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到姚思蔓问起米拉这个名字,维克多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沉默了数秒,维克多带着一脸的麻木和疲倦,缓缓转身返回沙发,弯腰拿起地上的酒瓶,为自己再一次倒了一杯烈酒,一步步往窗边走去......
“米拉啊?她谁也不是,只是我家以前一个佣人的女儿。”
男人背对着姚思蔓,淡淡地说完,站在窗前仰着头,一咕噜,一口闷下了整整一杯的威士忌。
姚思蔓从床上坐起,瞥了眼红色沙发边上那瓶已然快要见底的酒瓶,看了看维克多手中的空杯,感觉此刻房间内的气氛莫名让人深感压抑。
“维克多,所以米拉就是那个你一直喜欢着的人?”女孩似有所想地望着维克多那抹落寞的颀长背影,试探性地问出了声。
维克多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世界,微微颔首,“喜欢,很喜欢啊。可是,喜欢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失去......”
说着,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空荡荡地酒杯,微晃着转过了身,一双略显迷离的淡蓝色眸子紧紧盯着地上的酒瓶,迈着有点不稳的步子朝沙发走来。
见状,姚思蔓迅速下床,抢先一步夺走了酒瓶。
“维克多,你已经醉了,不要再喝了。”女孩说的一脸认真,满是担心的口吻。
维克多走到姚思蔓的身边,看着她,眼底悄然闪过一抹暖色,忽的淡淡笑了,“小蔓,好,我不喝了。”
话音落下,他最终把空酒杯随手放在了床头柜,而后转身往沙发上坐了坐,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的,又曲着腿在沙发上侧躺了下去。
看维克多总算肯听话不乱喝酒了,姚思蔓松了一口气,将酒瓶放下,重新坐在了大床上。
“小蔓,其实我还真的挺希望你能和陆萧然有个好的结果的。
在你们身上,我好像看到了我和米拉的影子。
你知道吗?
以前我十七八岁的时候,也是很霸道的。
除了我爸我妈,家里面几乎没人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
而米拉呢?呵......
明明就是一个佣人的女儿,胆子却是大的很。”
话到此处,也不知维克多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了孩子般的笑颜,继续道:
“我记得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有十五岁吧。
因为她父母离婚了,她父亲又不想要她,所以她母亲没办法才把她从农村接到了伦敦,将她安排住进了我们家的古堡。
那一天应该是她刚住进古堡不久,大概是想要到处看看我们家的古堡吧?竟然误打误撞地偷偷摸到了我的房间。
小蔓,你知道她有多好笑吗?
明明是她不应该在古堡里到处瞎逛才对,结果撞见我在换衣服,居然说我是大色狼,说完就红着脸跑出去了。
她那个逻辑,我实在是理解不了。
我当时还挺生气的,不过后来想想,她当时的样子......真的是很可爱。
只可惜,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总是忍不住想要跑去看看她,然后趁着她干活的时候捉弄她。
米拉的脾气可不太好,我随便用手敲敲她的脑袋,或者偷偷躲在她后面扯一下她的头发,她都能暴跳如雷的大喊大叫。
要是我把她刚擦好的地给弄脏了的话,她可真的是会拿脏水往我身上泼的。
不过,我就是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在我们刚认识的那会儿,米拉不是很愿意和我接近,只有在她生气的时候,目光才会始终停留在我的身上,也才会愿意和我说话。
对了,还有那一次......”
回忆起过去的美好时光,维克多的嘴角带着笑意,尤其是在说到米拉后来爱上了他的时候,他的眼里仿佛闪烁着一种比星辰更加明亮的光。
姚思蔓双手托腮,不忍心插嘴,只认认真真地倾听着,就如同是在陪他一起经历那些简单美好,心里照进了一丝光亮。
只是,当维克多说到他们两人之间的结局的那一刻,他眼里的光,再一次不见了。
因为,不论过去有多纯粹美好,都早已经成了过去,而当年那个率真可爱的金发少女,自从被他的父亲暗中赶走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小蔓,你说......
难道两个人在一起,就非要门当户对才行吗?
难道我们家祖上有贵族血统,我就不能娶一个乡下丫头了吗?
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当一只没有脚,停不下来的花蝴蝶,然后浑浑噩噩的就这样活下去。
可是......
我最近突然开始觉得和那些女人整天搅在一起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虽然那些女人画着各式各样精美的妆,但骨子里却都是千篇一律,实在乏味,有了腻了。
小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可是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好空虚。”
维克多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一句又一句若有似无地呢喃着,眼眸半睁着,不知是在看着什么。
姚思蔓能够感受的到对方心底的那一份深不见底的孤独与茫然,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维克多,你应该是知道的,那些女人都是同一类人。
既然连你自己也觉得没意思,那你为什么还总是找那些她们搭讪?”
女孩轻声细语地问着,眼中有困惑,也有心疼。
维克多的眼眸一点一点地闭合了起来,无力地淡淡一笑,“谁让我害怕一个人呢,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太安静、太让人觉得孤独了。
我不喜欢她们,可是我需要她们。
而且她们要的只是钱,我有的是钱可以给她们。
只是现在我又觉得......她们似乎已经填不满我内心的空虚了。
至于那些好女孩,我实在给不了她们要的......
小蔓,你千万不要轻易放弃陆萧然啊,不要放弃,为什么爱要分身份地位呢。
米拉,你知道吗?我父亲今天给我发邮件了,说是在巴黎替我选了一个合适的结婚人选。
原来只要家世足够好,就算名声再臭,也还是会有人愿意嫁过来啊......
米拉,我不想和别人结婚,你现在在哪里啊?我们私奔吧,待在农村也可以。
我不要古堡了,不要钱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
米拉,米拉......”
维克多是真的醉了,自顾自闭着眼睛醉言醉语,不停地唤着米拉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到房间内只剩一片寂静。
姚思蔓愣神地看着已然被酒精催眠入睡的维克多,徒留一声轻叹,想不明白究竟情为何物,怎么总是让人如此伤神伤身又伤心。
她不明白,同样是因为爱,有时候,它让人幸福,而有时候,它却又让人如此孤独......
她不明白,可她却对维克多的心情感同深受。
因为这等如烈酒般的爱情,她也曾闻过它的扑鼻芳香,也正在尝它其中的辛辣......
她站起身,将窗户关好,又拿了一床毛毯盖在了维克多的身上。
打点好一切后,姚思蔓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深夜十二点。
“咚咚咚.......”
女孩掀开被子,刚准备躺下,这时,不知是谁敲响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