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景那双深邃的眼眸看似不经意,可从他进来开始,那双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苏沫不觉有些紧张。
直觉告诉她,这次傅承景之所以同意跟她见面,绝对不是回应她地皮的事这么简单。
“苏小姐是北方人,可兴趣爱好都完全不像是北方人,倒像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听说你病好了之后,就开始吃不惯北方菜了,对南城这边的浓油赤酱、嗜甜倒是挺习惯,还顿顿要吃海鲜。”
傅承景说一半藏一半,就这么看向苏沫,带着十足的审视目光。
“这跟我是哪边的人没关系,我病了好几年,大病初愈,对事物的看法也好,口味也好,发生变化很正常。傅总,这么关注我的私生活,就不怕您的娇妻生气?”苏沫微微一笑。
不过有些人表面上镇定自若,微妙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我和她彼此信任,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而争风吃醋。苏小姐莫不是怕了?”
苏沫脸色微变,“我怕?我能怕什么?就一块地而已,傅先生舍不得也就算了,总不会因此对我产生什么不该有的误会吧?”
“苏小姐不用这么紧张,傅某只不过是开个小玩笑缓和下气氛,没必要上纲上线。”
“我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就只准傅总放火,就不准我点灯了?”
傅承景笑笑,锐利的眸子看向对方。
“傅某是不是在放火,自己心里有数,不过苏小姐的用意倒是让人捉摸不透。据我所知,苏小姐事先跟叶盛北从未见过面,怎么就突然对他这么热情了,主动求爱,这么快的速度就领证了,真是让人摸不透。”
“我虽然没见过二少,但我从各种新闻和论坛上见过他,他长得好看,我对他一见钟情,不行吗?”
“苏小姐倒是有意思,会对一个花名在外的人一见钟情,现在年轻人的逻辑,真叫人看不懂。”
“或许是吧,傅总已经老了,跟不上我们年轻人的步伐了,也不知道傅总跟你那小娇妻平时是怎么交流的。”苏沫有些赌气道。
听到老了这两个字,傅承景的眸子流露出狠厉之色。
“感情的事是感性的,苏小姐之举勉强可以理解。你跟着叶盛北去见付淑琴,还带周山的特产,就令人不理解了。
苏小姐似乎对云舒很感兴趣,就连对跟她有过关联的人都走得很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承景的眼神太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相比傅承景的从容淡定,苏沫从座位起身的时候,神色明显有些慌乱。
傅承景果然不好糊弄,她来之前都做了一定的准备,没想到这男人的城府这么深。
想到接下来要谈的地皮,以及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说的事,心里未免有点烦躁。
正当苏沫要从包厢离开的时候,傅承景的手机响了。
男人接通手机,放低了声音。
“云舒,什么事?”
手机里突然传来哭泣声,苏沫隔得很近,听出来了,这是宁云舒的声音。
“不好了,我妈她……她突然从楼梯摔下来了!”
“楼梯摔下来?怎么回事?现在人呢?”傅承景从座位猛地起身,脸色凝重严肃。
“听佣人说,她从床上起来,就头晕,走到楼梯处,一脚踏空,人摔得血肉模糊,我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现在医院的医生还没到,傅承景,你快来,我一个人处理不了,地上全都是血,好可怕!”
宁云舒声音很大,苏沫大致听清了内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你先别慌,我现在就过去!”傅承景挂了电话就要往外走。
苏沫拉住傅承景的手臂,“傅先生,刚刚是谁……谁从楼梯摔下来了?”
傅承景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苏沫的手,眉头一蹙,“付、淑、琴。”
苏沫眼睛蓦地瞪大,整个人如遭雷劈。
傅承景从包厢离开,苏沫呆立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傅总,请带上我,我在医院待的时间长,学过一点急救措施。”
傅承景瞥了一眼苏沫,拉开车门,“我开车,你坐后面。”
“傅总,付阿姨她……她怎么会摔倒?”
“大概是在精神病医院住久了,装病也装出病出来了,疑心病重,总觉得她女儿已经死了,每晚都做噩梦,最近一直寝食难安。”
“既然她病了,傅总为什么不给她找医生?”苏沫眼睛一红,追问道。
“请了,没用,心病难医。”
苏沫思绪混乱,她满脑子全都是付淑琴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从楼梯处滚下来,轻则脑震荡,重则……人命关天!
“宁云舒!”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呼唤,苏沫想都没想本能地应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她确定,傅承景听到了!
苏沫僵在了座位上,车内后视镜,她分明看到了男人锐利的眼神往她这边扫来。
“你终于承认了。”傅承景清冷的声音传来,猛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
“宁云舒已经死了,你不是找到她的遗骸了吗?我跟宁云舒没任何关系!”苏沫咬定不松口道。
“没有任何关系,那你为什么会对付淑琴的意外这么在意?你刚才眼睛红了,难道这也是我的错觉?宁云舒,你到底想做什么?知心对你并不薄!”
车内全封闭,在炙热的太阳下,里面的温度适宜,隔音效果绝佳,是很好的秘密场所。
“你快送我去付阿姨那!都人命关天了,就因为她不是你母亲,你就可以这么不管不顾吗?你是想利用这个来逼我?傅承景,你好卑鄙!”苏沫抹去眼泪,眼神渴求又痛恨。
傅承景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冷静,苏沫突然明白了,她恍惚地道。
“付阿姨根本就没有摔倒,是不是?这只是你的苦肉计!”
“苏小姐,有句话叫关心则乱。或许我不该叫你苏小姐,而是叫你宁云舒。一个用着苏沫的身体,里面却住着宁云舒的灵魂,我该怎么称呼你才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