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着头，半天都没回过神，脑子里回荡着宋祁言的话，感受着他承受的恐惧。
“以后就算你对我发火，我也不走了。”我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这才发现他掌心是一片冰凉。
他沉默不语，我以为他还在生气，没想到他顿了一下道：“以后，不会再对你发火了。”
心弦一动，我鼻子一酸，低下头去，眼睛又热了一圈。
“不要低头，你缺氧太久，又骤然吸收大量氧气，鼻腔出血，低头容易出血。”
我赶紧抬头，他又替我整理好了后面的枕头，让我靠着休息。
本来在飞机上想过无数种抱怨他的话，结果一看到他，就愧疚无比，总觉得什么都是我的错。
果然，我没得救了。
“是苏家吗？”
我喝了一碗粥，注意力就转移到飞机失事上来。
他摇了摇头，“现在无法确定，但她来找过我，告诉我不是苏家。”
“你信？”我皱了眉，握住勺子的手用了力。
他略微挑眉，看向我，“你太高估苏家了，你前面刚刚绑架苏栩橙，他们应接不暇，怎么可能在那么快的时间内计划好一切。”
这是实话，苏栩橙是苏家独女，她出事就是苏家的大事，那边不可能再分散精力来处理我。
“想要我死，还是这么大手笔，对方可真厉害。”
“好了。”宋祁言打断我，“先别想这些，好好休息，我会处理这些事情。”
我撇了撇嘴，正要躺下去，忽然想到，“对了，湛炀呢？他怎么样？”
宋祁言的动作稍顿，侧过身子，扫了我一眼，“放心，他可不会有事。”
“嗯。”我点了点头，有点崇拜，“他真的是厉害，竟然连飞机都会开，宋导，你会开战斗机，会开明航的飞机吗？”
“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紧急，要不是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事先彩排过，每一件事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我想到当时的情况就由衷地佩服湛炀，说着就停不下来，忽略了旁边宋祁言的眼神。
忽然，咣当一声，陶瓷的勺子掉在地上碎了。
我眨眨眼睛，“……”
宋导嗤之以鼻的笑声传过来，“……”
我嘴角抽了一下，瞄了一眼宋导，这货脸上正挂着真诚无比的笑容。
就是那种皮笑肉不笑，唇角上扬，目光柔和，浑身散发圣母玛利亚光芒的笑容。
但是，就是让人后背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宋……宋导？”
“睡了一觉，你对我的称呼都变了。”话不对题，幽幽的，好像不是跟我说的。
我干笑了两声，“不是，我这不是怕你跟我冷战，不好意思太熟稔……”
“你跟我还讲究这些？”男人“温和”的视线扫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完了，感觉宋导要黑化。
“宋宋啊，我跟你讲，别跟外面那些人学，吃醋要吃得有水准，湛炀……”
“我没吃醋。”宋导较真，笑容瞬间收敛，玩得一手好变脸，语气凉凉，“就是不喜欢他，很不喜欢。”
“人家刚刚救了我一命。”我提醒浑身黑气的宋导。
宋导默了一下，“我明天买通这边的黑手党去刺杀他，你再去救他一次，还人情。”
我：“……万一误伤我。”
“你是不是就喜欢欠他人情？”宋·不讲道理·怨妇·祁言扫了我一眼，上下打量，满目怀疑。
我深吸一口气，“买吧，别买级别太高的，危险，而且贵。”
宋导掏手机，一本正经。
我：“……”
“宋宋，我们来法国几天了，你是不是要去拍戏了。”
“你睡了四天，我有心思拍戏？”男人剜了我一眼。
我愣了一下，“四天？我不是就小缺氧吗？”
“大概是你猪的属性有问题。”男人顿了一下，“医生本来说当天就能醒，而且你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却一直昏睡。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又回想起在飞机上的脸疼，问了一句，“医生真的说我没事？”
“要不然呢？”
没事最好，只不过三番五次的脸疼，我实在有点担心，脸是艺人的第二生命，如果脸毁了，再好的演技也是白搭。
“别想了。”男人放下手机，过来替我掖好被角，“睡一会儿，晚上我们可能要去参加个小活动，要走红毯。”
“红毯？”我一个鲤鱼打挺做起来，“法国的红毯？”
宋导翻了翻眼皮，“没点出息，法国的红毯不还是红毯？”
我“啧”了一声，摩拳擦掌，“现在不做造型吗？睡觉？来得及吗？要不我不睡了，赶紧让设计师过来，我要挑衣服。”
“……范媛。”
“嗯？”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容貌没有合理的认知。”
我懵了一下，“宋导，你是说，就算我不化妆也能秒杀那些法国女郎？”
宋祁言，“……我的意思是，浓妆艳抹大红唇高跟鞋，是法国女人的专属，你再性感往那人群中一站，也注定是背景板。”
我脸垮了下来，“那我就放弃治疗？”
“安心睡觉，我会让人准备的。”宋导没了耐心，直接伸手过来像给死人抹眼皮一样让我闭上眼睛。
我：“……！”生气。
被他这么一说，我哪里还睡得着，满脑子都是国际红毯，好多正事都没心思去想。
等到我想起来秦老鬼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人敲门了。
流利的法语，我只听得到几个单词，应该是衣服之类的。
“你的礼服到了。”宋导站起身，打开了房间门。
应该是一早就定制好的衣服，用精致的盒子装着，我心里有点感动，幸好我醒了，要不然真是让他白忙活。
打开盒子，竟然是一件纱裙，曳地长裙，只不过上身设计是黑色镂空，下面才是白色。
“宋宋，你和秦老鬼……”
“这件裙子，是封天晴让人从国内空运过来的，她的眼光不算太差。”宋祁言打断我的话。
我点了点头，站在镜子前面前后左右看了看，“晴姐的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估计办不成了。”
“啊？”虽然意料之中，但是我也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封天晴去见对方父母，酒店里饭吃的好好的，跑出来一女人，死命说怀了那男人的孩子，纠缠不休。”
我嘴角抽了一下，“我怎么觉得那位不像是花花公子之类的。”
“确实不是。”男人在后面抱住我，替我系好腰带，“只不过，那女的演技超群，不知道是哪个有眼光的导演挑出来的，声泪俱下，可信度大大提高。”
我撇了撇嘴，江宇腾还有这隐藏技能，失敬。
“其实，江宇腾要是不娶人家，干嘛插手，说不定真的坏了一桩好姻缘。”
男人哼了一声，“好姻缘未必，对方家庭不一般，封天晴嫁过去，只会低人一等。”
我叹了口气，“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闹着节约呢。”宋导“啧”了一声，“封天晴这回是被惹毛了，直言不想带江宇腾了，要求换人，否则就辞职。”
我倒吸一口凉气，我晴姐果然还是我晴姐。
“你会同意吗？”我侧过脸。
男人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我，眼神中露出满意的光芒。
“天娱有直属的首席执行官，让他去头疼吧，我没空管俩缺心眼儿的谈恋爱。”
我：“……”
“那你和秦老鬼商量了什么，你就这么离开的昌城，不容易吧？”我还是把话题拉了回来。
男人收敛起笑容，应了一下，道：“各退一步，他不赢，我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