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杨家的避让,却让水沐有机可乘,若不是段子棋这几年帮着杨家在圣上面前周旋,说不得圣上早就拿杨家开刀了。
那水沐的狼子野心岂是一朝一夕的事,可是圣上却被水沐那貌似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这次若不是杨继业呈上去的证物实在太过震撼,加上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胆敢觊觎他坐下的位置。
盛怒之下恨不得将水沐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在杨继业和段子棋的劝说下,这才压下心中的愤怒。
收到从郁州城起到的证物,杨继业就与段子棋进行了商议,觉得这些证物已经过了十年,要想扳倒水沐光靠这点证物可真不太容易。
也许是当年证物的遗失,水沐这些年刻意改变了字迹,所以若只是这些十年前的证物,说不得不但不能对水沐一击而中,反而还会让水沐反咬一口。
再三商议之下,还是决定暂缓将这些证物呈上去,等到孙老爷子一行进了京城,只是将孙老爷子夫妇以段子棋母亲娘家从临溪来投亲的远房亲戚的名义,将老俩口送去了京城郊外段子棋母亲名下的某个庄子。
当然期间由段子轩带着孙天赐去过一趟庄子,怎么着也得让孙老爷子与孙天赐见上一面。
当孙老爷子见到与孙长龄长得有几份相似的孙子时,顿时老泪纵横,比与孙灿烂相认时不知要激动多少倍。
这也难怪,别说是对传宗接代有着根深蒂固的古人,就算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对传承香火依然有着不可替代的固执,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代代相传。
“上天保佑,俺老孙家没有绝后,俺老孙家后继有人啊!”上上下下打量过孙天赐以后,孙老爷子一膝盖就跪在了地上,对着老家的方向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
由于孙灿烂与杨延保订了亲,水沐自然不会放过对孙家的监视,因此为了双方安全的考虑,自此以后,孙天赐与孙老爷子他们再没有见过面,而孙老爷子他们也在段夫人的庄子里安顿了下来。
当杨延宗失踪,杨延保奔赴边城救兄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水沐心里那个欢畅真是无以言表,只觉得起事的时机快要成熟,只等边城大败的消息传来,他手上的棋子就可以活了。
这个时候他倒是忽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等到水沐从激动中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漏掉了一个很好机会,一个就算打不到杨家也可以让杨继业忙上一阵的机会,只可惜机会稍纵即逝,等他反应过来,杨继业早就已经进宫去弥补了。
杨继业在得知杨延宗失踪、杨延保擅自奔赴边城的消息,心里自然十分焦急,第一时间进宫请罪。
虽然杨延保出京代他回临溪祭祖是得到圣上首肯的,圣上也没有限制杨延保的自由,但是杨延保作为武将,特别是作为杨家人,在没有圣上旨意的情况下擅自去边城却是绝对不允许的。
以新月皇对杨家的忌讳,若是让水沐先在圣上面前上眼药,杨家危矣,新月危矣!
新月皇在得到杨延宗失踪、杨延保擅自奔赴边城的消息时,自然十分震惊,既为边城失了杨延宗这员大将而担忧,又杨延保擅自去了边城而震怒。
新月皇考虑得很多,对杨家的忌讳,让他猜疑杨延宗失踪的真伪,于是马上召了兵部尚书进宫。
韩同兴一下朝就收到了儿子韩益飞从边关送回的急件,就算没有新月皇的召见,他也准备进宫求见,毕竟杨延宗在边关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圣上,杨先锋失踪之事确凿,这是小儿从边城送来的紧急书信。”韩同兴将韩益飞送回的急件呈上。
“如此说来,那水金声很有问题?”新月皇看了韩同兴呈上来的急件,眉头皱得死紧,看来水沐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若真情真如小儿所报,那水金声的疑点很多。”韩同兴也是皱了皱眉,想到边城如今的情势,再想到自己钟爱的小儿子,他不由也是忧心忡忡。
看着面前从边城来的急报和韩益飞的急件,新月皇原本对杨家起疑的心总算平复了一些,沉吟片刻问道:“以韩尚书之见,朕该如何处置骁勇将军的边城之行?”
韩同兴抬眸看了一眼新月皇,只见他脸色平静,已经完全没有开始的狂怒和震惊,于是只说了一句:“请圣上以边城安危为重。”
边城是新月皇朝的第一大关,若这个关卡失守,新月皇朝几乎就是门户大开,这个道理新月皇自然清楚得很,但又有些不甘心放过这个可以打压杨家的机会。
可是若真的在边城危急的时刻做出打压杨家,处罚杨家的决定,只怕寒了边城将士的心,也冷了天下百姓的心,于是新月皇的心里有了决断。
此时恰好杨继业进宫求见,挥挥手让韩同兴退下,召杨继业进殿。
杨继业与韩同兴错肩进殿,两人并没有说话,就连基本的肢体语言都没有,却都从双方的眼中读懂了一些什么。
杨继业进了殿就要跪下,新月皇连忙抬手阻止,再怎么忌讳杨家,毕竟杨继业是三朝元老,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免去了他的跪礼。
“杨延保擅自去了边城,老臣教孙无方,请圣上责罚。”虽然新月皇阻止了他的跪礼,杨继业依然对着新月皇弯下了自己的腰,向新月皇真诚请罪。
“骁勇将军心系边城安危,何罪之有?老元帅切勿自责。”如今边城正是用人之时,而边城的守备大帅是杨继业的儿子杨重光,副帅林霄也是杨继业手下的一员猛将,新月皇想通了这一切,于是对杨继业的态度是十分的和颜悦色。
其实杨继业在与韩同兴错身的时候,就已经从韩同兴的目光中读出了新月皇的意思,不过杨家该有的势态一定得有:“谢圣上不罪之恩,等那孽孙回到京城,老臣定当令其来向圣上负荆请罪。”
“老元帅在边城不少年,对边城的情形一定了如指掌,不知元帅对此次杨先锋失踪原因可有什么想法??”新月皇没有接杨继业的话,而是与之讨论起了杨延宗失踪的原因。
“边城外的密林,老臣也多次进去过,每次进去都有不同的感觉,那里面毒物甚多,地势复杂,一不小心就会掉落天坑或陷身沼泽,更别说随时随地而起的瘴气毒雾。
综合斥侯们多年的勘探,密林内的情形也只能算是了解到个六七成,气候不同里面的情形就不同,每次进密林少不得损兵折将。
以老臣之见,杨先锋的失踪既有客观自然的因素,不过也少不得有些人为的因素……”杨继业客观地向新月皇介绍边城外那片连绵密林的情况,既不放大也不缩小。
新月皇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几年了,对边城的情形自然不可能一无所知,杨继业觉得他之所以这样问,无非就是需要杨家的一种态度,一种诚实不偏不倚的态度。
深知那片密林情况的杨继业,虽然在听到杨延宗失踪在那边密林里,心里对杨延宗的担忧远胜于过任何人,同时他坚信作为杨家儿郎,杨延宗绝对轻易让自己折损在那片密林里,一定会想法设法出得密林。
因此在没有得到真相以前的杨继业,内心里是不赞同杨延保奔赴边城的举动的。
只可惜杨继业这次倒是算错了,若没有人为的因素,杨继业这样想倒也没有问题,可惜这次杨延宗失踪是被人下了黑手,又身中剧毒,若不是杨延保千里救兄,只怕杨延宗真的折在了密林深处,埋骨于密林深处了。
“据说骁勇将军的未婚妻孙氏灿烂也去了边城?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边城能做啥?”新月皇突然话风一转,转到了孙灿烂的头上。
杨继业心里感叹孙灿烂做事的老到,也幸好孙灿烂在决定去边城的时候,就让暗卫传信回了京城。
“启禀圣上,孙氏灿烂对我那延保孙儿一往情深。
她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她身边有一狼一犬,极有灵性。
孙氏灿烂觉得这一狼一犬对搜寻杨先锋必有极大的益处,故而在得知我那延保孙儿去了边城以后,随即也去了边城。”杨继业按照孙灿烂在信中的说辞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一狼一犬?”新月皇没想到孙灿烂一个小女子居然会在身边养狼和犬,一般的贵妇不都是养猫嘛,这杨延保就够与众不同的,没想到将娶的媳妇儿更是与众不同,真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不错,孙氏灿烂的确在身边养了一狼一犬,平日里只要她让一狼一犬做什么,那一狼一犬就会做什么,换句话说,这一狼一犬似乎能听懂孙氏灿烂的话。”杨继业隐去眼中的神色,只是据实以告,毕竟这些事只要去孙灿烂所住的附近一查就能查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