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燚的声音笑吟吟传来,稍顿,又继续说道:“而且,这样是很危险的。因为铁水吸热快但是散热慢,那么一坨烫铁水掉下来,说不准是要打死人的。若是我呀,就会先从简单的试起,放低高度往没人的地方抛,减少危险。”
轻雅无语了。
他能想到这些,用不着荆燚特地指点。再说了,以荆燚的脾气,怎么可能特地指点这种无聊的琐事。
轻雅不爽地向荆燚那边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那边,荆燚正在抱着单玑逗,话也是说给她听的。轻雅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无语地撇撇嘴,继续试着自己的。
又一个铁水球抛到空中,飞起三丈余高,啪地炸成几大块,掉落在没人的地上摔出火花。
“铁花像这样的炸成坨,一般来讲,不是铁水的温度不够,就是击打的力度不够。”荆燚的声音又在笑悠悠地解释,道,“看那边小驷和小牧打的都没问题,想来就是他击打的力度不够。还好是掉在没人的地方,不然能砸死个人的。”
轻雅默了片刻,重新拿了铁水,一抛,一拍。
铁花绚烂。
“这个不错,力度够了。”荆燚笑吟吟地逗着单玑,道,“你看着,他既然试出来了力度大小,再抛铁花的就差不多能掌握了。”
果然,轻雅再试三丈抛铁花的时候,铁花完美炸开。
碎屑纷飞,星光四射。
轻雅张开了气壁,防止掉下来的碎屑打到自己,心里不由得嘀咕荆燚多嘴。没他的解释,自己一样能试出来这种效果。偏偏是他先说了出来,成功了也没感觉多开心了。
随着铁花消散,围观众人热烈欢呼。
轻雅一呆,这才想起来他们打铁花,是有好多好多人在看的。
那边,肜驷和宦牧他们也在打铁花表演,每一个铁花都能引起一阵欢呼。
这边,轻雅再次抛起铁水球,让铁水凌空炸花,惹得众人更加高声的欢呼。
哎呀,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轻雅兴奋地朝单玑看去,恰好看到单玑欢快地对荆燚道:“我也要学这个,师父教我。”
“嗯嗯,”荆燚一脸得意地笑着,随意地应道,“不急,师父改日教你。”
呃……
原来如此。
轻雅猜得没错,荆燚就是在哄着单玑说要学,以此满足他那高傲的自负。
哎,这就是荆燚啊。
轻雅一个个铁水球抛起,扔得越来越高,炸得也越来越熟练。看着这些绚烂缤纷,轻雅只觉得无比搞笑。
姜还是老的辣,耍人还是荆燚会玩!
铁花之夜在欢呼声中结束,转眼天明。
崶夏城中还有些节日的余温,轻雅一行人没有多留,拿着采购的东西回毕方谷整理,还有的要忙。
回到树屋里,轻雅放下单玑的东西,呆了一下,忽然发现也没啥要做的。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单玑的,自己不过就是几件衣服,随便放在哪儿都差不多。随手把衣服塞到柜子里,轻雅呆然往床上一坐,看着单玑忙活。
单玑皱眉看了一眼轻雅乱塞的衣服,全都拿出来重新叠好,整齐地码在柜子里,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放在旁边。接着,单玑收拾了一些零碎,把新买的垫子放在书架上,又从轮箧里面翻出书册来,依次码在书架上。
咦?
轻雅疑惑地眨眨眼,奇怪地跑过去,道:“你什么时候把这些书都拿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单玑可爱一笑,道:“是大叔说的,反正都做了轮箧,干脆就把想要的都拿了,这样省心。”
“原来是这样。”轻雅想了想,奇怪道,“你们一起去的吗?他应该不会让你自己去拿吧。”
单玑窃笑,道:“当然是一起去的,而且他带着我走,比我自己走都快呢。真是神了,我活了那么久,都没发现河洛机关林还可以那么走。”
轻雅好笑,道:“你都没我大,还说活了那么久。”
“这是夸张啦,夸张!”单玑可爱地吐了下舌头,把手里的一部分书塞给轻雅,道,“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过来帮我整理。这个,放在那边!”
轻雅微笑,依言照做。
这边收拾了书册,再收拾下床铺,左右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要忙的了。
“收拾的差不多了,好像也没别的事了。”
单玑想了想,笑眯眯地跑过来,摇摇轻雅的手,道:“要不咱们出去玩吧,你带我去摘木耳,我上次没吃够,还想吃呢。”
“好。”轻雅应声,把轻音抱了过来,包好背起,道,“我们走吧。”
单玑一呆,稚气道:“咱们出去玩,你带它做什么?”
“轻音放在这里是不会好的,要让它好起来,就得给它晒太阳。”轻雅微笑,应道,“咱们出去玩,顺便给它晒晒太阳,不是一举两得。”
单玑想了想,笑眯眯地点头道:“好呀好呀,等乖乖琴好起来,咱们一起弹琴玩。”
两个孩子相视一笑,手牵手往外走。
门口,两个大人等在外面,见孩子们出来,他们立刻看了过去。
俩孩子一呆。
“哎呀,该收拾的收拾了,该玩的也玩了,差不多该办正事了。”
荆燚舒服地活动着四肢,笑吟吟道:“已经拿上那老家伙了?正好,你们跟我走,带你们去个地方。”
轻雅呆了一下,道:“单玑说,她想去摘木耳玩。”
“那个不急,木耳长着又不会跑,啥时候想摘都能摘。”荆燚随意地挥挥手,道,“我是觉得,你们也来了不少时日了,拜师礼也都行过了,不教你们点东西不像话。”
轻雅和单玑两个白眼翻过去。
就荆燚天天嚷着玩!
让他教都不教,现在还端起来了!
拽得他!
荆燚得意地笑着,毫不在意地挑挑眉,道:“总之,你们现在也没别的事了,正好教你们点东西。俩徒弟,跟我来。小牧,你也拿着东西跟着。”
“是。”
众人只好应声。
荆燚哈哈一笑,举步便走,往北而去。
俩孩子呆了一下,手拉手跟着走。后面,是宦牧拎着几个蒲团跟着。
几人穿林而过,不多时便到河前。
这条河约么有十丈来宽,河上,有一架新建的绳木桥横跨而过,显得有些秀气。
前面,荆燚轻然上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眨眼间就看不清了。后面,轻雅拉住准备上桥的单玑,警惕地盯着荆燚随时可能发作的恶作剧。
宦牧笑笑,道:“走吧,前辈必不会拿你们开心。”
轻雅才不信呢,道:“他在我们这里寻的开心还少么。”
“那是平时玩闹,又不打紧。”宦牧笑笑,道,“这里是河道,你们若失足落水,有可能会冻死的。前辈必不会拿着个开玩笑。”
听着似乎有理,轻雅带着单玑上桥而行,缓步走着,不由得说道:“这里好神奇,冬天河水都不结冰的。”
宦牧笑笑,道:“这里温度虽然清冷,可比冰点还是暖些,自然不会结冰。”
“哦。”轻雅撇撇嘴,道,“没有冰,不好玩。”
单玑窃笑,有趣地看着脚下的小河潺潺。
无声前行,光影错落。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轻雅忽然住步,回头一望,愕然发现后面的景色变得朦胧,好像另一个世界一般。再往前看,荆燚笑吟吟站在桥头的身影清晰可见,对比着身后的朦胧,果然不是错觉。
“你做什么呀。”单玑撒娇地拉了拉轻雅的手,道,“你别突然停下来,害得我差点跌倒。”
“啊,抱歉。”轻雅连忙说道,“单玑,你没觉得后面的地方变朦胧了吗?”
单玑回头看了一眼,道:“是水汽的缘故吧,所以看上去朦胧了,这个正常。”
“这个不是水汽,是蜃气幻景。”
荆燚笑吟吟的声音遥遥传来,道:“简单的说,就是一个迷阵。如果是不懂的人从河上走,就会迷失方向,永远到不了对岸。若不是这个桥标记了方位,你们是过不来的。”
轻雅疑惑,道:“没事在这弄个迷阵有什么用,过阵方法还这么容易,毫无威力。”
“这个不是人为的,是天然迷阵。”
荆燚笑吟吟地说道:“名字是我师父取的,也以此警告师门众人不可往北谷而去,以免遭遇不测。”
轻雅闻言一呆,刚落下的脚已经踩在北谷的河岸鹅卵石上,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去。
荆燚见状,哈哈大笑,道:“其实没什么不测,只不过是我师父不想让旁人知道毕方鸟的事,所以扯谎吓唬人的。”见轻雅依旧是一脸怀疑,又笑吟吟补充道,“放心,我都来过这里很多次了,绝对没事的。”
轻雅木然等了片刻,确认的确没有什么问题,这才带着单玑下了桥,站到鹅卵石上面踩踩。
单玑开心得很,有趣地四下观瞧。
轻雅宠爱地看了单玑一眼,举目环视周围环境,颇为惊讶。
中河两岸,是一片鹅卵石带,再往外就直接是森林。轻雅原本以为南谷的森林就已经足够茂密,没想到北谷这边更是繁盛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