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自己方才躲在车外听到内容,顾海一时之间气血上涌,整张脸青筋暴起。
亏老爷这些年一边深深自责于沈玉珊的死,一边又觉得他没能迎娶林玉华,是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一直对她呵护有加。
为了这两个女人,他始终放不下心结,长久以来怀着愧疚的心情度日。
顾海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些年敬重有加的林姐,在那副落落大方的面孔下,竟然藏着这样一颗恶毒至极的黑心!
原来林玉华当年为了想要得到老爷,不仅处心积虑地挑拨他和沈玉珊的夫妻感情,见拆散不成,甚至心狠手辣到用那些莫须有的照片让沈玉珊误以为他已经移情别恋,害得她最终因为伤心欲绝而自杀!
做了这么多恶事还不够,现在为了让老爷的心不好受,为了挑拨老爷和二老爷的兄弟之情,又不惜设局让二老爷为她背了所有的黑锅!
实在令人发指!
顾海越想越气。
“嘭嘭嘭嘭!嘭嘭!”
一向血气方刚又忠心耿耿的顾海,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林玉华这些年对陆家的所作所为,难以平心静气,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生气地用力拍打着车门。
“别躲了,我知道你就在车里,给我把门打开!”
顾海黑着脸在车外叫嚣。
然而,林玉华并没有按照顾海的要求将车门打开。
“轰隆”一声,车身抖了抖,车子突然被人启动。
车内,林玉华瞥了眼站在车外等她开门的顾海,松开了手刹,转过头,伸手一把扯掉了挡风玻璃罩。
随着一道强光照进来,林玉华紧握着方向盘,打下一档的同时,踩下了油门。
见状,顾海意识到对方想逃,皱了皱眉,没有多想,直接两大步绕到了车前,猴子一般敏捷地用力向上一跳,稳稳落在了引擎盖上。
顾海眼疾手快,抬起沙包大的铁拳对准副驾驶座位前面的玻璃,使劲挥出了一击重拳。
“嘭”一声巨响。
一拳才刚落下,上一秒还完整的一大块玻璃,此刻顿时碎出了一个大洞。
面对这一堆猝不及防像冰雹般砸进车内的碎玻璃,林玉华惊的脸色微变,心咯噔了一下。
顾海居然这般不要命的前来堵截,看样子,她这一次怕是逃不掉了。
眼看着拐角处突然驶来了一辆小车,林玉华杏眼圆睁,慌忙用力踩下了刹车。
顾海身子猛然一晃,幸亏及时伸手紧紧抓住了后视镜,这才没从车子上滚落下来。
“吱~~!”
“吱~~!”
两道极其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几乎在同一秒钟响起,一黑一白两辆小轿车猛然停下的时候,距离紧紧只有几公分!
这又是赤手空拳砸玻璃,又是差点闹出车祸,这个凶巴巴的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该不会就是传说中那种危害公众安全的恐怖分子吧!
停车场内,众人屏住呼吸呆愣了数秒过后,大多数人都怕祸事波及自身,缩着脖子,纷纷往角落里躲,甚至有些胆小的女人忍不住惊声尖叫着向出口逃窜。
“你他妈怎么开车的,不......”
差点被林玉华撞上的那辆车,车子里坐了一个留长辫子的青年人,一边摸着已经被方向盘撞肿的额头,一边破口大骂,却在抬起头看见眼前的画面之时,骂声戛然而止!
这个男人在干嘛?
手上怎么都是血?
难道那车的挡风玻璃是他用拳头砸成稀巴烂的?!
不好,这是要抢劫!
青年人凭主观意识,脑海里迅速对眼前的事情做出了一番在他看来最为合理的判断。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恐,急忙拧了拧车钥匙,将车子轰隆轰隆的启动了起来。
“妈呀,现在抢劫犯这么暴力这么嚣张的吗?!
逃命要紧!”
青年人甩了甩自己的长辫子,嘴里嘀嘀咕咕着,心有余悸地咽下一大口唾沫,将车子向后倒退,转眼就开溜了。
顾海没心思去搭理那个莫名其妙的青年人,也无暇顾及周围人惊恐有诧异的目光,自顾自抬脚,三两下将玻璃踹的更碎。
在林玉华身边的座位上,那件黑色的西装被掩埋进了一片狼藉的碎玻璃之下,黑暗中,唯有绣在上面的那朵红艳艳的彼岸花,红的鲜血欲滴,妖艳中透出诡异。
还没等林玉华反应过来,顾海便已是整个人跳进了车内。
他瞥了眼那朵彼岸花,以及半挂在座位上的变声器,眼中瞬间褪去了之前仅存着的最后一丝怀疑之色,转而失控地一把扯住林玉华的头发,恶狠狠地瞪着她。
“是你!
原来所谓的X先生是个女人,竟然就是你!
你的心好狠,老爷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却还不肯还他一份清静,你就不能让他安安心心地过完人生最后的几个月吗!”
顾海气咻咻地怒骂完,林玉华缓缓将头抬起,安静地直视着他,若有所思......
视线对上林玉华的时候,顾海发现在她的脸上泪迹残存,原本的精致妆容已是花了不少,一双已然镌刻着几道淡淡细纹的眼睛,因为哭得太狠而红肿不堪。
顾海愣了愣,随后回过神,讽刺地冷笑,“哼!少来哭哭啼啼的戏码,又开始演戏了是吧?
这么多年,我现在才算是真正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可怜二老爷就是因为犯糊涂爱上了你这样的蛇蝎女人,才会莫名成了你的替罪羔羊,搞得他们兄弟二人现在反目成仇,断绝了关系!
我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二老爷和老爷兄弟感情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多伤害老爷的事情?
你这个黑心的,你以为你这会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哭我就会放过你吗?
走!
跟我去老爷面前把话说清楚,把你这些丑事全都说给他听,好还二老爷一个清清白白,也让老爷看清你这个坏女人的真面目!”
林玉华不声不响地听着顾海的骂声,满脸的麻木,眼中无神。
若不是因为她唇角动了动,微微勾起了一抹瘆人的笑意,过分安静的她,让人甚至险些怀疑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具毫无感知的尸体。
“你就是这么对待女士的吗?
地痞流氓就是地痞流氓,在振南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是脾气这么火爆,一身的匪气,又怎堪大任!
我可以跟你走,但请你把手从我头发上松开。”
听顾海已经骂完,林玉华不咸不淡的声音在车厢内轻飘飘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