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岭没说话,但整个人都在颤抖,温许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了?说话啊。”温许绕到他前面,怕他又跑了,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温许注视着卫岭,发现他在躲避自己,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脸,轻声说道:“看清楚,还认识我吗?”
卫岭垂下眼睑,注视着她,低低说道:“娘子……”
温许松了一口气,“干嘛要躲我?”
“我……”卫岭纠结着,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温许:“你说啊。”
温许的逼问让卫岭退无可退,心中一片烦乱,那些卫盛与温许相处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疯狂的涌现,他长久以来的忍耐,奔溃了,决堤了,让他怒火攻心。
卫岭干脆吼出了心中所想:“以往你理都不理会我,现在居然主动说喜欢我,你一定也是假的!都是假的,骗人的!想魅惑我,迷乱我的心!这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果然是在做梦。”
温许有些心惊,原来一直以来卫岭都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吗,在他眼里自己居然这么绝情?
她突然觉得很心疼,“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忽视你的,原谅我好吗?”
“不许你走!”卫岭突然又抱住了温许,把她揽在怀里,紧紧的搂着,那样子是要把她的骨头揉碎一般,叫人挣不开他的钳制。
“我……没走啊……你别这样!”温许只觉得呼吸困难,有种窒息的感觉。
“就算是做梦,你也是我的,别想逃!”
温许满脸黑线,刚才到底是谁在逃啊,你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啊?
“卫岭……你冷静冷静!” 温许心道幸亏实在梦里,要是真的这样,自己可能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卫岭没法冷静,他发疯了一般,神色十分痛苦,一字一句道:“你别想丢下我……”
温许突然亲住了他说话的唇,把他未尽的话语堵在心间,两唇相接,柔软的触感使卫岭僵住了,手不由自主的放松了,改为搂住温许的腰心,见他已平静下来,温许离开他的唇,正待说话,卫岭又吻了下来,这会不像刚才只是触碰,温热的唇瓣在唇上流连,温柔间带着粗暴,温许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紊乱,两人唇舌交缠着,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才过了一瞬,卫岭才轻轻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良久没有说话。
“没错,你是在做梦,我也在你梦中,但是我不是假的。”温许温柔的说着话,抬手抚摸着卫岭的脸颊,笑道:“你信么,我穿进了你的梦里。”
卫岭似懂非懂,迷茫的看着她。
温许红着脸,轻轻地说:“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心悦你,想要你,你要怎样才相信我”
温许第一次跟别人表白,有点不知从何说起,还没等她搞清楚那是什么感情时,她就已经深陷其中。
她对卫岭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但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人。
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谈感情,先前她确实是把他当做一个纸片人,一个npc,而她也只是这本《狂傲山贼女》的过客,只想做完任务快点脱身,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放下他,时不时想起他,原本两人天天在一起时她没有这种感觉,直到分开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心中早已是卫岭的影子,不管他是病是傻,都不介意,她只想他好好的。
温许继续坦白道:“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反正就是不想离开你,看你时刻在自己身边觉得有些烦,但是看不见你更烦,我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这种复杂的情绪。”温许笑了笑,继续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又傻又病,你好像也不傻吧。”
卫岭彻底呆住了,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温许会这样说,他一直以来都不敢奢望的,巨大的喜悦占据着他的心头,让他没法一下子消化。
“你……”
“打住!不说这个了。”这个话题让她很是为难,温许换了个话题,“主母他们有没有继续为难你?”
卫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没有,我现在在青玉院……”他忽然顿住,惊讶道,“啊?你真的在我梦里?”
温许笑了笑:“还不相信吗?我都说了,这是你的梦,至于我为什么到你梦里来,我也解释不清楚,或许与你的玉泽仙珠有关联。”
卫岭迷茫道:“那你现在在哪?”
“京都啊,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很好,管好你自己就行,”
卫岭叹了一口气,“委屈娘子了,是我没用,拖累了你。”
“哎,不是你的问题。”
“这件事我还在搜集证据,大哥说大理寺那边会拍专人来查案,相信不久就会水落石出,你在京都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卫岭现在已经确定是郑月搞的鬼了,暂时不知道是她一个人做的还是合伙做的,要是她一个人还好办,要是她背后的人是刘氏,处理起来就会有些麻烦,刘氏这么多年来在卫家已经根深蒂固了,府里的人都听她差遣,就连父亲,都很信任她,把府里的事都交给她管理,才使得她越来越放肆。
“嗯。”温许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鼻子很痒,她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好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活活给她憋醒了。
“醒了?”宇文业收回那只作恶的羽毛,低下头,离温许面部不过五指的距离,细细打量着鸡窝头的温许,她此刻脸上没有化妆,一张素白的脸清丽雅静,睫毛浓密,眼睛还没有完全聚焦,迷迷糊糊的,小脸微红,着实可爱,他忍住了想要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卧槽!!!”温许被宇文业那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瞬间清醒,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他,滚到了里边床,紧紧的抱着被子,吼道:“你怎么在这里?!”
宇文业被她推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狼狈的起身坐在床边,整了整衣服,好整以暇道:“这是我的府邸,难道我不能进来?何况你还是本公子的小厮。”
温许翻了个白眼给他:“……拜托,能不能给员工一点私人空间?!”
宇文业双手抱着手臂,揶揄道:“啧啧……看你笑那样,口水流了一枕头,怎么,做春梦了?”
温许刹那间满脸通红,一把抓起枕头朝他扔去,怒吼道:“给老子滚出去!”
宇文业接住枕头,笑道:“看来真是做了春梦?梦见谁了?说来听听。”
温许脸更加红了,恼羞成怒道:“滚滚滚!”
脾气这么大,快点起床,本公子要去迟到了,真不知道是我是你的小厮,还是你是我的小厮,居然还要主人家来叫你起床……”
“什么迟到?”
宇文业不耐烦道:“当然是上学啊!你以为本公子来京都是干嘛的,快点,别磨蹭了。”
温许无奈道:“你倒是出去啊,我要换衣服了。”
“好好好。”宇文业出去了。
温许顿时松了一口气,回想起刚刚那个梦,脸现在都还是热的,她双手捂住脸,试图降温,羞耻的想着自己居然主动吻了卫岭,还跟他告白了,晕死!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是喜欢卫岭的,但她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喜欢他,一连串告白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内心居然是这么想的,要是当着卫岭的面,她肯定说不出口,太难为情了,这不像她,梦里的那个她比现实的她敢于承认。
系统忽然来了提示:【恭喜玩家顺利完成任务,解除了卫岭的心魔,奖励5000积分,请继续加油!】温许:“……”
第五十七章 长安书院
温许跟宇文业来到了京都最有声望的学院——长安书院。
长安书院不仅在京都有声望, 整个大悦的青年才俊都聚集在此求学, 号称天下第一书院。能进长安书院的学子非富即贵, 像宇文业这种有钱人当然是走后门进来的。
温许作为宇文业的小厮只能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着,甚是无聊,外面等了一群丫鬟小厮, 全都是富贵人家来陪读的,当真的奢侈, 来上个学, 还带着丫鬟小厮来, 温许心情不好,她想着卫岭的事, 也没心情与他们聊天,参与不进去。
温许以前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也不是学习的料,讨厌学习,以为毕业后就能解脱了, 哪想到毕业后才开始噩梦,还没遭到社会的毒打就穿书了,现在又开始怀念在学校的日子,整日混吃等死过得好不逍遥。古代的学堂她还是第一次进, 也不知道他们学的是什么, 大概是四书五经什么的吧,温许在窗外偷看夫子在教什么。
教室里坐了二十几个学生, 正聚精会神的听夫子讲课。
温许听了一会,发现夫子在讲《逍遥游》, 这篇文章读过书的都知道,即使温许高中毕业几年了还有一些印象,这是她从来没有听过古人上课,虽然夫子满口都是之乎者也的句式,她也能听懂百分之八十,本来以为古代上课一定会很无聊的,这会觉得还蛮有趣的,也就站着听了一会。
忽然夫子一顿,看向教室后面,说道:“那边那个哪位公子小姐的仆人?”
所有人朝窗外看,看到温许一个头冒出来,一张青涩的少年脸在教室的后面窗户那里,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
温许忽然就被点了名,她瞬间满目通红,偷听居然被发现了,她尴尬在原地,她上学时最怕的就是突然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无论那个题她会不会做都觉得特别尴尬。现在想逃跑又觉得不妥,好像也没什么可跑的,难道在古代不能偷学吗?
宇文业看了一眼温许,不知道她在搞什么,无奈的站起来,对着夫子鞠了一躬,说道:“回夫子,是学生的仆人?”
“哦,老夫见他站在外面听了快半个时辰了。”夫子没有发怒,反而笑着说:“请他进来吧。”
所有人‘啊’了一声,不明所以,温许也是一脸懵,叫她进去作甚?
宇文业朝她偏了偏头,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温许一脸懵的进去,朝夫子拱了拱手,宇文业让出了一些座位,示意她坐在他旁边,温许丝毫没有一点做仆人的自觉,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旁人都觉得很惊讶,宇文业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更何况那少年还是他的仆人,居然让他坐在旁边?一点尊卑都没有,有辱面子。
夫子在台上问:“就请刚刚进来的这位,说一说,庄子这篇《逍遥游》的寓意。”
温许:“???”
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好奇的,大量的,质疑的,各种眼神都有,更多的是嘲讽,他区区一个下人能识字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若是会解题,不可能的!
这篇文章好多年前学的了,她目前只记得一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后面全忘光了,大概知道讲的是什么。
温许愣了一下,索性豁出去了,她站起身来,按照自己的理解,根据以前高中解题思路,什么全篇的构思,各动物比喻什么,转而论述其中蕴含的深意,作者的中心思想是什么,一通白话说了大概半刻钟时间才说完,把她多年的学识都用上了,最后温许说了一句,“我的理解大概就这样,不知当时庄子他老人家是不是这样想的。”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连夫子也对她的超前理解方式愣住了,没见过这么解题的,要说她一窍不通吧,说的又有些道理,要说她理解的正确吧,遣词造句实在是不敢恭维,这种答题方式也就他还能理解一二,若是换了别的夫子,怕是早都把他赶出去了。
“这位小兄弟理解的实在是超前,有些道理,但不全对,有些地方还欠缺深度。”
温许谦虚道:“是,夫子说的很对,是区区见识浅薄,难等大雅之堂,见笑了。”
“老夫看你还有几分学识,你若想听课,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学。”
所有人都震惊了,夫子从来不会随便夸人的,更何况还给了他一个入学的机会,居然让他一个下人跟他们一起学习?这不是拉低他们的身份吗?!夫子的邀请意味着这个下人能进入大悦最好的书院学习,如果能在长安书院学习,毕业后只要不是太差都有一个好去处,就算你是下人,也能翻身,这是一个天大的恩赐。
所有人都觉得温许会激动地到泪流满面。
“……额。”温许尴尬了,其实她对学习真没什么兴趣,刚才偷听也只是好奇而已,并不大算在京都待多久,还是要回江州去的,“多谢夫子抬爱,区区只是一个奴仆,对读书也只是一知半解,这个还是随缘吧。”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拒绝了?简直不识好歹!
宇文业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什么会拒绝,难道是因为她现在是一个逃犯并不想入学被查出来?长安书院对每一个学子都会查他们的户口,身份来历,记录在案,很严格。
下课后,众学子围着宇文业他们,问温许师承何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见解。
温许乐呵随意编了几句。
几个学生上来捧宇文业的臭脚,把他一阵夸,仿佛他们宇文家个个都是大学问家,把宇文业乐的,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
温许无奈的看着他们,真会吹牛,还以为宇文家是书香门第世家了,连仆人都是个个学富五车。
宇文业看向温许的眼神不由地复杂起来。
再过两日,便到学子们一月一次的月考了,宇文业很急,他以前在江州时,从未认真听过课,来京都后,一直都跟不上,学习落后别人一大截,现在都快十八岁了,还在初级班,别人十七八岁早已经进了高级班,或是考取了功名。他比同龄人大,学识浅薄,若不是家里有钱,他早就被淘汰了。
“我看夫子对你评价还挺高的,难得看他对一个人赞赏,可见你学识还不错,要不,你帮我考试吧!”
温许看着宇文业像看智障一般:“……你在逗我?我跟你长得又不像,我可做不来,到时候被抓到了丢的可不是我的脸,是你们宇文家的脸。”
宇文业不知为何,听到这句,笑了起来,说道:“你不是会易容吗,你扮成我的样子不就行了。”
温许满脸黑线:“大哥!我那不是易容术,我也不会易容,就瞎画的,更何况我比你矮了半个头,咱们的字迹又不一样,你别想了,不可能的!不存在!自己考!”
宇文业:“……”
长安书院是有名的严格,每到正式考试,朝廷都会派文官前来监考,想要作弊是不可能的,抓到作弊,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就算是皇子,也照样开除,所以,大家为了家族脸面,宁愿考试垫底也不作弊,开除学籍可是很严重的事情,不仅会记录在案,还会公布出来,想要入仕几乎无缘了。
又过了两日,月考时间到了,宇文业找不到人代考,只能自己去了。
温许作为宇文业的陪读,考试时只能在外间等着,她可不想乖乖的等着,这两天在书院,对书院有了一些了解,听说书院有个藏书阁,里面珍藏着各种奇书,温许想着去看看有没有关于卫岭所中的毒的记载,她只身来到藏书阁,正要进去被门卫拦下了,进去居然要登记身份,而她,只是一个仆人,是没有资格进去的,这就尴尬了,正当温许不知所措时,忽然看见里面飘过一个白影,背影看着很是熟悉,好像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