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点事,怎么?”
灯没开完,凌轩的脸藏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中,模糊了神情。
“以后早点回来吧,”他顿了顿,又说,“妈会担心。”
儿子的面子凌轻舟还是给的,“嗯。”
“那我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签完合同第二天,凌轻舟和易寒升就开始着手购买青铜街老房子的事。
凭两人今时今日的地位,这种小事完全不必亲自出马,交代下去,抢着跑腿的大有人在。
由于价格到位,又传了几播谣言,很多房主人对持有这片房产并不看好,加上现在有人诚心诚意想买,便非常爽快地签了合同。
但也有一批人比较犹豫——
“以前卖都卖不掉的房子,突然成了香饽饽,不觉得奇怪吗?”
“反正都在手里套了十几年,也不差这一两年。没准儿还能赶上拆迁,那可比卖房子有搞头。”
“不急,再等等,看看情况。电视上不都说了嘛,让子弹飞一会儿。”
“……”
针对这一批人,江扶月和凌轻舟、易寒升还专门开会讨论过。
易寒升:“要我说就是贪得无厌!卖不出去的时候,到处找卖家,求得跟孙子一样;现在卖家有了,他们倒藏着掖着不想卖了,也不看看那房子到底值几个钱。”
凌轻舟:“现在不值钱,以后还真说不定。”
易寒升皱眉:“你到底哪边的?不说风凉话要死啊?”
凌轻舟撩起眼皮:“实话实说而已,你恼什么?”
江扶月摇头:“以楼明心吃干抹净还要占便宜的性格,加上本来这一片的房价就不高,缺乏竞争力,楼氏给出的价格未必有我们现在可观。”
这下,凌轻舟不说话了。
易寒升瞥了他一眼,轻哼:“从拿到的住户信息来看,青铜街这批房主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就算聚集起来那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别指望他们能跟楼氏打擂台。”
凌轻舟:“但现在问题是,这批人占了大多数,我怀疑他们很快会提价。到时我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下,两人不争了,齐刷刷望向江扶月。
“不答应。”
“那万一楼氏抢先一步?”
“所以,我们的‘不答应’最多只能坚持一个星期,如果一个星期之内不能谈下来,那就真的谈不下来了。”
“说到底,最后还是可能会答应对方的提价,既然如此还折腾这一个星期做什么?”
江扶月摇头:“这一个星期内,什么都不要做。”
两人目露惊讶:“那我们的人干嘛?”
“等。”
把无所谓的姿态凹足了,等这批人主动上门。
江扶月:“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上赶着的东西他们未必会珍惜,但你不给了,又有人抢。让我们的人暂时蛰伏,上门找过一次的,留了电话就行,不要再去第二次。”
果然——
手底下的人按江扶月说的方法严格执行后,原本坚决不卖的那批人开始坐不住了。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打电话过来,旁敲侧击地试探。
工作人员照事先培训过的话术游刃有余地和对方打太极,语气不疾不徐,姿态傲得可以,如果时间长了,适当流露出几分不耐烦,好像真的就是“缺你一套不缺”、“我可买也可不买”的态度。
一通电话讲完,这批人彻底坐不住了。
第二天就答应卖房,还生怕对方跑了不肯买,言辞间多有讨好奉承的味道。
工作人员的待遇一下就从孙子升级成大爷,那滋味儿别提多美了。
凌轻舟收到消息的时候,双眼望向落地窗外,微微失神。
紧接着,一声叹息逸出唇畔:“姜还是老的辣啊……”
易寒升同样心情复杂,二十年过去,小姐人比他们越活越年轻也就罢了,脑子还比他们转得快。
不管做楼明月,还是江扶月,她都在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很快,这批顽固派的房子也陆续到手。
但也有死扛到底、说不卖就不卖,非要加价的房主,好在不多,就两三户。
易寒升还想继续晾着他们,江扶月却摇头——
“这个方法显然对他们不管用,再晾下去,也是同样的结果。”
“那怎么办?”
江扶月:“加价。他们不是要一万一个平方吗?那就给他们这个价格,再让他们签一份保密协议。”
易寒升蹙眉:“这样对先一批卖房子的人是不是有欠公平?”
江扶月莞尔:“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他们不愿意承担卖不了房的风险,就拿不到额外的回报。而这三家人做到了,那每平方多出的两千就是他们应得的。”
就像持有股票,先抛的人怪不得后抛的人每股比他们多赚。
风险和收入从来都成正比。
易寒升看江扶月的眼神又不一样了,不是看“楼明月”,也不是看他心目中的“小姐”,而是一个商人看另一个比自己更冷酷强大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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