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孔颖达年长姜云明三十几岁,但在这方面他还真说不过姜云明,因为姜云明的看法和常人不一样。
他是多了领先大唐一千多年的见识的。
别说是孔颖达了,今天即便是满朝文武都站出来反对姜云明也有信心能劝退他们,只是相比于孔颖达一人要多费很多口舌罢了。
只用了一句话,姜云明直接就说得孔颖达哑口无言。
当日,颉利南下直逼泾阳的时候姜云明拿出了火药吓走了他,而在得胜归来的朝堂之上,孔颖达也反对过姜云明,或者说他反对的是姜云明拿出来的理由。
姜云明就是用当初孔颖达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据提议李世民销毁并禁止制造火药一事来反驳孔颖达的。
谁都知道火药的威力,那么如今火药极有可能被盗走了,但你却一点都不紧张,甚至还对之前你提起的理论只口不言?
孔颖达没有反将一军把这件事扣到拿出火药的姜云明身上,因为他知道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以姜云明如今的地位以及受宠程度根本就不会受到李世民的责罚。
更何况制造火药本就是朝堂绝大部分官员们支持的想法。
如今如果他说制造火药是种罪,是造成了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的话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也引不起朝堂上官员们的认同,他们只会对他孔颖达嗤之以鼻。
火药的威力谁看不到?且不说火药在定襄一役中发挥了多大的作用,就以官员们自己的利益来说他们也不会站出来支持孔颖达。
突厥被收归大唐之后他们跟着赚了多少钱?估计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但他们知道自己私下里的产业都在源源不断地跟着商队往草原输送丝绸、粮食以及水果,然后带回在中原价格很高的肉类和毛皮。
现在大部分的官员们都认了一个理儿,那就是支持姜云明的话肯定是有肉吃的,最不济也能跟着喝口汤。
以前谁曾想过战争还是一件能够赚钱的事情?
也不是不能赚钱,但那是赚的自己人的钱,是国难财,是要通过抬高粮价等措施来赚钱的,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然而现在跟着姜云明的想法走,仗打了,突厥的大片版图收归了大唐的名下,而他们也能跟着姜云明的政策往返于草原和中原两地赚钱,甚至还是天下百姓们都支持的。
如果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惹得自己一身骂名?
所以,在孔颖达被姜云明噎得哑口无言之后没有人站出来支持他并替他说话,一个都没有。
“孔祭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还是您的先祖孔圣人说的,您不会不知道吧?”
虽然孔颖达哑口无言,但姜云明并没有准备就这么结束了。他期待这场战争太久了,在安慰好自己的家里之后他就开始无比期待这场战争的打响。
“新粮的作用肉眼可见,您觉得那些怀着狼子野心的人不会觊觎?水泥路不论是在蓄积国力还是战争之中能起到的作用都非同一般,您觉得他们不会觊觎?火药的杀伤力足够强大,几息之间就能轰开颉利驻守的定襄城,您觉得他们不会觊觎?”
“好!即便是这些都不论!那么您觉得,自古以来匈奴等夷狄不知道侵扰了这中原不知道多少次,现在他们就会收手吗?”
“国与国,只有话语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有说话的权利,而如今武力、国力和民心就是我们大唐掌握话语权的资本,火药更是重中之重。”
说到这里,姜云枫轻笑一声,但看着孔颖达的目光却很是平静。
“还是您觉得只有到那些国家发展到与我们实力对等的时候才是出征的时机?”
这句话的威力非同小可,就如同一个盖天大帽一般压得孔颖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欺负弱小,这件事说起来可能很可耻,但做起来却一点都不可耻,因为我们知道他们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和我们和平发展的,其结果不是我们灭了他们,就是他们灭了我们,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国与国之间连年征战不休,但那样受罪的永远只能是百姓。”
“这就是您的请、您的理以及您的仁吗?”
“好了!”一声怒喝,但却不是孔颖达,而是坐得最高的李世民。
“朕说过了,今日要说的不是要不要出征,也不是什么时候出征,是出征的人选!”
从表面上看李世民是一句话呵斥了正在争吵中的姜云明和孔颖达两人,但整个朝堂之上任谁都知道让李世民真正感到不满的就只有孔颖达而已。
“药师!”没人说话,李世民索性直接点起了名。
“臣在。”
“突厥之战,尔带兵连破定襄、白道、铁山,最后更是配合嗣昌生擒颉利,此战出征远东,尔继续督战如何?”
“谢陛下厚爱,然突厥之战并非是靖一人之功,不仅先后有嗣昌、懋公的协助,更是有高远携带火炮孤军深入的孤勇才得以取得那般耀眼的战果,靖不敢居功。”
“如今大唐需要,按理来说靖应当挺身而出,死而后已,然草原的苦寒太过猛烈,甫天凉靖就深觉腰腿酸痛,这次的出征实在是无法胜任。”
一堆乱七八糟没营养的话,李靖一直都在试图让所有人就突厥之战的目光别放在自己的身上,最后更是以上次突厥之战落下的病根儿为由推脱了这次李世民的点名。
至于是不是真的落下了病根儿,那就只有李靖自己知道了。
因为惧怕功高盖主最后没什么好下场,李靖一如既往的想要尽量淡化自己,而这种要作为行军大总管带军出征的事情在他看来更是干不得。
现在他身上的功劳就已经够多了,已经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他不像自己身上再多出来更多的功劳了。
物极必反,那并不一定是好事。
听着李靖的话,李世民的眼睛眯了起来,但很快就转变成了关切。
“药师乃大唐的肱股之臣,还是要以身体为重,不仅朕,怕是以后太子继位也要依靠卿震慑那些宵小之徒呢。”
“多谢陛下关怀,靖自当会多加注意,只是这次靖怕是真的有心无力了。”
“无妨,这本非卿之所愿,朕又如何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