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闲着无事,也去晒谷场转悠,老爷子怕失火,烟袋锅儿放在了家里,这会儿手下闲着,就捡了个稻穗摇着。
见得孙女过来,老爷子就问道,“娇娇啊,你来的正好,我正琢磨一件事儿呢,帮爷爷拿个主意。”
“哎呀,还有什么事能难道我家最聪明的爷爷吗?”
娇娇小小拍了个马屁,果然哄得老爷子立刻就眉开眼笑了。
“也不是大事,就是后日要封爵,按照咱们家里的习惯,是要开流水席的。但咱们家里初来乍到,不好太张扬。这附近村屯的乡亲也不熟悉,只在庄里,大伙儿吃大灶堂热闹一下就成了。但城里那边,怎么办才好?舍粮食,舍药材?”
娇娇的大眼眨了眨,倒是有个好主意,就道,“爷爷,我觉得舍馒头和舍药材,不如舍另一样东西。”
“什么?”
“水泥啊!”娇娇笑着扯了老爷子坐在稻秸垛后边的阴凉处,摸出两个果子,同老爷子一边啃一边说道,“京都九个城门,只有通往咱家这边的城门铺了水泥,干净又好打扫,但是听说其余八个城门,每到阴雨天气,简直泥泞的不成样子。而且城里有些街巷也不是青石铺路,脏污的厉害。就像二哥开的小饭馆附近,上次咱家马车就陷进去了。
所以,依我说啊,不如咱家舍水泥吧。造桥铺路最累积功德不说,也最是方便百姓。”
“哈哈,好主意,果然就该找你这个鬼丫头商量。”
老爷子笑的拍手,眉眼间愁绪全都散去了。狼头山的水泥作坊平日生产的水泥,多半送去修路了,但随着路越修越远,新的水泥作坊也能借力了,这里的存货也越来越多。
若是送去城里铺路,百姓们看到水泥的好处,慢慢买卖流通,水泥作坊有了销路,自然也就是实现产销一体,不必家里再出银钱供给了。
爷俩达成了一致,就又商量了几句,若是零售水泥,价格多少,批发百袋以上,又是多少银子。
另外,即便是觉得舍水泥给城里修路,这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首先要派人却查看,估算具体需要多少水泥,砂石,还要同京兆尹衙门报备。
左右也无事,吃了午饭,娇娇就同夜岚也提前一日进城了,夜岚去京兆尹衙门走动,娇娇就坐了马车在城里溜达,尽量做到心里有数。
待得晚上时候,娇娇被林义留在饭馆试吃新菜,夜岚回去府邸的时候就扑了个空。
孔嬷嬷得了消息,第一个跑去禀告了姚淑儿。姚淑儿这些时日被针线活儿缠身,又不好发脾气不做,不愿被冠上不孝的名头,好不容易忙完了,听得夜岚一个人回来,简直大喜过望。
她也顾不得脸面,紧急喊了青儿找衣衫,梳妆,然后直接从角门闯去国公府,想要寻夜岚说话。
看守角门的小厮,最近跟着吴大勇身边,原本要拦着主仆三个,但孔嬷嬷却扯了他,低声道,“吴总管就是在这里,也总要给我几分脸面。我们毕竟是多少年的情义,你这般拦着我们,就是逼着我同吴总管翻脸!”
小厮年岁小,林家平日又和睦,就养的他少了几分心机,迟疑的功夫,姚淑儿主仆就闯了过去,直奔国公府的正院儿。
一路上,丫鬟小厮们见了这主仆,都是惊疑,但猜测着是王爷有请,也就没有拦着。
这般就导致,夜岚脱了外衫坐在堂屋里喝凉茶,正要吩咐亲卫去小饭馆问问的时候,姚淑儿主仆就到了跟前。
“表哥…”
姚淑儿是攒了满肚子的委屈,在她认为,少时待她温柔又周到的表哥,怎么也会念着几分旧情,如今之所以这般冷待,一定是因为娇娇蛮横跋扈。表哥想利用林家势力,这才隐忍几分。
她红了眼圈儿,瞧着屋里并没有旁人就直接坐到了夜岚身边,压低了嗓子说道,“表哥,你近来可好?我…”
夜岚被惊了一跳,没想到表妹主仆会闯过来,下意识扭头扫了一眼院子里显见越聚越多的奴仆,心里又是恼怒又是好笑。
他也不耐烦陪这个拎不清的表妹解释什么,直接问道,“表妹,那些衣衫可是做完了?”
姚淑儿被问的一愣,满腔委屈都憋了回去,点头应道,“做完了,但是…”
夜岚摆手,又道,“那好,整理一下送过来,我这两日日就送走。另外,我会让人准备车马,明日一早送你去北茅陪伴外祖和舅舅。”
说罢,他起身就往走,惹得姚淑儿一把抓了他的袖子,“表哥,你别走,我还有话没说。”
夜岚一闪身,夺回袖子,皱眉问道,“表妹,还有何事?难道你不想念外祖和舅舅,不想和他们团聚?”
“不是,不是,我就是…”
姚家所有人,同夜岚最是亲近的就只有姚老先生和姚长鸣,他们两人一个给夜岚开蒙,一个把夜岚当亲儿子疼爱。姚淑儿就是再蠢,也不敢说出不孝的话,急的张口结舌,还想扯了身体不好做借口,夜岚已经彻底不耐烦了,“表妹既然也想同外祖和舅舅团聚,就早些上路,若是等到落雪,路上就要吃苦了。”
“我就是害怕,表哥,北茅太远,你能不能送我过去?”
“不能,我有公务在身。”
夜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应道,“我会派护卫护送你,另外,你不是同孔嬷嬷相处极好吗,就让她跟着伺候你。”
孔嬷嬷本来还低头站在门边,听得这话立刻腿一软,就要跪倒。
她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进了王府,又是夜岚奶娘的身份,只要留在王府,最差也是做个管事嬷嬷。
之所以帮着姚淑儿,也不过是看不惯未来王妃强势,想着扶持一个侧妃出来,让王爷分心出来,她自然也就有机会多抓一些权力在手。
但没想到,王爷居然一句话就把她送给姚淑儿做奴才了。以后若是姚淑儿进了王府还好,若是进不去,她岂不是要跟着一个犯官女子,不一定嫁到什么小门小户去?
“王爷,老奴…”
可惜,不等她求情,夜岚已经大步走了出去,根本不给她机会。
说到底,夜岚并不是察觉了姚淑儿的觊觎之心,还有孔嬷嬷的小算计。
他心怀天下之外,只能放下一个娇娇,其余在他看来都是麻烦,与其浪费心力去猜去应付,索性都踢远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