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三江口。
“下官沿海置制使,知庆元府马天骥拜见国师!”
码头上一名官员躬身行礼。
在他身后无数的官员军民同样躬身行礼,还有一些干脆直接跪倒叩首在地,当然,也有很多不拜的,尤其是一帮乡绅模样的,干脆一脸不齿地竖在那里,总之场面颇为混乱。而且在这些人周围甚至还有大量围观的外国人,包括肤色较白的色目人,罗圈腿身材矮小的倭国人,乃至肤色暗黑看上去尤如猴子的南洋岛民,更加惊人的是居然还有一些漆黑如碳恍如妖怪般的非洲黑叔叔……
“别怕,那也是人,那只是昊天上帝创造人类之前,用来练手而创造出的种族,在他们那里其实还有更加低等的,只不过那些要算野兽了!”
杨丰对身旁吓坏的美少女们说道。
俩徒弟立刻释然。
就在同时他们脚下沿着杭甬运河一路驶来的漕船,也缓缓靠上码头,杨丰摆出一脸的微笑踏上河岸,然后伸手扶起那官员说道:“马置使请起,诸位也都请起吧,我只是路过庆元,不想倒是叨扰地方了!”
“能一睹国师与公主风采,乃是庆元百姓之福,何来叨扰?”
马天骥卑躬屈膝地说。
他身后立刻响起一连串轻微地冷哼。
“四蠹!”
其中夹着一个隐约的声音。
“看来庆元百姓也不都是如马置使所说啊!”
杨丰看着那声音来源。
人群中一个老乡绅昂然地看着他。
马天骥尴尬地笑了笑。
他可是和杨丰齐名的,那也是大宋目前奸佞里面的一个,他就人称杨贾阎马四蠹里面那个马,他是阎贵妃的人,而阎贵妃和国师是什么关系,这个就不用说了,虽然为了避嫌,贵妃已经不去孤山了,但看看杨丰身旁的升国公主就知道人家还是有着纯洁男女关系的。
所以他们是一伙的。
这时候大宋的财富之源最重要就是市舶司,泉州明州广州这都是印钞机,同样这些印钞机也都被朝廷各大派系瓜分,泉州市舶司是贾似道的,明州市舶司就是阎贵妃一党的,这种瓜分财富的利益分配古今皆然,各大政治家族吃肉,依附他们的大商人啃骨头,小商人喝汤,至于锅里煮的肯定就是老百姓了。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突然间响起惊恐地尖叫,然后那老乡绅周围所有人如避蛇蝎般远去。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
然后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在他看到头顶一个蓝色光点的时候,一道火龙骤然从里面喷出,熊熊烈火瞬间包裹了他的身体,他立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在两旁人们的惊恐躲避中,他带着满身的烈焰发疯般冲向江边,但在距离江水不足一丈外跌倒然后翻滚嚎叫着,转眼间就不动了。
“天在看!”
杨丰指了指天空,对着呆若木鸡的人群淡然说道。
轰!
一下子全跪下了。
呃,那其实只是小倩向他喷了点燃烧的汽油而已,这时候小倩已经横跨太平洋到达了菲律宾,正潜伏在一处贫穷的小山村。
杨丰满意地看着一片叩拜的头颅。
“这些是何人?”
紧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两边说道。
那些围观的外国友人们,依旧都在茫然看着这一幕,马天骥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毫不犹豫地向身旁的几名军官挥了挥手,后者立刻走出人群,然后走到外围警戒的士兵中,带领那些士兵拎着手刀盾牌走向围观的外国友人,紧接着抬脚就踹,一些性情火爆的干脆拿刀背砸,就在一片鬼哭狼嚎的混乱中,这些丝毫不管国际友谊的家伙把那些国际友人砸得纷纷跪下。
不过砸到那些色目人前面时候,却遇到了坚决地抵抗。
后者以一个首领为核心,密密麻麻地组成人墙,很不满地和士兵推搡着,他们都是些水手,常年在海上漂泊,可以说都是真正的亡命徒,那身体素质也远超那些从没有上过战场甚至都很少训练的宋军水师士兵,而那些士兵手中尽管有武器,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真砍,双方一时间陷入僵持。
“国,国师,他们这些人都很顽固的,他们只跪他们的神。”
马天骥小心翼翼地说。
“他们的神?这儿没有别的神!”
杨丰冷笑一声说。
骤然间他的身影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后转眼落在那些色目人面前。
“跪下!”
他威严地喝道。
那些士兵迅速转身,同时跪倒在他的面前,那些色目人依旧紧紧聚集在一起,用惊惧的目光看着他,但却依然不肯跪下,杨丰背着手立刻上前一步,那些色目人还是没跪,他们中间那个首领警惕地看着他。杨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骤然跃起瞬间越过人群踏着两具倒下死尸落在他面前,然后一把抓住他的面门,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拎着他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在那些色目人的惊叫声中,就像当年吓唬忽必烈时候一样,他把这个色目首领举起来然后灵魂能量开始急速溶蚀那头颅。
那色目首领抽搐着,很快整个脸变成了森森白骨,杨丰随手将他扔在脚下。
“跪下!”
他阴森森地对那些色目人喝道。
在他脚下那色目首领还没死,擎着颗一半完好一半却变成骷髅的脑袋继续翻滚着,没有了舌头但还有声带的骷髅嘴里不断发出怪异的惨叫,那些色目人哆哆嗦嗦地全部跪倒叩首在地。
“记住,你们不过是一群丧家的野狗而已,就连巴格达都被旭烈兀的蒙古大军屠城,八十万人全部杀光,就连你们君主都被万马踏成肉泥,就连大马士革都被蒙古人占领,你们已经没有家可回,你们只是一群丧家的野狗。大宋容纳你们是大宋的仁慈,但在这里你们最好低下头,在这里你们没有资格说什么,在这里你们必须学会服从,每一个大宋百姓都是你们的主人,在这里更不会有你们的神灵,以后每一个色目人见到我必须跪下,任何敢不跪的这就是他的下场!”
杨丰说完一脚踩在那还没死透的色目首领脑袋上,紧接着脚下略微一用力,那脑袋瞬间在坚硬的石板上炸开。
所有色目人颤抖着不敢抬头。
杨丰昂然地回到马天骥身旁。
“国师,他们老家真完了?”
马天骥小心翼翼地问。
“蒙古人两年前攻陷大食的都城报达并屠城,杀死的人数在八十到一百二十万之间,大食皇帝被裹在毯子里万马踏死,蒙古四十年西征所过之处几乎赤地无余,所杀之人数千万,花剌子模几乎整个国家被杀绝,如果我大宋不奋起,那么下一个被屠灭的就是大宋。”
杨丰说道。
紧接着他向前方庆元城走去。
马天骥哆嗦了一下,赶紧跟在他的后面。
而就在此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人群中,两个人面面相觑,但紧接着其中一个露出一丝狠厉,然后重新恢复正常,跟着回城的人群向庆元府城走去。
杨丰来宁波是坐船南下的。
马天骥是沿海置制使,基本上相当于南宋的海军总司令,南宋军队是大军区制,四川,京湖,两淮再加上沿江,沿海各有置制使,四川和京湖都是吕文德的,两淮是李庭芝,沿江是马光祖,沿海是马天骥,这些置制使是军区司令,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文官担任,吕文德是特例,主要是他无可替代,其他包括李庭芝其实也是文官。而且即便是文官,也有很多掣肘的官职来控制,比如说各路还有安抚使,财政归总领,另外还有转运使,偶尔还有都统制,哪怕置制使如果不兼着驻地知府,都很容易被地方官员给掣肘。
总之南宋的这套官制很容易把人绕晕。
应该说这套制度很现代,完全是文官体系化的,但可惜在这样一个时代就扯淡了,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不足以支撑一个先进的制度,南宋的确是这时候世界上最文明,最进步,也是制度最先进的国家,然而……
这个时代野蛮才代表强大!
奴隶制更便于杀戮。
不得不说有时候进步得太多也是一种悲哀。
“国师,弟子给您准备了两千料大船一艘,另有六艘白鹞战船护卫,您要是不满意,弟子立刻传令增调,船上都是熟悉海路的老船工,此时还刚刚开春,海上风季还没开始,沿着海流估计有个五六天就可至泉州。”
置制使司內,马天骥毕恭毕敬地说道。
南宋海军最大的就是两千料战船,但数量并不多,很大程度上都是用来显示实力的,真正主力是白鹞,赤马之类中型战船,这些船算排水量都在两百吨左右,实际上是桨帆船,只不过桨的数量并不多,武器仍旧以投石机和床弩,甚至古老的拍杆,然后弓箭之类为主,投掷火瓶甚至原始火器。至于说车船之类是内河战舰,那个是开不到海上的,不过这已经算是这个时代很强大的海军了,而且战船的数量众多,规模完全可以说庞大,仅这三江口就驻扎六千水军,整个南宋各种舰船保有量得上万艘,以吨位算得近百万吨,否则后期也不可能把整个朝廷搬到海上。
“让你费心了!”
杨丰淡然地说道。
两千料大船的排水量在六百吨左右,堪比早期风帆战列舰了。
“你去找些造船工匠来,我这里有一种新的船型,基本上可以完全使用风帆,而且速度快,非常适合海上贸易,看看你这里能不能造,如果能造的话,那就尽快给我造一批,我以后还有大用处,至于造船的费用,我会给你的。”
紧接着他说道。
“弟子一定为国师办好!”
马天骥说道。
杨丰给他的是鸟船,鸟船本身也是一个漫长的发展史,一直到明末才最终完善起来,甚至发展到清军和荷兰舰队合伙围攻金门时候,已经堪比欧洲海军的护卫舰了,就连双层炮门的大型鸟船都出现,杨丰现在要造肯定就得造最终版。这东西完全可以用明州船场现有的材料,这里同样也有无数的熟练工人,这座船场的造船能力可达每年数百艘,别说明州船场,就是比这里更小的温州船场,每年造船的定额都超过三百艘,吨位超过了两万五千吨。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南宋造船业之发达也是很震撼的。
这样的造船能力,会在很短时间內把他要的鸟船造出来,原本历史上这种船也是这里造出来的,虽然有几百年差距,但在这种时代几百年科技差距完全不叫差距,无非就是他再提点一下,这里那些工匠的能力他还是很相信的。
等鸟船造出来,他就可以开发台湾的金矿和硫磺了,同时也可以培养自己的海运商船队伍了,说到底他搞蒲寿庚,也并不仅仅是感情上,这是有实实在在利益推动的,他只有搞垮蒲家,才能抢到东南亚香料贸易的垄断权。如果鸟船建造顺利,就明州船场和温州船场的建造能力,一年就能给他打造出一支庞大的船队,哪怕雇用船员还需要时间,但两年內也足够他的商船队起航南洋了,给这些商船配上望远镜,配上新式罗盘,配上完整的海图,洋流图,季风图,甚至给他们把六分仪之类都配上,那么他们会很轻松利用速度带来的成本优势控制海上贸易。
如果再配上大炮,那他们简直就可以横着走,出去殖民都没问题,说到底就南洋这个范围,的确不值得动用大帆船,鸟船就足够了。
另外他如果要开发海南岛的铁矿石也必须得先把运输解决,海运肯定是他唯一选择,总之他的海上霸业就得从蒲寿庚的尸体上开始,不仅仅是蒲寿庚,泉州那些控制南洋航线的色目商人都必须得死,这无关乎感情完全就是利益决定的……
“制府,何家来喊冤了。”
一名官员匆忙走进来,趴在马天骥耳边低声说道。
马天骥长叹一声。
“看来有人还是不明白我的脾气啊!”
杨丰端着茶杯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