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兄弟比俺想得还要周到,那两小子俺家自然不会亏待他们,林兄弟家的牛俺们也不能白用,你看这样成不,这趟送出山俺家出三十文,该怎么分林兄弟看着办吧!”赵黑牛正为这一堆行李发愁呢,听了林有福的建议心里顿时也明白林有福话下的意思,顿时松了口气。
对于靠山屯这每家每户的情况,赵黑牛心里自然十分清楚,林有福现在这样的安排自然有平衡全村的意思在内,赵黑牛为林有福的细心感到十分的宽慰,靠山屯交给林有福也算是对得起靠山屯的村民。
虽说又要花银子赵婶子的心里也很是肉疼,可是花小钱干大事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何况这一堆的东西,光靠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拿不了,何况还有个小二丫需要人背她出山呢!
如今有了牛和那两个半大小子的帮忙,不但这些东西全都能送出山,小二丫也不用人背着,只让她骑着牛出山就成。
“俺家的牛就不用算钱了,全都给那俩小子吧!”林有福看着赵婶子递过来的银子说道。
他知道赵家也并不宽裕,这两年赵黑牛基本上很少进山,要不是孙灿烂那豆腐方子给赵家带来了转机,赵家也快成了这靠山屯的困难户了。
“那怎成?”赵婶子如何肯答应,硬要将银子塞给林有福。
林有福自然不会肯接,避开林婶子背过来的手,眼光扫了向赵家院子里放着的当天剩下没能处理掉的大半豆渣,伸手指了指那些豆渣说道:“这样吧,银子俺就不要了,把这些豆渣给俺就成。”
“孩子他娘,你就别再与林兄弟客气了。大丫去把那些豆渣给你林叔送过去,大虎把这剩下的几件不紧用的行李一起拿去你林叔家。你们顺便把牛牵来,再喊上二狗子和三顺子,俺们这就走,二狗子和三顺子还得回来,迟了可不安全。”赵黑牛最是了解林有福,他打定主意的事是很难改变的。
等到二狗子和三顺子牵着林有福家的老牛,跟着大虎大丫过来,几个人好一顿忙活,终于把比较重些的物事放上了牛背,连带着小二丫也骑坐在牛背上。
较轻的诸如衣物则由几个人背在了背上,一行人在靠山屯村民依依不舍的目送下离开了靠山屯,从此赵家走上了从来不曾想过的路。
紧赶慢赶总算让赵家人赶上了最后一趟牛车,要是沓了这趟牛车,可就很难再等到车子了。将东西全都搬上牛车,赵婶子拿出银子交给二狗子和三顺,开始那俩半大小子楞是没肯接,直到赵婶子佯装生气这才各自接过十五文银子,赶着林家的老牛欢天喜地转身回山里去了。
赵二丫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出山,那个兴奋劲就别提了,今天又是骑老牛又是坐牛车,再过会就可以到她心心念念的集镇,那一种兴奋劲可就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从出生到现在,赵二丫生在山里长在山里,能看到见到的不是山就是树,人也就是靠山屯的哪几十号人。可以说在出山之前的赵二丫,就是那井底的蛙,看到的就是井口那么大的天。
如今出得山来,自然是看什么都新奇,时不时地问些傻问题,惹得其他的人时不时地发出欢快的笑声。
今天这牛车就是赵家第一天卖豆腐回程时坐的那辆牛车,牛把式得知段家将豆腐坊交给了赵家打理,打心眼里替赵家开心。
看来前天那个公子哥儿那么一闹腾,不但没让赵家吃亏,反倒让赵家入了段家的眼,生生将豆腐坊送到了赵家的手上。
这牛把式在这山岗镇讨生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段家虽说不是欺行霸市的主,也不是阿狗阿猫都能上赶着巴结的。
明明只是庄户人家的赵家,如今却实实在在成了段家的合作伙伴,这还真的让牛把式在心里很是感叹了一番。
这赵家的遭遇可正是就应了一句祸福相依的道理,如果没有那个公子哥儿闹场,也许这赵家根本就入不了段家的眼。
牛车在夏日渐渐西下的余辉中入了山岗镇,在赵婶子的一再压制下,二丫终于没再大呼小叫。
可是镇上那一幢幢青砖瓦房,还有镇上那一个个走在路上的年轻女子的装扮,让她感到应接不暇,时不时压低着声音发出一声惊叹,那骨碌乱转的眼睛里充满着无限的惊奇和羡慕。
山岗镇有两处牛车停靠点,一处在镇西,恰好在豆腐坊门前不远处;另一处则在镇东,从靠山屯那边过来的牛车,原本的终点停靠在镇东。
今天这牛车上只有赵家一家人和行李物品,这一趟车可以说是成了赵家的专车。
这牛车把式见赵家这一车子的物事,车是虽然有六个人,可这赵家男人一看就是个身子骨不太健康的人,因此能提能背的也就那么三两个人而已,于是没用赵家人开口相求,就直接赶着牛车,从镇边大道来到了豆腐坊,让赵家省了许多事。
赵二虎今天在豆腐坊也没闲着,按照孙灿烂的安排,不但再次上了山转了一圈,给毛驴打了新鲜的青草,又动手将豆腐坊角角落落很是收拾了一番。
算计着家里的人快要到了,又熬好了绿豆糙米粥,等到粥都已经凉了,还没见家里的人过来,又不好擅自去镇东守候,因此已经多次到豆腐坊门前张望。
终于远远地只见一牛车从镇东过来,那一车子的人和物,隐隐还有二丫时不时发出的惊叹声,终于让他盼到全家人的到来,赵二虎连忙从豆腐坊出来迎向牛车。
等到将车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来,赵黑牛将添了些银钱的车资递给车把式,嘴里乐呵呵地说道:“老哥,俺家豆腐坊明儿个正式开张,有空来喝碗豆浆啊。”
车把式正要说两句客套话,那边赵大丫已经端了一大碗凉豆浆送了出来。
原来早晨赵家两兄弟来送豆腐的时候,孙灿烂已经提前做了准备,用个大钵子装了刚磨好的原豆汁交待二虎到豆腐坊后将这些豆汁加工成熟豆浆,然后用个大罐子装好吊在井里,现在喝起来清清凉正好喝。
现在虽然已到夏末,可是天气还是比较炎热,这清清凉凉的豆浆真好给大家解去暑气。
一碗清凉香甜的豆浆端在手上,车把式只喝了一口,心里有了些其他的想头。
他家里有个小孙子还不到一周岁,家里条件不好,媳妇儿的奶根本不够小孙子喝的,小孙子每天只能喝些糙米汤。想到这些手上的豆浆再也喝不下去了,要是能将这碗豆浆带回去给小孙子喝该多好啊!
可是当着赵家人的面他又实在不好意思将这碗豆浆倒入自己腰上的竹筒里,只看着碗里的豆浆发起呆来。
“大叔,这豆浆不合你胃口吗?”孙灿烂这具身子的肠胃有些弱,吃不了多少凉性的东西,所以只喝了一小碗豆浆解了解口渴从豆腐坊出来,见车把式看着碗里的豆浆发呆,不由有些好奇。
“好喝!真的很好喝!俺这都有些舍不得喝呢!”车把式看着碗里的豆浆脸上微微露出些羞赧的神情,嘴里说着好喝却依旧没有将碗里的豆浆喝下去。
“大叔家里是不是有病人或者小宝宝?”孙灿烂顿了顿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于是问道。
见车把式有些羞赧地微微点了点头,告诉他家里的情况,孙灿烂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心里对做豆浆来卖的信心更加坚定起来。
不过这豆浆虽然好喝,可是小孩子尤其是肠胃不好的孩子还是不能喝太多,想着豆腐坊里还有些豆浆,孙灿烂对着牛把式嫣然一笑说道:“大叔,你先把手上放豆浆喝了吧,解解渴消消暑。
把你那竹筒给俺,俺家里还有些,再装一些你带回去。不过这豆浆肠胃不好的可不能多喝。你带回去后,先温一下少给宝宝喝点试试,若没问题明儿个来这打一碗。而且这豆浆造成不要放着过夜,会坏的!坏了的豆浆可不能再喝,会让人中毒拉肚子的。
俺家明儿个开张,除了豆腐还有豆浆和豆腐脑,甜的咸的随各人的口味。价格也不贵豆浆一文一碗,豆腐脑两文一碗。”
孙灿烂边说边伸手向车把式要竹筒,这下车把式更不好意思了,他将赵家送到这里赵家已经多给了车资,如今不但给他喝豆浆还要让他再带一筒回去。
孙灿烂却伸着小手,十分坚持地向车把式要他挂在腰间的竹筒。
其实孙灿烂之所以这样做,也并不完全是她心善,实在也是有点私心的。
这车把式每天接送南来北往的人,只要他喝了自家的豆浆,以后偶尔给乘坐他那牛车的乘客宣传宣传他们的这个豆腐坊,可不就是替豆腐坊做做免费的广告了,如此一来就能给豆腐坊带来生意。
如今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广告可言,要打出名气无非就是通过口口相传,如此的好机会孙灿烂如何能够放过?何况孙灿烂始终坚信一个道理,那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车把式在孙灿烂的坚持下,终于喝光了手上的豆浆,也让孙灿烂给他的竹筒灌了满满一竹筒的豆浆,然后喜滋滋地赶着牛车离开了豆腐坊。
从此这个牛把式还真的成了赵家这个豆腐坊的免费广告宣传员,为赵家的豆腐坊带来了不少的客源。
不但如此这牛车把式还成了赵家这豆腐坊的忠实客人,每天都会来买上一竹筒豆浆或者一碗豆腐脑,而由儿子赶车的日子,他还会亲自带上小孙子来豆腐坊给赵家棒场,一碗豆浆倒让他与赵家之间成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