啊!”

“那就不翻身。”楚元先躺了下去,然后向谢穆宁伸长手。

谢穆宁看他情绪不错,放下桨过去挨着他躺下。

这么看天上的流云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穆宁,咱们不是给彦儿和四个孩子各准备了一份产业么。彦儿那份,他成家之后就提前给他。”

谢穆宁转头看他,“呃,好。”

所谓赶出去自立门户,其实没什么用。时下宗族观念是很强的,如果楚俊彦和白敏舒有什么罪过,就算离了千山万水他们也得被连坐。

所以她也不愿意把他们放出去,自己当家做主。

但楚元这个安排不错。侄儿嘛,把你养大,给你成家立业,仁至义尽了。

以后不是什么大事,他是不会再管了。

“红鸾腹中的胎儿养得很好。我也让楚千媳妇注意着,别补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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