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永远是奋斗在正义的前线,任何事都会有人做出头鸟,就算信息再不可靠,还是有人强行冲进了手术室,又刚刚好撞破医生给颜娜注射安乐死,药剂瓶还放在手术台上。
瞬间的功夫,救人性命的手术室变成了新闻现场,正义的化身们根本不管颜娜死活,红了眼睛地一通乱拍,等我到的私人医生到场,颜娜已经奄奄一息,就算医生拼命抢救七个小时,最后还是落了个昏迷。
转眼之间,记者们把话筒怼到我脸上时,问出的问题已经和半天前大不相同。
“范小姐,听说救人的是您的私人医生,您和颜娜据传关系并不融洽,是什么让您作出这种大无私的举动呢?”
废话,自然是爱与和平的光辉,让我意识到自身的渺小,必须升华。
“范小姐,如果颜娜醒来,你会接受她的道歉吗?”
“范小姐……”
一片嘈杂之声,都被黑大哥们前行堵在了剧组之外,我和宋祁言携手回了小屋,累的浑身散架。
“丫的,她被抢救七个小时,我竟然也陪了七个小时。”我心里不甘,折腾这么一波,也没把那蠢货整个儿救过来。
宋祁言在电话里吩咐对面的人,“将医院围住,看好颜娜,她身边必须时刻有人,守着的人随机换班。”
挂了电话,他走过来,将我抱上床,替我脱了鞋,又给我倒水。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我靠在床头,勉强开口:“颜娜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大事,对方这一次没做到,只怕不会放过她。”
“我在明敌在暗,你我都无能为力,只能看她的运气。”宋祁言脱了外套,坐在床边替我揉捏肩膀。
“小妖怪,我最近觉得你儿子好像特别安静,他都不闹腾。”我闭着眼睛说话。
宋祁言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道:“给你检查的医生说孩子没事,倒是你,日渐虚弱。”
他收了手,将我抱进怀里,手抚上我的肚子,沉默不语。
“春天都来了,他怎么一点都没长。”
我翻了翻白眼,将他的爪子拍开,“明明就长了,我都觉得我的腰都粗了一圈。”
“是吗?”他略微挑眉,用手指在我的肚皮上点了两下,做敲门状,“儿砸,你乖一点,不要闹,让你妈少受点罪。等你出生了,我看在你妈的面子上,允许你和我们一起住。”
我笑出声,反抱住他,“干嘛?我儿子不和我住,还能和谁住?”
他低头看我,摇头道:“你先别说大话,抚养权你还真不一定抢得到。”
我想到家里那个不讲理的老王八,还有个说一不二的宋夫人,兔崽子的抚养权我还真不一定争得到。
“那没事。”我眼珠一转,抬起手臂环住男人脖子,吻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吐气,“我们多生几个……”
他吸了口气,狠狠瞪我一眼,翻身将我压下,小心翼翼避开我的肚子,双臂撑在我身侧,明显在克制压抑,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
我大笑,抬起身子,连连在他脸颊上亲了好几下,最后一下落在他唇上,轻声使坏,“那可不行,你儿子说暂时不想和你交流感情。”
他咬牙,俯下身子,闷在我脸颊边上许久没声音,气息有点急,近距离地看我,“鼻涕妞,我是不是需要看眼睛了,怎么现在看你越来越顺眼。”
我乐了,侧过脸,又亲了他一下,“乖~”
他闭了眼睛,不理我。
我扣着手指,自说自话,“你猜这个那黎和背后监视我的人有什么联系?秦老鬼这么久都没消息会不会有问题。”
“还有啊,上官夫人到底去你家搜了什么东西,穆伊柔和那个小鬼也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每一件都没有关联,可是又密不可分,全是针对我们来的。
宋祁言睁开眼睛,“那黎未必就是监视你的人,这两回接触她带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
“她真正感兴趣的不是我,是你。”
我眨眨眼睛,有点恶寒,“宋宋,你别吓我。”
小妖怪翻了翻眼皮,在我身边躺下,“她感兴趣的必定是你身上的秘密,你母亲的身世来历,还有她到底给你留了什么。”
我沉默了,盯着天花板,“从妈妈给我的信里看,二十多年前一定有一件大事,牵连不小。妈妈去世,其他人应该就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
可是这几年,我流落在外,什么意外都没遇到过。
头疼。
“好了,别多想,我去给你放水,你先洗澡休息。”宋祁言从我身边起来。
我点了点头,也懒得想,船到桥头自然直。
靠在床头,翻手机玩儿,杜飞的信息弹出来,全是文件。
——张译成他老头子给我的,二十年前的东西,里面有你家老头子。
我坐直身子,把文件逐一打开。
二十六年前,天后萧璇在家中忽然病逝,唯一的女儿被人绑架,要求赎金五百万,由于无人理会,唯一的女儿也被人先*后杀。
本来是大事,然而消息板块上却只有萧璇抑郁症自杀的字样。
底下有配图,我硬着头皮往下翻看,浑身一震,差点没叫出声,赶紧把照片翻了过去。
同年,顾氏科技董事长与妻儿一起从二十三层楼顶跳下,全家丧生,媒体大肆报道,最后查出顾某有不法行为,舆论从同情变为唾弃,翻篇。
同年,天才小提琴手林森,死于舞台之上,年仅十三岁,由于知名度过低,并未引起舆论哗然。
三件事,每一件都非常详细,就像是日记一般。
最后面的落款是张宪,张译成的父亲。
我心里疑惑,打开最后一个文件。
是一条八卦新闻,天后萧璇,曾插足F姓富商婚姻,独自生下孩子。
这是说范老鬼?
我咽了一大口口水,背后一震翻毛,往下翻的时候头皮都在发麻。
顾氏集团在同年,被第二大股东范云齐全股收购,并入范氏集团旗下。
至于林森,竟然曾经被范老鬼邀请去做范夫人的老师。
当时范夫人年轻,不过二十多岁,请个小屁孩儿做老师,还是不合理。
我发消息给杜飞:张先生为什么给你这些?
杜飞:老头子之前中二时期玩过自力更生,做过一段时间记者,但很少有人知道。
做过记者,就是后来不做了,知道这么多东西,还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杜飞:老头子虽然多年不做记者,但骨子里的魂孩子,估计是觉得这几件事太过巧合,这么多年也没放弃。
我回了杜飞,放下手机,坐在床边暗暗地想。
这不是记者和记者之间的传承,张老先生一定是知道杜飞会传给我,所以才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
咔嗒一声。
浴室的门打开,宋祁言走过来,看我这个样子,有点紧张,“怎么了?不舒服?”
我摇摇头,抓住他的手,把刚才的文件翻给他看。
他只是随意翻了一遍,并没有我这么震惊,将手机还给我,“这些我在爷爷的书房里早看过。”
老王八也关注的八卦,那肯定就不是八卦了。
“我有直觉,这些人的死,和范老鬼脱不开干系。”我深吸一口气,觉得有点反胃。
印象中的父亲虽然是个小人,但不至于恶心,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亲爹了。
宋祁言赶紧替我倒水顺背,轻声道:“林森的父母应该还活着。”
我猛地抬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