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村子,吃了午饭便去练习。萧煜祁怕又出上次的事儿,干脆也让平安跟在自己身边看他练习。
有了空闲,二人便商量着以后怎么做。最后还是决定让平安看着铺子,萧煜祁每天下午练习完赶在晚饭前进城,第二天早上再回到清水村,反正上午也没事儿,不如就去树林子里头采些紫苏,有空的时候捕几斤鱼带到“醉清风”,也好做平时的开销。
王大柱是个热心的,知道开店前期要有很多准备工作,便自发地说也跟着帮忙,反正晚上送大麦过来,干脆也把铺盖卷儿带来在铺子里睡了,第二天早上和大麦一同回去,也省得来回赶了。
铺子开张前要装修什么的,平安也弄不来,正好大柱是个能干的,有他帮忙她求之不得,便高兴地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王大柱的马车就到顾家门口等着了,顾翠翠出门的时候见萧煜祁在收拾东西,便奇怪地问:“大麦,你这是干什么?要去哪儿吗?”
自从顾翠翠毒蘑菇一事之后,平安和萧煜祁见到她都就跟没见到似的,平时做事儿也都小心提防着她,只怕她又钻了什么空子,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顾翠翠见平安也在收拾,忙拉过顾三全:“三哥,顾平安还是看你几分面子的,你去问问。”
顾三全来到萧煜祁房里,见平安的包袱已经打好了,有些气恼:“平安,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儿?”
顾大全前些天下了毒让平安在床上躺了两天的事情,顾三全自然不会不知道。大柱那个嘴巴,在练习时老早就跟他说了。
平安看了顾三全一眼,无奈道:“三哥,没办法,顾家除了你,其他人都太危险。我准备进城呆一阵子。我在那边物色了一个铺子,有空你去那里玩。”说着,她又把大致位置和顾三全说了。
顾三全有些着急了:“平安,你真的要走?”
“三哥,多谢你这么多天来的照顾。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帮得上,一定二话不说。”平安像个男子汉一样和他许诺。
“呵……俺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顾三全苦笑道,“你不走就是帮俺的忙……如果俺这么说,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平安摇了摇头:“不会。”
“好吧,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平安,你变了……”顾三全看着她的眼睛说。
“哦?是吗?那以前的我是咋样的呢?”平安问。
萧煜祁动作手上明显变得慢了,注意力已被他们二人吸引过来。
“以往的你和俺关系最好,什么话都和俺说,受了委屈也只在俺面前哭……可是,自从他来了咱们家,你就变了!”顾三全说着,嘴里泛着淡淡的苦涩,心中却酸楚异常。曾经他一度想过只要等到她及笄,他就娶她。可没想到,现在有了大麦的她,翅膀硬了,竟然要飞走了……
平安拍了拍顾三全的肩膀:“三哥,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我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好几遭的死里逃生……如果我还是以前那个受了委屈忍气吞声,只知道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懦弱性子,那也太对不起我这条命了。你说呢?”
顾三全无话了,怔怔看着她好半天时间,眼眶竟微微开始泛红了。
他抬头仰望着头顶上的房梁,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平安,你走了还会再回来吗?”
说实话,这个鬼地方,她是再也不想再回来了!可是平安见顾三全是真的有些难过的样子,心里也开始不好受起来:“三哥,我会回来看你的。”
“好!好!”顾三全依然看着房梁,眼睛都不眨一下,睁得大大的,“有你这句话就好。有你这句话就好……”他摆了摆手,“你走吧。”
不知怎的,平安的鼻腔有些发酸。她闷闷地对萧煜祁说:“大麦,好了没?”
“好了。”萧煜祁回答。
“我们走。”
顾三全一动不动,在听到他们出了门,王大柱一声长喝:“驾!”的时候,他这才一把抹了抹眼睛,笑得颓然:“走了也好,走了就不用成天提心吊胆了。走了也好……呵呵……”
平安刚从马车上,第一眼就看见了秃顶房东站在门口笑眯眯的样子,活像一朵霜打了的菊花,枯败耷拉着却还强打着精神。
“哎呀,姑娘,你可来了!小老儿可是等你等了好久了!这今儿早上又有两个主顾来问过了。”房东老头儿说。
萧煜祁冷着一张脸下了马车,那秃顶老头儿一见他就迟疑了一下,转而笑得更加厉害:“姑娘你看,这今年的房租……”
“大伯,既然昨天都预定了下来,自然是不会少你的。”平安说着将二两八钱碎银子递给了他。
老头儿掂了掂银子,笑道:“姑娘,这还不够啊。”
“怎么不够?”平安皱眉,“昨天不是给了你二百文了吗?今儿这是二两八钱,加起来不正好是三两吗?”
“哎,姑娘这是第一次租房吧?”那老头儿一边掂着银子,一边说,“租房可都是要押金的!你看,我这铺子里东西是不是损坏得赔偿,到时候你若真的损坏了什么,就得从这押金里头扣!”
平安环顾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铺子:“房东,这里头除了四堵墙壁,还有什么能破坏的?”
“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墙壁可也是能破坏的,这要是哪天被砸出个大洞怎么办?不得花钱补啊?还有,我这儿不是还有个大门吗?这可不也是物件儿?也是要钱的!”
平安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时候她坚持要这家的时候,大麦一脸的不赞同了。
135租不如买?
看来这个秃顶老头儿可不是个好相与之人!看他算盘打得噼里啪啦脆生响,就知道不是个忠厚老实的了。
也是,常年干着坐吃房租的营生,就靠房租度日的人,能憨厚老实到哪儿去?
“所以,姑娘,你昨儿个那二百文钱不过是押金而已,你这房租按三两算,这现在还欠二钱银子呢。”秃顶老头儿又掂了掂银子。
他这个掂钱的动作看在三人眼里,总觉得有股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已经被他拿住了七寸,只等着宰杀一般。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平安只得补上二百文钱。
“小老儿这里有契约。”老头儿把钱收好,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牛皮纸。平安展开一看,只见密密麻麻写的都是字,而且都是繁体的,有好些她还看不懂。她递给萧煜祁:“大麦,你看看?”
萧煜祁原本一张脸就如面瘫一样,看了这契约之后,更加像是结了冰一般。
“哎哎!年轻人,我们这一条街可都是这样的契约!不信你问问别家去!”老头儿说。
如今钱都交了,即便发现契约多多少少向着房主,又有什么办法。要说写这契约的人也巧,虽然看起来都以房东的利益为先,但是真让你去指出修正,好像又让人抓不住其中的点了。表面上确实双方的权益和责任都写得清清楚楚,像是不偏不倚的样子。
“大麦,没什么问题吧?”平安问。
“没什么大问题。”萧煜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