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瑆,你想造反么?”
大殿里霎间一片宁静,好一会儿容瑆才有些迟疑的转向容瑾所在的位置,挑眉冷笑道:“是你在跟本王说话?”
容瑾不屑的嗤笑一声,“一个还没封王的皇子,也好意思自称本王?”
“容瑾!你活腻了!”容瑆怒吼一声,愤怒的拔出随身带进来的长剑指向容瑾。西越帝的皇子们对容瑾素来都是比较客气的,但是这份客气和谦让却从来都不是因为容瑾本人,而是因为西越帝。当初容淮挑衅容瑾,他们只会暗中笑他傻,不是他们不想对付容瑾而是因为他们远比容淮更知道忍耐。但是现在,一直死死的压在他们头顶上的犹如泰山一样的西越帝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忍耐容瑾?
所以,容瑆虽然对容瑾如此无礼,但是在场的皇子们却没有表现出几分在意的模样。就连一向谨慎的容琰也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那张圣旨还有清和殿上的那把龙椅究竟是谁来坐。
容瑾眼底掠过一道寒芒,抬手漫不经心的将指着自己脖子的剑移开,“你的胆子不小,当真以为区区半个羽林军就能成什么大事?”
容瑆冷笑道:“你说呢?现在父皇不在了,还敢摆架子?你以为还有人给你撑腰么?”
容瑾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淡淡的看向容慕礼和容慕风,“璐王,齐王,你们有什么话说?”
容慕礼和容慕风对视一眼,知道此时容瑾是在逼他们做选择了。说实话,他们都不看好容瑾,但是西越帝的遗诏上确实是写着容瑾的名字,更重要的是,容瑾此时的态度明显的告诉他们他并不是全无底牌的。偏偏他们并不知道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因此这选择就显得格外的重要和谨慎了。万一押错了,只怕就是家破人亡的局面。
沉吟了片刻,容慕礼沉声道:“我们自然是谨遵陛下的遗诏。”
容瑾满意的点点头,身后去拿放在桌上的遗诏。容瑆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就想要去抢。容瑾轻哼一声,一挥袖容瑆便被扫到了一边,遗诏从容的落入容瑾手中。容瑾把玩着手中的遗诏道:“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西越以本王为尊,想必是没有问题了。”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容瑆有些恍惚的被人扶着站稳。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容瑾给推开这么远。以容瑾素来多病的名头,他自然不会怀疑容瑾会武功,只能当成是个意外了。
“你以为有了遗诏就能够登基了么?”容瑆不屑的冷笑一声,心中深深觉得父皇真是将容瑾教的又蠢又天真。
容瑾并不理他,慢悠悠的道:“王伯,王叔,你们怎么说?”
“有什么话说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何必逼两位王爷表态!”皇孙之中,一个容瑾看着有些眼生的青年傲然道。
容瑾挑眉,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哪来的?”
“你!”那青年气得脸色发青,“本王是端王府二公子!”这青年自然是端王府的庶子,容瑾连这些兄弟的嫡子都不一定能认全何况是庶子。
容瑾点点头,悠悠道:“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给本王听听。”
皇孙一辈跟容瑾打得交道都不多,现在更不惧怕容瑾。那青年朗声将方才的话又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却见容瑾前一刻还笑容满脸,下一刻却是脸色一沉,狞笑道:“违抗先皇遗诏,想造反么?来人,给我杀了!”
两道黑影飞快的出现,只听刷刷两道寒光朝着那青年男子就砍了过来。一前一后,无论那青年往哪里躲都必然要挨上一刀。其他人也吓了一跳,他们谁也没想到这清和殿中竟然还藏有容瑾的人。
“住手!”容琰大怒,若是任由容瑾在这里将他儿子给杀了,他也没脸争这个皇位了。
说话间,容琰一掌朝着距离自己的一个黑衣人拍了过去。那端王府二公子所幸也并不是废材,趁着容琰偷袭这一瞬间的功夫,一矮身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刀锋就地一滚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
“啊!?”一道血光溅起,那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一只手却被人刀锋给生生削断了。那青年惨叫一声痛得生生的晕了过去。
“容瑾!”容琰气得目呲欲裂,这虽然不是他的嫡子,但是容琰膝下本身就只有一个嫡子两个庶子,如今在这清和殿中被人斩断了一只手,他如何能忍。
“属下无能,请公子降罪!”两个黑衣人一看这情形便知道没什么机会杀人了,只得果断的跪下请罪。容瑾侧首扫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悠然道:“算了,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也不好在他灵前就杀了皇孙。给他一个教训就行了,你们退下吧。”
两个黑衣人大喜,没完成任务还没有惩罚,公子今天的心情肯定不错。虽然陛下驾崩了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情实在是有些大不敬,但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还是保佑公子心情一直都这么好吧。
“容瑾!你太过分了!”容琰沉声道,“你还没登基,就敢随意残杀皇孙,若是真让你登基了还得了?”
容瑾不屑的轻嗤一声道:“他敢质疑父皇的旨意,就是不忠。本王不杀他,何以立威?捡回一条小命算他运气,本王不对废材动第二次手。”
容瑆横剑一指,怒道:“容瑾,你算什么东西?本王说了,圣旨是假的就是假的!在场的所有皇子皇孙都可以为证,你们说,是不是?”
不少人都被刚刚那一下吓得不轻,但是对比一下两边的实力悬殊却还是果断的站在了容琰和容瑆这边,纷纷点头称是。
容瑆得意的笑道:“听到了么?乖乖的砍下你自己的手给四哥赔罪,说不定四哥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容瑾本就不是有耐性的人,跟着这群人在这里磨了大半天更是让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糟糕。这些废物还活着干什么?!统统死了不是更好么?!杀气在容瑾的眼底悄然弥漫。
容慕礼到底是经历过一次夺嫡,活了七十多岁的老人精。这次不用容慕风提醒就敏锐的察觉到容瑾身上的杀气,心中也不由得一惊。只见容瑾慢慢抬起头来,眼神阴郁的盯着容瑆,“把你的破剑拿开,这种破玩意儿能当什么事儿?”
容瑆冷笑一声,“你试试看就知道有没有用了。”容瑆一剑朝着容瑾刺了过去,却在半途剑尖一偏朝着容瑾手中的遗诏而去。容瑾冷笑一声,随手将遗诏往旁边的蒋斌身上一扔,对着那朝着自己直直而来的长剑就是一抓。
只听咔嚓几声,容瑆手中的长剑已经断成了几段,容瑾手一挥容瑆便被扫飞了出去,这一次却是直接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嗖嗖嗖!”几声,容瑾手中的碎片飞出,将容瑆整个人钉在了柱子上。冰冷的断剑贴着容瑆的皮肤钉入柱子里,容瑆清楚的感觉到只要再差毫厘,这些东西就会钉到自己的身上。
“不自量力。”容瑾轻蔑的扫了被定在柱子上脸色如土的容瑆一眼。
殿中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以为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材的容瑾居然拥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就这份功力在场的皇子皇孙们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做到。而眼前这人…才十九岁啊。
“咳咳……”坐在旁边的容瑄低咳了几声,唤回了众人的神智,“九弟…好功夫。”
容瑾淡淡道:“雕虫小技罢了。现在还有谁有意见?站出来让本王瞧瞧?”
众人默然,容琰盯着他沉声道:“九弟难道想以武力胁迫我等不成?还是说九弟想把我们这些兄弟都杀光了?”
容瑾震惊的望着他道:“四哥的意思是,你们宁愿全部被我杀光也要违抗父皇的遗诏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被钉在柱子上的容瑆也缓过气来了,咬牙道:“你别忘了,外面都是我们的人。就算你武功高强又能怎么样?”
容瑾偏着头含笑看着他,不得不说,九公子如果不说话不恐吓人,皮相看上去还是相当的赏心悦目的。此时整个人霸气的倚坐在软榻上,黑衣如墨,容颜俊逸,仿佛一幅名家绘成的佳作。
但是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实在是不怎么中听,打量着在座的人,九公子微凉的薄唇冷冷的吐出来的话尖酸又刻薄,“一群蠢货!本王要是你们一开始就直接杀了本王,毁了圣旨。现在…晚了……”
众人一愣,正在不解之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一个年轻爽朗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羽林军东方旭,奉命前来护驾!”
东方旭?大公主的儿子…平素跟所有的皇子都没有交情,唯独…容瑾!东方旭就是因为当初救了容瑾才被西越帝安排进羽林军的!
这并没有完,很快外面又传来一个有些冷漠而且陌生的声音,“奉天府尹顾流云奉命率神策营,京畿守备军前来护驾。”
“御前侍卫统领率大内侍卫恭请新皇圣安。”又一个沉稳的声音加入。
容瑾笑眯眯的撑着下巴道:“原来御前侍卫还在啊,本王以为都死光了呢。”大晚上羽林军都折腾进宫来了也没看到半个御前侍卫,还以为都死光了呢。
“这些…都是你的人?”容琰脸色苍白,声音干涩无力。
容瑾漫不经心的道:“大内侍卫…大概不是吧。”他要是能掌握大内侍卫,早就篡位了还用等到现在么?
“不可能?你怎么会调得动神策营和京畿守备?”容琰不信,他不信容瑾在他们这么多人的监控之下还能有如此大的势力。难道他们这些皇子都瞎了么?
看着他挫败的神色,容瑾满意的笑道:“本王不用那些,本王只要有金牌令箭和子清就可以了。子清,先进来吧。”容瑾的声音不高,却奇异的穿过了大殿直接传到了外面。
不一会儿,外间的殿门被人推开,外面响起轻缓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身白衣的沐清漪便带着莫问情一起出现在了内殿门口。
容琰等人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俊秀无双的少年,就是这样一个仿佛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就让他们这么多人动弹不得,所有的计划毁于一旦。这样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竟然就能够轻易的操纵大半个皇城的兵权!今晚别说西越帝传位给容瑾,就算遗诏上写的不是容瑾,他们又能如何?
沐清漪走到容瑾跟前,看着坐在软榻上神色如常的容瑾,眼底这才闪过一丝安心。低头一笑,一掀衣摆便要往下跪,“臣顾流云叩见陛下!”
“子清!”容瑾动作极快,人还未完全跪下去就被他握住手臂拉了起来。容瑾有些不满的瞪着沐清漪,沐清漪淡淡一笑:外人面前,礼不可废。
“顾大人,你区区一介奉天府尹,深夜无诏带兵入宫,是想要造反么?”容琰盯着沐清漪阴测测的道。他很清楚,若是此时再压不住容瑾和顾流云,今晚他们就算是彻底输了。
沐清漪回头,含笑看着容琰,淡淡笑道:“回王爷,下官说过了,是奉召带兵前来护驾。”
容琰冷笑一声道:“带兵?你一个文官带的什么病?神策营自有神策营统领,京畿守备军自有京畿守备将军,哪个需要顾大人你带?”
沐清漪淡然道:“这个么?神策营统领自然要留下安抚军心,至于京畿守备沈定武,抗旨不尊,已经被就地正法了。”
容琰暗吸了一口凉气,“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从三品的文官就敢斩三品将军!”
容瑾挑眉,一脸不以为然的看着容琰,“斩了又如何?”
“你纵容属下斩杀朝廷命官,你以为朝中官员还会支持你登基么?”容瑆冷笑道。
容瑾傲然道:“这西越是本王的,本王不需要他们支持,他们只需要…顺从!本王倒要看看,比起家中妻儿和身家性命,他们那点儿骨气算什么。蒋斌,出去宣旨吧。”
“是,陛下。”蒋斌恭敬的捧着遗诏,暗暗松了口气。两个黑衣侍卫一左一右护送蒋斌往门外宣旨去了。大殿外等着的不仅是那些羽林军大内侍卫们,还有早就等在外面的朝中权贵们。
“璐王,齐王?”容瑾淡淡道。
容慕礼和容慕风对视一眼,干净利落的跪了下去,“老臣叩见陛下!”
很快外面传来了蒋斌宣布遗诏的声音,等到蒋斌的声音落下,外面又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又热闹起来,“臣等参见陛下!”
容瑾心情愉悦的扫了容琰等人一眼,“看来…四哥,你的那些心腹对你也不是那么忠心啊。子清,咱们出去吧。”
无视了容琰难看的脸色,沐清漪微笑道:“陛下先请。”
清和殿大门外的台阶下跪着一大群穿着一品朝服的官员们。虽然神色各异但是很明显的没有一个高兴地。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久,险些把老命折腾进去,结果一个都没有压对,能高兴的起来了才怪。
清和殿的大门从里面被人完全拉开,容瑾脸色有些阴郁的走了过来。原本他是拉着沐清漪一起走的,可惜清清却不肯与他一起出门站在一起,而是坚持后退一步跟在他后面,这让容九公子有些不太高兴。
“臣等叩见陛下!”众臣起身高呼。即使再不情愿,先帝的遗诏已经颁布了,从今天开始,这西越就属于豫王了。
容瑾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道:“礼部尚书,钦天监负责主持父皇的葬礼,其他人…留在宫中为父皇守灵!”
礼部尚书和钦天监连忙上前应声道:“臣等领命。臣启奏陛下,登基大典…。”先帝驾崩礼部和钦天监要忙的不仅仅是先帝的葬礼,还有新皇的登基大典。这两者孰轻孰重傻子都分得清楚,先帝再重要那也是死了的,眼前这一位才是他们以后的主子。
容瑾有些不耐烦,冷声道:“从简。”
“是,陛下!”
容瑾轻哼一声,警告的扫了一眼众人,直接走人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位新皇陛下在做皇子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谁也拿不准他这拂袖而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沐清漪无奈的抚额,淡淡笑道:“诸位各自办事去吧,众位大臣还有王爷们…请安心留在宫中为陛下守孝便是。”说完,沐清漪看了跪在后面的东方旭一眼,东方旭和步玉堂等人,东方旭朝点了点头,沐清漪这才转身朝容瑾离去的方向而去。
梅园,三月天已经没有了梅花。枝头上片片翠叶下挂着一颗颗还没有指头大的小青梅。但是院中却仿佛依然隐隐飘着梅花的香气。
沐清漪踏入梅园的小楼中,果然看到容瑾正趴在楼顶的露台边上往下看。想必刚刚就已经看到她进来了,只是她在下面看不到上面而已。
沐清漪含笑道:“直接跳过太子之位登基为帝了,九公子怎么还不高兴了?”
容瑾拍拍自己身边,“清清坐下。”
沐清漪挑了挑眉,直接坐在了容瑾衣摆铺着的地方。刚刚坐下,就被容瑾揽入了怀中,“怎么了?”
容瑾眯着眼紧紧的搂着她,闭眼吸允着她身上的能够让人宁静的幽香,幽幽道:“他说我是他的儿子。”
“他?谁?陛…先帝?”沐清漪挑眉道,轻柔的拂开他颊边有些散乱的发丝,“这个对你很重要么?”
容瑾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冷笑道:“本王倒是希望本王跟他们都没有关系!”无论是西越帝还是容璋,容瑾都没有好感的。无论哪个人总是从小被怀疑和猜测着都不会对对方有好感的。容瑾不爱理会这些事情却不是真的不明白,其实无论是西越帝还是容璋,在心中都是半信半疑的罢了。西越帝若是坚信容瑾是他儿子,小时候就不会那么忽视他了,即使是用为了保护他来解释也有些牵强。容璋若是完全相信容瑾是他的儿子,这些年也不会对他不闻不问。
皇家的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忍,你永远都不知道对方是虚情还是假意。因为你自己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容瑾八岁的时候就明白了,西越帝之所以突然对他倍加宠爱,不过是突然发现如果他死了这世上唯一跟梅夕儿有关的人就没有了而已。所以西越帝才会想到他驾崩的时候带着容瑾一起去的诡异想法。至于最后他到底为什么改变主意,只怕除了西越帝自己是没有人知道的。或许真如西越帝所言,容瑾跟他…太像了吧。
沐清漪叹了口气,这当真是一笔糊涂账。坏就坏在容瑾根本不相信西越帝和容璋任何一人,不管是真是假,他哪怕相信了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这么慢纠结郁闷。多年来的经历导致了无论他们说什么他都半信半疑。如今西越帝又死了,这事儿还真没人说得清楚。
其实上一代的恩怨,是非对错也不是他们这些局外人能够评判的了的。但是如今看来,容瑾对西越帝的感情至少是比对容璋要深厚一些的吧。一个是宠爱了他十年的父皇,一个是突然冒出来自称是他父王的皇兄,即使容瑾不承认心里也总是有个轻重的。
“跟我说说今晚的事好么?说完了…咱们就该去做正事了。别忘了,还有一堆人在觊觎你的皇位呢。”沐清漪浅笑道。容瑾轻哼,“本王的东西,本就就算不要也不会给他们的。”
静悄悄的梅园小楼里,响起容瑾低沉的声音,不时还有沐清漪轻柔的劝解和安慰,淡淡的夜色下比起宫里气氛诡秘的其他地方倒是更多了几分静谧和安宁。
清晨,天色微凉。整个皇宫却已经淹没在了一片白色之中。哀哀凄凄的哭声在皇宫里响起,西越帝已经入殓,灵柩被安放在了宫中的奉先殿里。所有的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以及宫妃都要在这里哭祭守灵,天色还没大亮就已经哭声震天。
一片哭嚎声中,容瑆看了看四周微微皱眉,低声对容琰道:“四哥,怎么没看到容璋?”
容琰微微皱眉,确实,从昨晚父皇驾崩他们进入查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容璋。只是之后的事情让他们都无暇去理会自以为容璋身体不适自己退下了。但是就算再身体不适,这种场合却是不能缺席的,但是此时却依然没看到容璋。
“该不会让老九给…杀了吧?”容瑆低声道。
容琰摇摇头道:“不知道,现在无需理会此事。”
容瑆冷笑道:“那可未必,若是还未登基就杀害兄弟,我倒要看看容瑾怎么登基。”
“十弟,不要冲动。”容琰低声道,“他手中有父皇传位的遗诏,就是名正言顺。何况…十弟,你觉得九弟跟父皇比起来谁更像心慈手软的人?”
容瑆漠然,父皇冷酷,容瑾狠绝,谁都不像心慈手软的人。早些年父皇可没少杀皇兄皇弟。要不然,如今宗室里的老王爷又怎么会只剩下两位了?难道容瑾也……
容琰淡淡道:“这会儿我才回过味儿,昨晚…容瑾分明是故意在激怒咱们。若是我们昨晚真的忍不住动手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容瑆一愣,“我不信他真敢血洗宫闱。”
“他为什么不敢?昨晚父皇的遗诏上若不是他的名字,那架势,他只怕是打算逼宫的。”容琰道。什么顾流云奉召带兵护驾?顾流云出城去节制兵马的时候,只怕容瑾自己都还不知道遗诏上写的是什么呢。只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没空拿这事儿出来说罢了。无论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容瑾继位的事实,最多给顾流云添点堵。
容瑆默然,容琰淡淡笑道:“真是没想到,咱们几个兄弟争斗了这么多年,最后倒是便宜了九弟。我们都大意了。”
容瑆轻哼一声道:“以后怎么样还难说。”
容琰点点头,冷笑道:“说的是,以后怎么样…难说。”
一场原本预计将会是腥风血雨的夺位之争,就在这样不温不火之中尘埃落地。但是慢人一步的众皇子们看着宫中那虎视眈眈的羽林军和大内侍卫,谁也没敢再起什么多余的心思。但是,这却也预示了容瑾登基以后的路也绝不会太平。
此时的梅园里,容九公子正满脸遗憾的望着沐清漪道:“清清,你说他们怎么就不反不闹呢?”
若是多几个像容瑆那样的人多好啊,再闹下去,他刚好名正言顺的宰了他们。为什么就不闹了呢,真是一群孬种!
旁边的一众人等一脸黑线,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沐清漪。九爷不是真有什么毛病吧?顺利还不好么,若是先皇驾崩当天就弄得整个皇宫血流漂杵,以后史书上九爷的名声…妥妥的是个暴君好么?
沐清漪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没办法。
还是东方旭胆子最大,笑道:“还不是本公子霸气威武么?羽林军收拾的妥妥帖帖的,容瑆那几个人能掀起什么大浪?”
没有兵马,说什么都是白费。京城附近的兵马就那么多,大内侍卫谁的话都不听,羽林军全是一群世家子弟派系林立,谁想完全控制都不成。健锐营被挡在了城外,神策营和京畿守备在顾流云手里,别人还有什么可玩的?就凭各家王府那点亲兵么?就算所有的王府加起来也不过千八百人,还不够神策营和京畿守备塞牙缝的。更不用说,说是神策营,但是东方旭怎么会不知道,那其中大部分都是来历不明的高手,只是不知道九哥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人。
容瑾没好气的瞥了东方旭一眼,不悦的道:“你来那么快干什么?”以他的武功,那些人想要杀他纯属白日做梦。等弄到他们真正动手了再来不是刚刚好?
东方旭顿时耷拉下了脑袋,他在外面啊,怎么知道里面的情景?万一九哥被弄死了他还不得自刎谢罪啊。
看着东方旭可怜巴巴的模样,沐清漪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行了,九爷你想太多了。”想要一次将所有的皇子皇孙杀干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若真让容瑾办成了只怕西越也差不多该玩完了。
容瑾轻哼一声,淡淡道:“外面怎么样了?”
步玉堂笑道:“陛下尽管放心,南宫绝今早回到城中之后便待在府中足不出户。神策营和健锐营也还算平静。京畿守备有夏公子负责,一切都有条不紊,并没有引起任何骚乱。”
步玉堂觉得自己这会儿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似乎这一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原本的什么夺位、喋血宫廷通通没有发生,九公子就这么登上皇位了?但是如果仔细去思索,就能够想明白这其中九公子和顾公子付出了多少心力,每一个环节都计算的分毫不差。步玉堂自知就算再过二十年自己也不会有这份心智,因此看向眼前这两个平均还不到十八岁的公子的眼神就更多了几分尊崇和敬畏。
容瑾满意的点点头,道:“没事就好。若是有人想找事儿…天枢,开阳,不用给本王客气!”
“是,公子!”天枢和开阳对视一眼,恭敬的道。当初城主刚刚执掌天阙城的时候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谁也没有想到短短数年时间便已经成为九五之尊。以后,他们天阙城也不用在隐藏在暗处了。
“东方旭。”容瑾慢悠悠的看着跟前笑的一脸愚蠢的东方旭道:“靖远侯…在家赋闲的够了吧?”
东方旭一愣,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家新任的皇帝陛下,忝笑道:“陛下的意思是?”
容瑾道:“劳烦大姐夫,去帮本公子把健锐营搞定,不为难吧?”东方家也是将门世家,祖上比南宫家底蕴还要深厚。所以东方家才封侯而南宫家只有一个南宫绝,只是东方家倒霉从西越帝没登基之前就一路被皇帝打压到现在,后代子孙竟然混得跟纨绔子弟差不多了。
东方旭连忙道:“没问题是没问题…不过,陛下你就不担心我我爹他……”东方旭跟容瑾交好,靖远侯东方飞跟容瑾可没什么交情。
容瑾斜睨着他笑道:“不是还有你么?告诉你爹,做不好…本王活刮了你!”
东方旭抖,长得好看都是有毒的,还是子清最好了。可怜巴巴的对着沐清漪挤眉弄眼的东方公子完全没注意到容九公子阴郁的脸色,也忘记了昨晚他心中最好的顾公子可是一人节制了神策营和京畿守备军,还眼都不眨的就杀了一个跟她官职相当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