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们都是站在台下的人。

钟念对着皮革封皮上的花纹出了会儿神,没有翻开,而是把它放回抽屉里,重新锁起来。

这种每一页都充满单方面情感宣泄的东西,能带来的只有沉重。不适合作为生日礼物。

钟念没能决定送什么。

她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来电,那头的男人声音听起来还算年轻,话音里带着一点犹豫,“你好,请问是郑维武的家长吗?我是回声琴行的老师……”

钟念听到这个开场白还愣了片刻——通常来说,这应该是她和家长打电话时说的话。

“我是他的老师。”

立场颠倒,钟念反应了一会儿才接话,“有什么事吗?”

那人对她的身份并不意外。听她有要管事的意思,松了口气,和她讲明联系的原因:

郑维武在琴行上课,课程结束后约好来接的家长却迟迟不见踪影。现在琴行的工作人员都要下班了,总不好把他关在里面,但家长留的联系方式一个都打不通。教他的老师只好问小孩有没有别的长辈能联系,结果就打到钟念这里来了。

说到最后,那位钢琴老师忍不住抱怨:“你说怎么还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自己孩子都能忘记,我真是头一回见。”

钟念:“……麻烦你了。那我去接他吧。”

琴行离钟念住的地方不算近,她开车过去,到地方天都黑了,琴行也早就关门。

那个钢琴老师带着郑维武在附近的奶茶店里等。小孩比较懂事,大概知道自己给她添了麻烦,喊人时带着些迟疑。

“……钟老师。”

“嗯,等久了吧。”

在小孩子眼里,老师和警察一样是天然可信的求助对象。

这种家长不靠谱的学生,钟念没法甩手不管,但也不太会安慰人,想了想伸出手让他牵,放缓声音说:“走吧。记得家在什么地方吗?”

郑维武连忙点头,“记得的!我知道在哪,我还有钥匙。”

他拉住钟念的手,手心湿湿的发热。

钟念直觉不对,仔细看他的脸,果然有些不自然的晕红,再一摸额头是烫的……发烧了。

钟念庆幸自己赶过来了。

这种情况她也不放心把人送回去,家里没人怎么办呢?直接去了医院。

医生给开了药和两瓶点滴,还说回去要观察情况,有可能反复。再打家长电话,还是打不通……钟念给秦欢发了条消息说明情况。她已经做好挂完水还联系不到人,把小孩带回家或者在医院陪一夜的准备了。

大晚上的,医院里打着空调,温度不算太低,但还是冷。

郑维武在病床上睡着了。钟念在旁边看着他的吊瓶,中途出去接杯热水,回来就在病房前见到个戴着口罩的可疑人士,正猫猫祟祟地往里面张望。

“……”

钟念无言,心如止水地走过去地喊她,“秦欢。”

秦欢完全没被吓到,甚至瞬间站好回过头,诧异里带着一点惊喜,“秦欢?在哪……是你啊钟老师,别吓我。”

真不愧是她。

钟念问:“你怎么过来了?”

“来探望你啊。”秦欢说的像是她住院了,“吃饭没有?”

“吃过了。”

钟念就算忘记自己要吃饭,总不会忘记郑维武。外卖盒子还扔在医院的垃圾桶里呢。

秦欢特意过来陪她,钟念还是有点意外的。

但她肯定没有贴心到记得带件外套过来,自己穿的都是无袖衬衫,比钟念还不耐寒。

病房里有其他人在休息,没法聊天。两个人坐在陪护椅上各自看手机,秦欢越挨越近,最后忍不住说:“钟老师,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所以她到底干嘛来了。

吊瓶还有小半瓶,钟念没办法,“你在这里看着。”

她车上放了条薄毯子,这时倒派上用场。

就是秦欢硬要和她裹在一起,像是试图和人挨挨挤挤取暖的小动物。幸好毯子够大,能被她这样折腾。

钟念总感觉自己是在带两个孩子,大的那个还不如小的省心——好在睡着之后还算安静。

虽然钟念感到肩膀一沉,转头发现秦欢靠着她闭上眼的时候,有一瞬间是想弄醒她的……想到她这两天挺忙,还特地跑来医院,到底心软,任由她垫着自己肩膀睡了。

病房里很安静。

床头的小灯亮着,光线朦胧。钟念感受到身侧传来的重量和温度,有个刹那,总觉得真实感被剥离,更像坐在古怪又温暖的梦里。

等吊瓶打完,护士过来拔针,郑维武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睡得太熟,这都没醒。

钟念望着病床上小男孩红扑扑的脸,想想还是决定在医院待一晚,正要把秦欢喊醒,转头就对上她一眨一眨的眼睛。

“醒了?”钟念不禁放轻声音,“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钟老师……”

“笑什么?”

“没什么。”秦欢转过脸埋进她的肩膀,忽然说,“我觉得你是个好老师。没你说的那么不合适哦。”

第19章

后半夜,郑维武的家长终于打来电话,钟念告诉她地址,又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有个年轻女人赶到医院。

她自称是郑维武妈妈的助理。

钟念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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