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从冥想中睁开眼睛。房间阳光明媚,一片寂静。
一道光环在地毯上旋转着,一半于墙壁的阴影中清晰可见,另一半则没入从窗户投射下的金色阳光中。虽然看起来淡淡的,但它却真实的存zài,再不像之前那样偶尔出现,旋即消失。
罗伊看着这道来之不易的战环,一时有些失神。
“找到神器,你就能恢fù修炼斗气的能力,别灰心。”那是爷爷威廉苍老而有力的声音。这声音,伴着无边风雪的呼啸声。从记忆开始的童年,沿着风雪中那一大一小的两排脚印,迎面撞来。
让人艰于呼吸。
“成为圣骑士…….”那是汤姆的声音。在那个无边落叶飘零的悬崖,铁匠的儿子在痛苦中微笑,重复着兄弟俩的誓言。
伴随这声音的,是一种眼睁睁看着失去却无力挽回的撕心裂肺的痛。
还有……
还有那艾蕾希娅隐入阳光中的身影。金色的长发,在垭口的大风中飞舞,美丽的容颜带着亲切的微笑。
她将长剑放于自己肩头,她说:“在你成为骑士的那一天,你将成为我,圣索兰帝国公主艾蕾希娅的守护骑士。”
她是他的未婚妻。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
他和她在十几年的人生中,各自走过了不同的轨迹,一个在风雪的荒野,一个在危机四伏的皇宫。
而后,在南方那美丽的小城相遇。
“我很开心,虽然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人,可在旅途的最后却遇见了你。罗伊是个好名字,我很喜欢的。”波拉贝尔城堡的星空下,高贵而遥远的艾蕾希娅就像一个邻家女孩,嫣然微笑。
她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如果有一天你成了他,或者成了比别人都厉害的那个人,记得来救我哦。”
过往的一qiē,就像小时候偷偷溜进的某个贵族家后院,那静静地存zài于满地或红或黄的落叶之中老旧斑驳的旋转的木马般,由静止开始转动,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出现在罗伊的脑海。
“恭喜你。”矮人声音低沉地道。
“谢谢。”罗伊低着头,牵动了一下嘴角。
房间里沉默下来。矮人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陪着这个孤独的男孩享受这喜悦而又伤感的时光。
“你知道吗?”过了良久,矮人耸了耸肩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靠歪嘴获得斗气突破的家伙,我不得不说,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丑。”
罗伊笑了起来。
矮人将没有温度和重量的手,放在罗伊的肩头:“但我也必须承认,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罗伊点了点头,脸上浮现阳光般明朗的微笑。
一阵喧嚣声从楼下传来。他如同一只敏捷而快活的驯鹿般跳了起来,飞奔到窗前向下望去。
楼下小院的铁花门外,两名不速之客正和老葛朗台说着话,似乎在询问什么,态度恭敬。而伊凡和杰姆则一左一右抱着膀子站在门口,勾着嘴角,面无表情。和葛朗台一同摇着头。
身后的门被推开了。罗伊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那两个人是谁?”
“那两人是第一训练营魔法部的教导,说是来拜访一位尊贵的法神。”走进房间的麦芽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一大堆刚刚从晾衣架上收来,带着肥皂和阳光味道的衣服床单叠好,放进衣柜里。
“可笑的是,他们也不确定那个法神住在哪里,说是感知到了灵力潮大致涌向这边,就挨家挨户地找过来看看。”
说话间,楼下的两人已经随着葛朗台的否认而面露失望地行礼转身,沿着门前小路向旁边的民居走去。
灵力潮……法神…….罗伊吓了一跳,身子飞快地闪到了窗帘后,只探出半边脑袋向下张望。
那两人都是男人。其中一位三十多岁,身上没什么特点,似乎只是一位普通的事务学士。另一位大概五十多岁,穿着一身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法袍,身上涌动着雄厚的魔?力波动,实力深不可测。,
如果不是一名苍穹贤者,至少也是一名骄阳魔导师!
罗伊摸着下巴,砸吧砸吧嘴。
他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被自己吸引来的。
最开始冥想的时候,他一度以为所有法师冥想时感应的天地能量潮都跟自己一样恐怖。后来,时间久了他才慢慢明白,差点被那灵力浪头拍死在沙滩上的倒霉蛋,其实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其他的低阶魔法师,每次冥想身边能有一团雾就不错了!
罗伊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是因为自己的感知力太强,还是因为裁决这家伙需要补充能量的原因。反正,他和裁决每一次冥想时闹出的动静,比一个法神来有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伊看看四周,一时有些发愁。在人口密集的城市里鼓动如此强大的天地灵力潮,想不被人注意都难。现在已经有人通guò灵力涌向寻过来了,那以后进了学院,岂不是更加惹眼?
就在这时,楼下那五十多岁的魔法教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想小楼阁楼望来。罗伊赶紧一侧身,躲在了墙壁后。惊魂未定的看着麦芽儿。
“老爷,他们不会是在找你吧?”麦芽儿踮着脚尖,将一叠折好的衣服放到衣柜最顶上的一格。下巴扬起,嘴角抿着笑。
她柔顺的长发用一根碎花的手绢扎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脖子和微尖的耳朵。腰脖上系着围裙,棉质的薄薄布衣被收束着,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紧紧贴在她丰满挺拔的酥胸和浑圆的美臀上。
这第一形态的下麦芽儿,简直就是一颗熟透的水蜜桃。浑身上下每一寸线条都散发着一种自然,温婉而性感的诱惑。
老爷……
每次被麦芽儿这么一叫,罗伊骨头都酥了。
他贴在墙边,情不自禁地悄悄吞了口唾沫,目光如同被粘在了麦芽儿身上一般,无法移开。而麦芽儿似乎也察觉到了罗伊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微微挺高了酥胸,微尖的耳朵红红的,微微颤抖着。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氛围。罗伊和黑暗精灵互相都感觉到彼此的心思,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血液里流淌着一种春日的骚动。就像大片大片的青草,飞快地钻出了土壤。
“麦芽……”罗伊咳了一声。
麦芽儿扯着衣角,耷拉着睫毛,一副乖巧**模样:“老爷,有什么吩咐?”
“哦,没什么事儿。我找奥利弗去。”罗伊逃也似的溜出了房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要命。迟早被她玩死!”
罗伊一脸沮丧地下了楼。他正值对异性有着难以抑制的幻想和躁动的年龄,就是早晨起床,都要冲个冷水澡才能让烦恼的小罗伊老实一点,更何况面对麦芽儿这个玩火的魅惑尤物!
尤其是到了幕尼城的这几天,他发现自己对麦芽儿的抵抗力似乎越来越弱了。第一形态的麦芽儿,就像一朵美丽绝伦充满了极致诱惑力的魔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悄然绽放开来。
她的脚步变得更轻盈,身段变得更柔软,举手投足流露出的万种风情已全然没有了少女的青涩,变得更加自然迷人,也更加致命。
听着楼上房间里银铃般,带着一丝捉狭的吃吃笑声,罗伊一脸臭臭的,心里却是喜乐安宁。
摇了摇头,把一脑子绮丽幻想都抛开,罗伊向前院走去。
当他走出小楼绿色的木门时,葛朗台已经在摆满了鲜花和倒垂的吊兰的木质花台上等着他,见面恭敬地道:“罗伊少爷,您要的炼丹材料,我已经采买回来了。放在您的实yàn室里。”
“来的正好。”罗伊笑着接过了葛朗台递过来的清单。
自从在美丁城服用了一颗索菲娅给的五级灵气丹之后。罗伊就充分的意识到丹药对修炼的好处。而现在他正是刚刚突破斗气一阶,急需巩固的时候,葛朗台采买回来的材料,正好能用得着!,炼丹方面罗伊是个新手,不过他那位死了一百多年的老师――亡灵法师奥斯汀,却是这方面的天才。在奥斯汀的笔记里,记载着无数草药材料学的知识和罗伊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的药剂配方。而在罗伊的空间戒指里,也装满了自绝境中采摘的珍稀药材。
既然已经突破了斗气一阶,接下来的几天,罗伊准备专心学习丹药炼制。如果能炼制成功笔记上的几种药,无论是对日后修炼还是其他方面,都有极大的好处!要知道,炼丹师的地位,可一点也不比魔纹师低!
看过清单,罗伊笑了起来。
虽然葛朗台不会什么武技,外表看起来也显得有些猥琐。可罗伊不得不承认,福格斯送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自己。
只要有葛朗台在,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从他的腰部里多掏哪怕一个铜撒尼出去。这老财迷对金钱的狂热和对数字的敏感,让罗伊甚至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上辈子是一头贪婪的巨龙!
就像手中的这份清单,即便是罗伊自己去买,也要多花至少百分之三十的价钱才能拿下来。而且不知道要跟那些贪婪的商人们扯多长时间。而交代给葛朗台,不过半天时间就已经办得妥妥帖帖。
“罗伊少爷,剩下的钱…….”葛朗台将罗伊给他的蓝金卡片递过来。
“老财迷,别一口一个少爷少爷的。以后就叫我罗伊好了。这张卡你拿着吧,”罗伊笑着罢了罢手,示意葛朗台把那张福格斯给的蓝金卡收起来,“过两天我进了学院,外面还靠你照应呢。”
“那怎么行,您就了福格斯少爷一家,就是我葛朗台的恩人。况且,福格斯少爷既然已经让我跟着您,那我就得叫您少爷。规矩可不能乱。”葛朗台一板一眼地正色道。卡片倒飞快揣进了包里。
他收好了蓝金卡,对罗伊道,“罗伊少爷,我前两天跟小姐商量过。我们觉得,应该购置些产业。”
“产业,有必要吗?”罗伊挠了挠头。虽然斐烈人距离幕尼城还很远,局势看起来好像很平稳。可多年前曾经跟随爷爷流浪去过斐烈的罗伊知道,那个以骑士文明天下的帝国,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还没拿出来。
一直向往有属于自己的城堡和庄园的罗伊,对购置产业并不反对,但他认为,最好是去帝都之后再考虑这样的事情。不过,他也知道,“小姐”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葛朗台口中的小姐,自然是麦芽儿了。葛朗台跟麦芽儿商量这件事儿,就跟和狗熊商量要不要吃蜂蜜一样,不可能出现第二种答案。自始自终,麦芽儿对购置庄园产业的热忱,从来就没有消退过半分。
这个梦想,来自于她流落救赎之地之初那段辗转于不同妓院骗吃混喝提心吊胆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麦芽儿最大的愿望,就是买一个小庄园,自己做女主人。不用再冒着被人认出真实身份的危险四处流浪。只是后来遇见罗伊,误入绝境,在里面呆了半年,梦想也随之搁浅。
而现在,没有人能阻挡麦芽儿大小姐。
罗伊敢肯定,只要自己口里吐出半个不字,麦芽儿就会如同幻兽师的召唤兽一样,顷刻间出现在自己身旁,拧住自己的耳朵一通怒吼。
而在院子角落里打盹晒太阳的奥利弗,也会没心没肺没头没脑地冲上来,同自己这个主人战斗。
“是的,当然有必要,罗伊少爷。贵族老爷怎么能没有自己的产业呢?”葛朗台也无法理解地道。
身为一个商人家庭的管家。在他的概念里,无论生意做得有多大,购置田地产业都是天经地义。田产本身就是最好的货物,不但保值,还能赚钱。有土地有奴隶,财富才不是无根之萍。
况且,罗伊是一位魔法师,还要进第一训练营的学院。成为贵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有田产的贵族是破落贵族,没有采邑的骑士是流浪骑士。他可不能看着少爷因此受人笑话。,这个少爷,厉害是厉害,就是有些不靠谱。在这方面,见识还不如小姐呢。
“好吧!”罗伊看着葛朗台的眼神,一脸苦笑地答应了下来。在这个问题上,他没一点发言权。
“少爷,我已经看好了城东的一个庄园。地势不错,还有一栋漂亮的白色房子。有河,背山就是牧场,离着磨房也近。只需要三千金路朗。以后要扩大也方便……”葛朗台见罗伊点头,顿时兴奋起来。他喋喋不休地道:“过两天有个奴隶交易会,我们得去买些奴隶。有了庄园,没人可不行。那些佃户可指望不了……”
老葛朗台一说起这方面的事情就没个完,絮絮叨叨,直到伊凡过来才行礼告退,屁颠屁颠找最支持他的“小姐”商量去了。
“老财迷跟你说买庄园的事情了?”伊凡走上台阶,和罗伊在花廊的长椅上坐下来。一边看着葛朗台屁颠颠离开的背影,一边问道。见罗伊点头,他便笑起来,说道,“我就知道,这两天他和麦芽儿可没少商量这事儿。”
说着,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两封封了蜡印的信,递给罗伊。
接过伊凡手中信件的时候,罗伊的脸色变得严sù起来。他打开信封,抽出信纸。
第一封是菲利普派人秘密了解的温格劫掠案的情况。
在将一些重要的证人带走之后,勃隆郡教区的宗教裁判所只花了很短的世界,就取得了足以钉死温格并牵连到西区教廷的口供。随即,约瑟夫以此为由,派人迅速控zhì了落霞城主教和领主温格。
事情在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汇报给了卢利安大主教华莱士和卢利安大公阿道夫。对这种丑闻,两人不约而同地采取了一种对事件保持距离的观望姿态,而众目睽睽之下公开的指令,只有两个字――彻查!
当温格伙同黑骷髅盗匪团劫掠近二十支过往商队的罪行,伴着人们谈之色变的黑骷髅盗匪团覆没的消息迅速向四面八方传播开的时候,除了约瑟夫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插得上手。
对于贵族们来说,和臭名昭著的黑骷髅盗匪团混在一起的行为不但有失身份,而且破坏了贵族们的名声和规矩,无论他们和温格有没有交情,对他都唯恐避之不及。
而西区主教萨基,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发布了一份表面义正辞严,在罗伊看来却充满了心虚的公开谴责信。
事情到了这个阶段,罗伊知道,约瑟夫已经完全控zhì了局面。
萨基那封信与其说是谴责温格,都不如说是给约瑟夫看的。现在不管约瑟夫是想从中获取利益,逼迫萨基服软,还是痛打落水狗,都看他自己的心情和大主教华莱士的意愿。
无论怎么说,温格家是彻底的完了。大量来历不明的财物,将以某种形式落入约瑟夫的腰包。只有约瑟夫会做人,这些东西就少不了华莱士的一部分。那样一来,他这位新任郡主教的地位,也将水涨船高。
而当罗伊打开第二封信的时候,他的手,禁不住。
这封信上的内容,是他拜托伊凡等人帮忙查找到的铁匠肯老爹和当初一同从波拉贝尔逃出来的人的地址。
当年他跳崖之后,艾蕾希娅率领皇家骑兵们,将平民护送到远离马修等人骚扰报复的幕尼城。一年多来,他们早已经在幕尼城里安家生活。最近的一个,距离自己所在的街区不到五百米!
“我们走!”罗伊站起身来,大步向门外走去。
他要去找他们。
一刻也不能等!
………….
………….
“汉斯!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东西给辛普森夫人送过去,半个祷时内你要不能送到,你就等着挨我收拾吧!”
随着一声大吼,汉斯怀里抱着一个沉重的木箱,从幕尼城中区博宁街的一栋灰色小楼里走出来。
“汉斯警士,又去送货呐?”两名穿着制服,骑着马的警士,一脸揶揄地骑在披着黑红色马饰的战马上,看着有些狼bèi的汉斯。,汉斯沉默着从他们身边走过。
街道热闹非凡。一辆辆马车响着铃铛悠然而过,马蹄在石板路踏出清脆的蹄声。衣着华丽的贵族,身穿锁甲外罩斗篷的骑士,衣着破烂光着脚的平民和小贩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他们有的站在路边聊天,有的在商店中流连,有的骑着马或坐在敞篷的马车上,于交错
那时候,他的生活平静而惬意。他喜欢那里的人们,喜欢那里的海风,也喜欢在脱下制服后,和那些跑海路的汉子们吆五喝六的喝酒赌钱。只可惜,这场该死的战争,毁掉了他的生活。
而自从到了幕尼城之后,汉斯虽然凭借警士的身份勉强在幕尼城的警士厅里谋取了一个职位,但无权无势也没有钱的他处处都受人排挤。堂堂警士,每天却被支使着干些清洁和送货的杂役。
虽然心里很苦闷,但汉斯还是只能忍着。因为还有很多波拉贝尔来的人,处境比他更艰难,需要他的帮助和接济。
而且当初从波拉贝尔出来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单身汉。而现在,他已经和在这里认识的一个寡妇好上了。有了家就有了羁绊。哪怕他再委屈,再憋闷,这样的日子也只能咬着牙过下去。
想到这两天就要交房租,女人和她的女儿脚上的鞋也都补了又补,必须要换了,汉斯就决定赶紧把警士队长交代送给辛普森夫人的东西送过去。
他不能给对方发飙的机会。在中区的这个第二警士所里,除了区警督外,就数警士队长职位最高。
那家伙贪财好色,脾气暴躁。虽然他不能直接开除自己,但要想联合下面那些警士给自己找点麻烦,简直再轻松不过了。如果他们想的话,做个局陷害自己,让自己丢掉饭碗也不是没可能。
着他们的警士身份,也干了不少不地道的事情。普通平民在有警士和贵族骑士双重身份的卡登面前,只有忍气吞声。
当初汉斯来到中区第二警士所的时候,虽然看不惯卡登的所作所为,却也没有跟他有什么直接的冲突。之所以出现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因为汉斯的女人――那位带着一个女儿来到幕尼城的寡妇。
寡妇名叫萨莉,和汉斯一样,是逃难来幕尼城的难民。
萨莉虽然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但风韵犹存,十五岁的女儿也长得很漂亮。母女俩刚在贫民区安了家,就被不少人给盯上了。
汉斯就是在那个时候,通guò一个住在萨莉隔壁的波拉贝尔人认识了萨莉,其后又为母女俩挡了不少祸事,日久生情,走到了一起。
可没想到,卡登却看上了萨莉。
在这个乱世,一对没有钱也没有背景靠山的母女,就跟没有羊圈和牧犬保护的羔羊一样容易得手。如果不是汉斯的话,至少有一百种法子,让母女俩走投无路。甚至可以把母女俩全都收到自己的床上。
卡登不会因为汉斯的存zài而放弃。他直接找到汉斯,开价让汉斯把萨莉母女卖给自己。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给汉斯面子了。
就这样,汉斯和卡登终于无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虽然汉斯一直小心避免跟卡登正面冲突,但这一次却由不得他了。除了站在萨莉母女身前,尽一个男人和父亲的责任之外,他别无选择。
从那时候开始,汉斯在警士所里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
警士所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卡登迟早要让汉斯丢掉饭碗。把那对让人垂涎的母女给夺过来!
“汉斯,辛普森夫人是谁,不用提醒你也应该清楚,”听到卡登的冷哼,他身旁的一个心腹警士阴测测地对汉斯道,“半个祷时内你要不能把这些东西送到夫人府上,误了她的宴会,谁也保不了你。”
汉斯低着头,牵着马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卡登身后一位和自己私下交好的警士,正焦急地向自己递着眼色。,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士,练就了一对毒辣眼睛的汉斯,只一票卡登和他身边的那几个心腹,就知道事情不对劲。这些人面露得色,目光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虽然平时他们看自己的目光也不怎么友好,但绝对不会是这种目光。
这种目光,他只在一种情况下看见过。那就是猎人看着跌入陷阱的猎物,或者骗子看见目标上了套!
顷刻间,汉斯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刚才在捆扎木箱时,听到的从木箱里传来的一种声音。
瓷器…碎片…
汉斯的脑子嗡地一声,飞快地从马上解下木箱。
“你干什么?”
在卡登的怒吼声中,汉斯把木箱打开。
数十个精美的瓷碟,分成三叠,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其中至少五分之一,已经变成了碎片!
“你想陷害我?”汉斯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他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卡登。
辛普森夫人是幕尼城的名流,贵为伯爵。在幕尼城是出了名的刻薄。汉斯不用想都知道一旦自己在她举行晚宴之前,把这箱她需要使用的瓷器送到她的府上,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东西是自己送的,黑锅当然自己背。到时候卡登等人把责任往自己头上一推,自己就算是跳进圣池里也洗不清!
看见汉斯忽然打开箱子,卡登也一时有些发懵。
他的计划是把汉斯送到辛普森夫人的面前,借刀杀人。辛普森夫人一怒之下,汉斯不但工作不保,还要背上他干上十年苦力也还不起的债。光赔偿就够他喝一壶的。甚至只能卖身为奴!
可现在……卡登忽然冷冷地指着汉斯:“好你个汉斯,我们刚刚把东西交给你还是好好的,这才出个门,你就把辛普森夫人的东西给摔碎了。我说我刚才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呢,对不对?”
卡登最后的话,是跟身旁其他人说的。
一听到卡登的话,他的一干狐群**顿时叫了起来。
“对,我也听到了。”
“就是他把箱子落在地上的。”
“我可以作证,我刚才在窗户里看见了。”
“我也可以作证!”
在这恶毒的公然诬陷声中,旁边的警士们和一些闻声而来过往路人,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汉斯。
汉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接过那个箱子。
箱子既然已经过了他的手,那么,里面的东西碎了,他就脱不了责任。更何况,对方现在是铁了心要栽赃到他的身上。卡登是贵族,又是警士队长。身边有一大帮的跟班。而汉斯却无权无势。
这个亏,他吃定了!
看着眼前的一张张可恶的嘴里,汉斯的眼睛如同发狂的狼一般血红。他死死攥着拳头,咬着牙,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卡登撕得粉碎!
别去。汉斯,冷静!
旁边的人们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大家都知道,一旦汉斯动手,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不说这些碎掉的瓷器,单是公然袭击贵族的罪名,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汉斯根本就不是身为三星勇敢骑士的卡登的对手!而卡登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现在已经镇定下来,正用一种残忍的眼神看着汉斯的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汉斯给当场击杀!
汉斯的眼睛越来越红,已经失去了理智。
就在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准备扑上去的时候,忽然,几名骑士如同旋风般从他的身旁掠过,冲向卡登等人。
下一秒,一位衣服上绣着有着红叶骑士纹章,脚下四个战环旋转的高大骑士,已经狠狠一拳挥在了卡登的脸上。卡登整个人如同被一只愤怒的公牛迎面撞上一般,腾空倒飞了出去。
而同一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汉斯耳边响起。
“汉斯叔叔。”
听到这个声音,汉斯如同被雷击一般。
他呆呆地扭过头,当他的视野中,出现那一张憨呆而阳光的笑脸时,一股莫名的酸楚,慢慢的,慢慢的涌上了鼻腔。
视线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