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易容成那样平淡无奇的模样,总觉得与他着通身秀致隽咏的风姿不符,却未曾多想,久居深闺,她远不及舅舅那般算无遗策,审人度事的能力,舅舅选她,是否是错了。
“如今的形势,怕公主最不想见的便是我,我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能为王家家主,察言观色的能力岂是常人能比,以往总觉得他身上书卷气多于商人的精明算计,现在想来,这何尝不是他最精明的地方。
“都说商人重利,月到看不明白,驸马这一局,究竟赢的了什么?”
有些事情她能看透,一个能躲过听风楼耳目的人,岂能不知道她所知晓的事情,所以锦月断定,那场城门刺杀背后的隐情,他肯定知道。
“王某跟小姐衡量得失的标准不同,或许小姐眼中的失,便是王某心中的得。”
自从得知王书墨用一半家产求取南康公主,锦月便在揣测,他图的是什么,如今经他这样一讲,似乎答案明朗了,只是她未曾信过,怕是皇上也未曾信过,所以才留他在临都这么久。
“弦阳有你这样一个情深义重的表哥,真是好福气。”
虽然句句都怀着试探跟戒备,但锦月这句话却说得很真诚。
“若弦儿能有穆小姐半分聪慧,我也无需这般为她筹谋了。”
锦月浅浅一笑,涩涩的眸光落在一朵半开的茶花上,烈日的灼热都压制不住她周身那股似月晕般的清冷。
“不知驸马特意在此等月所为何事?”
人人都道她别具聪慧,却无人肯体谅她这份聪慧因何而生,她更无心多做解释。
“公主已经服下潋滟谷的遗思,希望小姐日后千万不要再提旧事。”
王书墨所说的旧事自然是与夜冥有关,锦月知道遗思是一种服下后随着时光的流逝,将心中最深刻的记忆淡化的一种奇药,难怪公主方才会用替我记得来嘱咐她。
“月日后怕是不会再见公主了。”
锦月俯身行了一礼,王书墨默然的看着她越走越远,同为相府嫡女,弦阳可以那般明媚活泼,她对人对事都存着一份疏离跟淡漠,让人觉得近不的远不的。
轿撵平稳的驶过闹市,时至傍晚,万丈红霞铺地,白日的灼热削减了几分,今日虽然下的圣旨不是招她入宫,可带给她的震撼是实实的存在,她不知那道圣旨真正来到时,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即使心中明确,这道圣旨早晚会下来。
当时明月在 第九十一章:天长路远魂飞苦
“不就是一个戏子吗,跟爷装什么清高,把门给本少爷砸开。”
这条街道极其僻静,一路走来连个行人都不曾有,突然传来的喧嚣,打乱了锦月的沉思,掀开轿帘,才猛然想起,这街道里便是南乔那所院落的小门。
“小姐,要不要管?”
青鸾记得小姐曾来此见过天籁小馆的南乔,虽不知他们谈论了什么,但想到小姐那天模样,似乎与这南乔有很深的渊源。
“那是何人?”
那紧锁的小门外,有一华服公子带着七八个下人凶神恶煞的意欲砸门,院内到是没什么动静。
“回小姐,那似乎是礼部尚书赵大人的公子赵庆。”
一般世家公子的教养秉性不会太差,即使不好,也不会在人前如此骄横跋扈,仗势欺人,就像慕鸿,曾也给世人的印象是谦和知礼,毕竟日后免不了要入仕为官,天子脚下若名声不好,没什么好处。
但这赵庆不同,他父亲近年才得迁升,而他从小养在乡野,疏于管教,进了京城也不改仗势欺人的恶性,长期留恋花街柳巷,男女不忌,好在他懂得何人惹得,何人惹不得,虽然恶名昭昭,却未曾出过什么大事。
眼看那门要被砸开,此时吱呀一声,那紧锁的大门却从里面被打开,砸门的几个小厮一个踉跄摔了进去,一个隽秀清冷的男子愀然而立。
“何事值得赵公子这般兴师动众的砸门。”
南乔的嗓音透着一份冷淡跟不耐烦,但那赵庆却不觉得,满脸堆笑殷勤的上前拉住南乔,南乔迅速躲开,他却未恼。
“本少爷这不是想见你吗?”
看着这张比女子还要娇媚的面孔,跟一身清傲的风姿,赵庆恨不得将他揉进心坎里。
“赵公子若想见南乔,便去天籁小馆买坐,南乔每日都会登台。”
虽然爱极了他这股清傲,但被磨了这么些日子,银子一大把一大把的花,却未有半点改善,仅留的那点耐心便所剩无几了。
“南乔,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今日你必须跟本少爷走。”
赵庆一个眼神,身后的小厮便上前想要对南乔动手。
青鸾看了看锦月,她眸中平静无波的看着,青鸾便不敢擅自做主相帮,而她看不到锦月平静的面孔下,紧攥的手掌青筋曝出,修建好的指甲已经嵌进手腹。
南乔似是在挣扎,却未曾真正动武,锦月眉心不由的皱了皱,依照他曾经的身份,莫说这尚书公子,即使尚书本人也要敬仰三分,为了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他尽让自己委屈至此。
“锦月,去救他。”
南乔已经完全被人钳制住,强拉硬拽的就要拖走,锦月一开口,青鸾便抽出腰间的软剑,不过几下,便将那群小厮打的落花流水,全部趴在地上呻吟,赵庆看了看不远处的那顶青锻小轿,认出那是右相府的轿子,知道是惹不得的人,虽然不甘,但还是带着自己的小厮落荒而逃。
当时明月在 第九十二章:衣带渐宽终不悔
南乔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跟褶皱,安静的看着锦月从软轿上下来,锦月一眼也未曾落在南乔身上,径直的从小门走进去,南乔随后跟过去。
听到身后小门关闭的声响,一直强撑着看似平静的身体,如抽掉灵魂一般,锦月用手掌扶住院落的一颗粗壮的梧桐树,掌上的血渍便印在了上面。
“哥~”
锦月这声哥喊的极其重,如一把冷箭扎进南乔的肺腑,痛不欲生,可有些路一旦踏上去,便再无回旋的余地,更可况他并不想回头。
“月牙儿,你可以当慕琛已经死在幕府那场大火了,这样或许你会好过些。”
虽然是背对着,南乔看着那不断颤抖的肩膀,心中也是酸楚万分,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看似坚不可摧,可那仅仅是看似。
“可我做不到对你的事情置之不理。”